第256章
婉拒楼氏一家的盛情邀约后，姬晗果断告别他们，重新上马扬鞭。
楼苍雪与楼藏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姬晗的身影，一眨不眨。她身姿矫健，转身离开的时候潇洒极了，没有一点点迟疑与不舍，也没有多看他们一眼。
殿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殿下虽然安慰他们说，有缘的话自会有相见的那一天，可他们这种无法示于人前的身份，又如何能与光芒万丈的上位者再次相会？没有理由，更没有条件。
情窦初开之时与思慕之人的别离之苦，将久别归家的喜悦都冲淡了许多。
或许是楼苍雪与楼藏月的表情与情绪太过明显，楼御医与自家正君默契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心里跟明镜似的。
殿下年少风流，惹人钦慕，自己孩子养在深闺之中，单纯如白纸，哪里见过这种样样顶尖神仙似的风华女子？
孩子也渐大了，几乎变了个模样，又正是在什么都好奇的青葱年纪，春心萌动也是意料之外却情理之中的事。
做父母的，只觉得心酸。
有心许之人自然是一件美好的事，可注定没有结果的恋慕却是极磨人的。
更何况，自家孩子异于常人。
“别看了。”楼御医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发顶，轻声叹气道：“那样的人，寻常人很难入她的眼，更别提入她的心。”
楼氏正君也温柔地揽住兄弟二人的肩膀，安慰道：“你们已经算很幸运的，这世上不知多少人，连亲眼瞻仰殿下的风采都没法做到，这是你们的机缘。”
“就算与殿下只有一分渊源与情分在，我儿便可一生无忧了。”
与妻主相比，楼氏正君想得更多。
他觉得姬晗心性仁厚待下，对自己人很好，就算只是和她有些关系与牵扯，无形之中也会带来一些好处，这样的明主与贵人，思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他们见过好的，日后也不容易被一些披着羊皮的猎奇变态给哄骗了去。
“以后，我们家会回凤京吗？”楼苍雪面带希冀地抬眼问母亲。
楼御医一噎：“……额，不太行。”
被人发现流放之人没在流放终点的苦寒之地开荒，而是跑到富饶之乡潇洒度日，那可是大罪，不太好收场呢。
他们一家低调过日子就行了。
不过她看不得孩子委屈，于是补充道：“但是等你们长大了，或许有机会选拔入阁当差，那时就能去凤京了。”
当然，她哄人的，她可舍不得自家娇养的男孩子去吃那份苦，受那份罪。
不过这说辞倒真把孩子安慰住了。
话音刚落，楼苍雪与楼藏月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抹光芒闪了闪。
*
此时朗月高悬，适应黑暗环境之后周围的可见度很高。姬晗策马疾奔，一骑绝尘，将身后的部曲们都甩出了一段距离，只有春华堪堪跟上了她的速度。
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
等到达州城时，还是凌晨，街边已经有了许多早起的小贩在架摊子。
姬晗在官道中策马而过，马蹄激响，却没有引起谁的过多注意——对街边的小贩们来说，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
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到顾府。
已经来过一次，她都已经轻车熟路了，不过上次是悄咪咪翻墙而入，这回是正大光明走的正门。估摸着这时才凌晨四点左右，顾府大门却亮着两个大灯笼，门房精神抖擞，很明显是在等待着谁。
这回过来之前，她先写了信，本来预计是明后天才到，却到早了。
不过也不碍事。最近几天不论什么时辰，体贴的顾翡都会给她留门的。
门房远远地就看见了她，知道姬晗在顾府门前勒马停下，她们眼尖地瞧见姬晗腰间的五彩玉牌，立刻迎了上来，不约而同地向她行了礼，“恭迎殿下。”
姬晗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免礼。
她们麻利地上前来，一人给她牵马，一人恭敬地迎她进门，为她引路。
越是靠近顾翡的居所，她的心越是有些躁动，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些什么，只是当姬晗远远望见他窗扉处透出的一缕烛光时，整个人忽然变得无比安宁。
她停下了脚步，挥手让侍从退下。
侍从极有眼色地悄然离开。
姬晗就这样站在原地，静静地盯着那抹微光看了一会儿。
他定是又没有休息好。
孕晚期那么辛苦，他是不是又瘦了？本就单薄的男性身体里孕育着一个足月的胎儿，她都有些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六个月时肚子都还不大，只是现在，肯定都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了。
为自己做了一分钟的心理建设，姬晗抬步朝着微光透出的地方走近。
这次她并没有收敛脚步声，也没有隐藏自己的气息——毕竟顾翡即将临产，可受不得之前那样突然出现的“惊喜”。
果不其然。
姬晗还没走到地方，隔着一段距离呢，不远处的门便忽然“吱呀”一声被拉开，有一个散发男子披着外衣出现在门口，动作略显急切地望她的地方看过来。
时隔三个多月，二人再次四目相对。
目光炙热交缠，安静却也缱绻。
姬晗脚步不停，顾翡却顿在了原地，只是专注地望着她，神色温柔又惊喜。
“殿下……”
姬晗只觉得这声呼唤好听极了。她走向对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三两下便到了顾翡身边，伸出双手扶住了他。
他的脸色虽然略有苍白，但身形却不似上次见面时那样单薄，明显状态好了许多，连肚子也圆滚滚的，在百色的寝衣底下顶出一个冰淇淋球一样的弧度。
怎么说呢，虽然孕肚显眼，但他此时整体上看来却并不奇怪，甚至还给原本温雅斯文的顾翡添上了一些快要融化一般的别样温柔和慈爱可亲的风韵。
……父、父性光辉？
贤夫良父的人夫感简直拉满。
顾翡就这样紧紧地拉着她的手，长睫微颤，温和专注的眼眸中似有水光。
但他没有外放地表达出来，只是轻声关心她，声线柔和中也有一丝丝带着水汽的哑：“殿下怎么熬夜赶路，累不累……”
一句话给姬晗干心软了。
她伸手摸了摸顾翡的脸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轻声道：“阿翡，我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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