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059章
随着夕阳缓缓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偶像来了！》成团夜正式开始。
在此之前，池霁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场合。
陆长明本来给他留了VIP观众席,但池霁听说的那地方镜头多甚至还会有采访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坚持要坐在最普通的地方，反复强调只要视野稍微好一点就可以。
由于实在是拗不过他，陆长明只好在观众席里面给他找了一个很不错的位置，并且安排自己的保镖跟着他,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池霁到的时候，所有的座位基本上都已经挤满了人。
在女孩们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池霁又开始后悔没有听陆长明的话去VIP那边。
因为观众席一眼望去,80%以上都是女孩子。
池霁这个位置四周几乎全都是女生,只有较远的到地方有零零星星几个男生，似乎还是陪女朋友来的。
女孩们拿着应援打call棒疯狂的欢呼，在这种环境中，戴着口罩表情动作都十分冷静的池霁显得格格不入。
身边所有人都仿佛是啦啦队现役队员，只有池霁和旁边的保镖戴着口罩一动不动的坐着，认真的好像在准备观看历史纪录片。
看起来实在是奇怪极了。
好在，成团夜的门票购买资格是通过官网抽取的，得到机会来参加的幸运女孩们根本没心思关心身边的人,都在伸着脖子寻找自己的爱豆,尖叫着打call。
池霁的心思并不在舞台上,一直都在努力寻找着陆长明的位置。
但是,陆长明虽说是以导师的身份前来参加，主要目的还是拉拢流量,作秀为主。
最后是哪七个人成团,占主要权重的是观众投出的人气票。
今天陆长明和薛子昂包括其他四位导师的评价都只是锦上添花,对于最终排名并没有太大影响力。
所以，今天导师的座位也没有像前几次公演那样安排在舞台前方正中央，而是在稍微靠边一些的地方。
很遗憾，池霁现在的位置稍微有那么一些远。
他努力伸着脖子都只能看到嘉宾席的椅背，根本看不到坐在椅子上的人。
不过这倒是不重要，反正今天来参加主要也是为了长长见识。
倒计时十秒的电子音在舞台正中央的巨型屏幕数到“0”的同时，最终舞台的聚光灯骤然亮起，准确的打在舞台中央的学员身上。
100位学员穿着颜色款式一致的服装，进入决赛的14位在最前面按照上次公演的排名依次站位，背对着台下数以万计的粉丝，等待着主题曲的前奏响起，然后在某一时刻整整齐齐的转过身，跟着音乐舞动起来。
舞台音响震的大地微微发颤，耳边的尖叫声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凝望着舞台上的少年们随着节奏做出难度不高却整齐划一舞蹈动作，池霁毫无防备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原因无他，主要是这种元气满满的朝气实实在在的震撼到了他。
这些人里面，有的像祝久久一样只有十几岁。
和池霁差不多二十四五岁的也有。
现在他们将闪闪发光的自己当着全世界的面呈现出来的勇气，是池霁一直望尘莫及的。
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女孩会如此狂热的去喜欢一个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的人了。
追星不是一件毫无意义，纯属浪费时间的事情。
对于这些女孩子来说，这也许是一种情感上的需求。
她们内心也许明白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明白就算见到也只能远远的看一眼。对方对于自己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而自己对于对方来说，只是一个被“粉丝”两个自简单概括的陌生人。
但她们之所以选择继续支持，继续喜欢，也许就是因为这是一件令他们开心的事情。
看着一个人在舞台上闪耀着发光，想着这份光芒有自己所投出那一票的加持，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得下。
因为喜欢的人很优秀，并且想要让自己也变得更好，这怎么会是浪费时间。
池霁对饭圈的复杂有所耳闻，可凡事不能一概而论。
某种程度上来说，是粉丝们坚定不移的支持成就了今天的陆长明。
大家都是很了不起的存在。
只可惜……
池霁远远地望着站位最靠前的那十四个人，准确从中找到了祝久久，他想着昨天晚上陆长明和他说过的那些话，情绪忍不住又有些低落。
他陪着陆长明看完了前面11期，感觉这些学员大部分都很努力，很优秀。
只可惜世事不会尽如人意。
水至清则无鱼，在这个圈子里，哪怕是牛兴源这样的地位都很难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公平公正。
在这个需要资本助力的世界，和资本过不去显然是不明智的。
池霁昨天晚上就从陆长明那里得知这14名学员里哪几名能出线了。
观众最后投票选择的只不过是这七个人的团内排行顺序罢了。
真正的由哪几个人成团，早早就已经内定好了。
也不怪制作方，这种商业性选秀节目本来就是如此，某位是冠名商塞进来的得给个名额，某位是赞助商的人也得给个名额。
牵一发动全身，全都是利益相关。
最后剩下来的寥寥几个名额，只能是祝久久这种呼声高，被观众的人气票架着，不给名额会被质疑公平性的学员去竞争。
现在在台上努力唱跳的这些少年们，除了有背景的那几个之外，或许都在抱着一丝希望去努力，为了梦想前进，呈现最完美的舞台。
并且一会儿还要分成两组PK，然后站在舞台上惴惴不安的等着。
只为了争取七个早已确定的名额。
有人注定泪洒赛场，有人的心中却早已有数。
所以，当年凭借着自身能力拿到冠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陆长明该有多么不容易。
他肯定也遇到过许多不公，并且因此失意过吧。
那六年对他们两个来说那么艰难，他们却偏偏天各一方，互相在彼此的生命里缺失了两千多天。
池霁知道纠结已经过去的事情没有任何意义，可他还是由衷的觉得难过。
当年他走的时候只想着逃避，现在回想起来，简直不负责任到了极点。
那个吻差点就落下来了，他说走就走，半句话都不肯留下。
以陆长明的视角来看，肯定以为问题出在这个吻上面。
那么对陆长明来说，这六年该有多难熬？
是不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觉得当年自己做得不对。
所以多年后两人重逢，陆长明才会小心到这种程度。
无微不至的将关心做尽，却绝口不提喜欢。
想到这里，纵然接下来14名学员分成两组开始了最终PK，准备了数天的舞台用心且惊艳，池霁却怎么都没办法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了。
旁边坐着的女孩们不停在跟着舞台上的表演发出激动的呼喊，池霁却侧头望着嘉宾席，自私到满脑子都是陆长明。
纵然这样很不尊重正在卖力的学员们，可他一直控制不住的在想，陆长明的节目什么时候才开始。
哪怕已经在微博上看过很多次了。
可他还是想要亲眼看看，舞台上光芒万丈的陆长明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这些年错过的陆长明，究竟是什么样子。
可惜空降导师的腕儿实在是太大，肯定要在最后作为压轴出场，不可能中途插播。
PK结束之后，两组学员就分别站在舞台两边，等待着现场观众投票。
这次投票自然不是意味着哪一组胜出就成功成团出道，而是本组成员可以获得一次额外加票的机会，每个人在最后结果公布的时候额外增加10万票。
十万票这个数目设定的十分微妙。
它并不算太多，不足以抬一个本身基础票数差很多的人上位。
但也并不算少，因为有些成员的支持率是十分接近的，多这10万票也许真的可以反败为胜，逆袭一名。
总之，这个环节的设定无非就是为了在成团夜这天再给14位学员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毕竟，舞台对于一个爱豆来说至关重要。
节目结束之后，除了成团的七个人之外，剩下的人都要各奔东西各自发展。
对新鲜事物更加好奇是人的本能，这个圈子的更迭实在是太快了，没有曝光率，哪怕曾经拥有一定的支持者，久而久之也会逐渐被人遗忘。
这次最终舞台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翻盘的机会。
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心不在焉，但池霁还是完整看完了两组比赛，不得不说，哪怕最后按照大势所趋选择了内定，但牛老师确实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一起看前面几期的时候，谁谁谁背景强大，谁谁谁是星二代，陆长明都当做小情侣茶余饭后的闲话和池霁说了。
这几个人自然不出意外，全都在最后这7个人的名单里。
牛兴源的厉害之处在于，哪怕是内定的人，他也有本事调教的有模有样。
至少看完PK赛，池霁并没有觉得这几个内定的人完全不配入选。
从一开始门槛就比别人低虽然是事实，但挺直腰板走过去和跌跌撞撞跨过去是不一样的。
池霁并不认同他们为了出头使用见不得人的手段。
但有些人就是一出生就在罗马，有资源却逼别人不用，这的确算得上强人所难。
思及此处，池霁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
明明成绩平平却被分到A班，明明不是优等生却被老师格外照顾，课代表这种小官都可以私下从班主任那里获得优先选择和或者放弃的权利。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现在细想下来，对当年的小学同学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不公平。
难怪同学们渐渐地都开始变得不喜欢他。
池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要一个人沉下心想事情，无论一开始的出发点是什么，最后总是会变得特别消极。
好好一个成团夜，有幸来见证一个新的流量男团诞生。
别人都喜气洋洋，他偏偏满脑子都是不开心的事。
也许是因为这些年总是一个人待着，养成习惯之后深入骨髓，潜意识里的思考阶梯总是在往悲观的方向去走。
自从和陆长明重逢之后，这些想法出现的概率明明已经很低了。
可才离开陆长明没多久，莫名其妙又开始往那个方向走。
池霁并没有给任何一个分组投票，呆坐在观众席望着嘉宾的方向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忽然被观众席唤回了神。
这种呼声不同于刚才一波又一波的疯狂欢呼和尖叫，而是较为低沉唏嘘的声音。
池霁整理好思绪抬头望向舞台，发现此时已经在进行公布票数的环节了。
而观众们哀叹的原因，是因为祝久久哭了。
票数从第十四名开始依次往前，从公布到第八位开始，其他没有被喊到名字的成员就等同于晋级成团。
祝久久没有被喊到名字，可还是取下耳返以及麦克风，双手捂脸当场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池霁一开始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直到他从舞台后方大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提取出另一个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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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初之
第8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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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补前面几期之前陆长明就在池霁面前提起过祝久久这个名字，鉴于对方有一个标签是“陆长明粉头”，池霁后来看的时候难免多注意过几眼。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祝久久和周初之从第二期第一次合作之后就开始形影不离，关系十分要好。
池霁并不是很关心最后谁出现，所以在听陆长明说最后名额的时候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当眼睁睁看着祝久久在摄像机和这么多观众面前情绪失控，池霁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个名次的残忍。
前七名可以成团出道，周初之位列第八。
看起来只有一步之遥，中间隔的却是一道天堑。
池霁记得陆长明很早之前就和自己说过，一个男团通常只需要一个rapper的，而《偶像来了！》某个rapper的父亲是XXX，所以这个团是一定有他一个名额的。
但池霁对这些本身不怎么感兴趣的，潜规则到处都有，并没让他觉得意外，也没放在心上。
他忘了周初之也是rapper。
所以从一开始参加这个节目，周初之无论人气高或者低，都注定不可能成团。
当悲剧真正发生在眼前的时候，池霁才后知后觉的共情。
他微微蹙眉凝望着台上的周初之，发现周初之并没有像是排名更靠后的学员一样对于这个结果表现出过多的伤心。
仿佛早知道这场游戏从开局就注定失败。
周初之将目光从大屏幕上收回，朝着台下的观众深深鞠躬，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刚想说些什么，余光却看到了不远处泣不成声的祝久久。
那一瞬间，他的表情充满无奈。
节目给每个人的瞬间都是有限的，但周初之没有像别人一样抓紧最后的机会发表感言，而是把手里的话筒递回去，走到祝久久面前蹲下，目光温柔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看过节目的人都知道，祝久久虽然活泼开朗，但是不喜欢别人摸他的头的。
在头顶传来热度那一瞬间，祝久久猜到了对方是谁。
或许是因为哭花了妆，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祝久久并没有抬头，而是抬起胳膊，隔着衣袖紧紧抓住周初之的手腕。
与此同时，池霁听到旁边的女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当场把手里的应援棒丢在地上。
“TMD，这么拆我CP，牛兴源你没有心！你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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