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崩溃的蔺家母子
“诶,你们听说了吗?季小姐要成亲了!”
“季小姐?跟蔺举人和离的那个?”
“除了她还能是谁啊?而且啊我听说季小姐这次是招赘婿呢,季老爷亲自带了媒人上门过礼,看来啊,好事将近喽!”
“季小姐和离也不过才两个月吧,这么着急又嫁出去,未免也……”说话的人是个穿着青衫的书生,着实是有些迂腐在身上的。
一个卖菜妇人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是和离了又不是守寡了,怎么还得给前夫守几年孝呀?”
书生被怼得涨红了脸:“你、你粗俗!”
卖菜妇人呵呵冷笑:“我粗俗?就您是仙人呗,好,那您以后别来我这儿买菜,我的菜卖给了您怕玷污了您的仙气儿。”
“你……”
“诶你们谁知道季小姐选了谁做夫婿啊?”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吸引了过去。
“我知道我知道,说起来我就住在季小姐未来夫婿的隔壁呢!那男人叫李泱,是绿林镖局的一个镖头,一身好功夫,长得啊那叫一个俊!”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会做赘婿呢?”有人疑惑了,季家虽然有权有钱,季小姐长得也美貌,可是一个身材相貌能力都不错的男人怎么会愿意给人做赘婿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李泱是外地人,父母双亡又没有基业,做了季家赘婿不就能在城里扎根儿了吗?”
“难怪二十好几还没成亲,这样一说他们俩还真是天赐的好姻缘呐!”
“谁说不是呢?你是没看到,季老爷给了李泱足足一百台聘礼!都是真金白银,差点晃花了我的眼睛!”
“哎呦哎呦,这个李镖头真是命好!”
“你们的话也别说的太早了,季家给李泱这样多的好东西,肯定也有补偿的意思在里头,你们可别忘了,季小姐和他前夫成亲多年无子,说不得就是有隐疾呢!”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一茬了!季小姐和蔺举人和离,估计就是想找个好拿捏的夫婿,蔺举人前途无量,可不会像李泱一样惯着她。”
“谁说不是呢?要我说,季家就因为蔺举人纳妾的事儿和他翻脸,实在是糊涂,女儿不能生,本来就是他们不占理嘛!”
吃瓜群众聊的热火朝天,人群中的一个戴帏帽的妇人却是脸色骤变,匆匆离开了人群往八角巷子走去。
八角巷子是个老巷子了,里面的房子是城里最破旧的,相应的,租金也最便宜。
“方儿,方儿!”妇人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沧桑凄苦的面容,赫然是蔺母。
若是榴月在此,怕是也要差点认不出来了。
两月前的蔺母被锦衣玉食供养着,什么也不用操心,活脱脱一个富贵人家的老夫人。
而现在的蔺母头发几乎全白了,脸上的沟壑也更加明显,整个人透着一股苦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有十岁。
“娘,又怎么了?”蔺信方昨夜喝了不少酒,正在床上呼呼大睡,被母亲惊扰了清梦,弄得头疼的很。
“季榴月又要成亲了!”蔺母急切地说道。
“成亲就……你说谁?季榴月要成亲了?和谁?”蔺信方懵了,不住地追问道。
他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不然怎么会听见这么荒唐的话。
蔺母只好把她听见的消息一一说给蔺信方听。
“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和别人成亲呢?娘你一定在骗我,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她!”蔺信方虽然签了和离书,但他并没有失去榴月的实感。
他总觉得他们多年的情谊,榴月消了气就会回心转意,就会回来。
到时候看见他离了她过得这么不好,一定会非常心疼他、会好好补偿他。
他们以后好好过日子,他再也不想那些小心思了。
可是,她要成亲了。
他们才和离两个月,她就琵琶别抱,她怎么敢?
“方儿,你别去了,你去了肯定又会挨打的,季家的人有多狠心你还不知道吗?”蔺母赶紧抱住儿子的腰,心里忍不住后悔,她不该告诉蔺信方这件事的。
可是就算她不告诉他,他也迟早会知道。
“方儿,你忘了季家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将我们赶出来,让我们差点流落街头吗?如果季榴月心里还有你,季家人怎么会一点面子都不给你?”
“如果她还心疼你,怎么会任由她的家人打你、找你的麻烦?”蔺母比蔺信方看的透多了,也有可能是吃了太多的苦,不敢了。
“那宅子本来就是季家的,他们要回去也是情理之中,要怪就怪莲儿那个贱人偷走了我们的钱财地契,我们才会落得在这八角巷子蜗居的地步啊娘!”
“都怪她!都怪她!那个贱人,她毁了我她毁了我的一切!”提起这件事,蔺信方又崩溃了。
他们本来是打算好让莲儿养一养身子,同时暗地里打听合适的买家,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接受且价钱还给的比较高的买家。
莲儿却不知道从哪里提前知道了他们的打算。
她没哭没闹,找到了他们直接挑明了这件事。
“莲儿自知低贱,且身子残破,再无法为夫君孕育子嗣,已经是个废人了,无颜再见夫君和老夫人。如今府上困难,莲儿自请发卖,望能为主君和老夫人分忧。”
莲儿说到最后眼圈微红,眼泪更是如同断线的珍珠一样一颗一颗地滑落。她消瘦的厉害,即使是养了这么些天也还是弱柳扶风的样子,端的是楚楚动人。
饶是蔺母也不由得有些感慨一句痴情,内心动容,更何况是身为男人的蔺信方,况且蔺信方心里对莲儿还是有那么一些愧疚和情意在的。
他们在晚上最后吃了一顿团圆饭,依依惜别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家不是卖妾而是嫁女儿呢。
蔺信方和蔺母吃多了酒就睡下了,再醒来时莲儿和她的婢女翠果都不见了。
最最让蔺母肝胆欲裂的是,她藏在房间墙缝里的银票金银、地契田契都不见了。
昨晚他们把酒言欢,不知道莲儿什么时候从他们嘴里套走了这些比命还要紧的东西。
“那贱人的卖身契呢?方儿?”蔺母抓着蔺信方的手,犹如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没了,母亲,都没了……”蔺信方颓然又愤恨地答道。
“啊……啊……”蔺母一口气没上来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蔺信方吓得大叫:“娘!娘!你怎么了?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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