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做妾
丽娘没有时间感伤，她得赶紧去找李澄烨的下一世，虽然有了阴差的帮忙，但是人海茫茫，遇见一个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可这一次，她还是迟了。
那是在一片战场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
如今在位的皇帝昏聩无能，重文轻武，导致外族入侵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将领，城池陷落，山河破碎。
满了十二岁的男丁都被拉上了战场。
丽娘如今已经学会了隐身，她找到他时，他的眼神已经涣散了，只剩下一口气。
他的脖子处还插着一把砍刀，血已经流干了，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微弱，不过是等死罢了。
“疼吗？”丽娘的指尖触碰到他脏污的脸颊，他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比她初遇李澄烨时还小呢。
“你……你是神仙吗？”少年出身贫苦，哪里见过这般美貌灵秀的女子？他的鼻腔充斥着浓郁的铁锈味，可她靠近时，他却闻到了青山绿水的气息。
就像他爹娘还在的时候，一家人上山打柴挖菜，笑语晏晏。
丽娘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是啊，我是为你来的。”
“我替你收尸，下辈子你娶我好不好？”
少年没回答，他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头垂下的那一瞬间，丽娘就当他点头了。
山河倾覆，似乎也谈不了什么情爱了，丽娘将所有的钱财净数给了她看好的起义军。
他们没让她失望，很快一个新的王朝建立了，一切都焕然一新。
丽娘在江南开了一家酒馆，近百年来她疲于奔命，实在是有些累了。
原来两个人想要相遇是那样困难的一件事，怪生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老板娘，在下想要订一批竹叶青。”一个人高马大，面容粗犷的青年说道。
丽娘抬眼看去，却浑身一震。
“怎么了，是没有了吗？”青年见她久久不语，再次出声问道。
“有……有的。这位官人我倒是第一次见……”丽娘平复了一会儿自己差点失控的情绪说道。
青年爽朗一笑：“我并不是此地人士，此番前来是拜访未来丈人的。听说我那未来丈人最喜老板娘这里的竹叶青，是以前来……”
丽娘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送走青年的了。
青年成亲那日，她鬼使神差地去看了，婚宴办的很隆重，八抬大轿，红妆连绵，吹吹打打地接走了新娘。
她不由得想起李澄烨还在的时候。
“娘子，我们还没办过婚礼呢，我想看你穿凤冠霞帔的样子，你一定是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可我们已经拜过天地了呀，不用麻烦了吧。”那时的丽娘并不觉得办婚礼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了。
“那我先欠着，等娘子想办了，我们就补上。”李澄烨搂着她说道。
李澄烨，我现在想办婚礼了，你什么时候能给我补上啊？
“老板娘，多谢你的酒了，你吃好喝好，我敬你一杯！”怔愣间，新郎官来敬酒了。
丽娘赶紧端起酒杯，笑道：“好说好说，祝你们夫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其实新郎官与李澄烨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丽娘甚至怀疑阴差给的感应出了问题。
这也是她第一次体会到秦妩的言中之意：“凡人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他不再是你的夫君，而是一个陌生人。”
所以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李澄烨了。
丽娘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不会的，如果世上再不会有李澄烨，那她做的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呢？
一定是她太慢了，只要下一世她再早一些找到他就好了。
不久后，丽娘关了酒馆，将最后一批竹叶青送给了他们夫妇后就离开了。
此后每十年她就回来看一次。
她看着他子孙满堂，看着他家业渐成，看着他垂垂老矣，最后作为一个陌生人，再一次送走了他。
丽娘再次找到李澄烨时，他还只有十岁，是县官家的小少爷，她隐藏了自己美艳的外表，化作一个清秀的、无父无母的小姑娘进了府做丫鬟。
她年纪虽小却心灵手巧，又会照顾人，夫人便提拔了她给小少爷做贴身丫鬟。
小少爷很像李澄烨。
他喜欢读书，文质彬彬，待人和善，就连对她这个丫鬟也从来没有为难过。
丽娘渐渐地在他面前展露才华，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原本的美貌也慢慢显露出来。
两人日夜相处，又年纪相仿，志趣相投，才子佳人，渐生情愫。
丽娘有时看着小少爷，总觉得是李澄烨回来了，她已经分不清了，或者说，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可丽娘的美梦很快就破碎了。
小少爷要娶妻了。
“你不是心悦我吗？为什么要娶别人？”丽娘知道自己冲动了，但她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
小少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但也仅仅是一瞬间，他正了正神色：“丽娘，我心悦你，可你的身份……我会回禀母亲，等我娶妻后，纳你为贵妾。”
“丽娘，你今天冲动了，日后这种话就不要再说了，若是被母亲和……夫人知道，怕是会为难你的。”
丽娘看着小少爷，这一刻她终于把眼前的人和李澄烨分开了。
他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李澄烨永远不会这么对她，永远不会。
李澄烨出身贫寒，与母亲相依为命，自立自强，坚韧无比。他们相识于危难，互相扶持，情比金坚，许下生生世世。
小少爷出身富贵，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要星星不给月亮，他喜欢风花雪月，虽然喜欢她，却也打心底里看不起她的身份。
李澄烨就是李澄烨，有一丝一毫不对，都养不出来一个李澄烨。
哪怕小少爷和李澄烨再相像，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丽娘：“奴婢知错。”
小少爷愣了一下，不忍地说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只是不想你被为难。”
“多谢少爷提醒。”丽娘笑着福了福身。
小少爷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只能在心里想着以后再对丽娘好些、护着点她就是了。
三个月后。
“顾家大少爷今日娶妻，听说娶得是知府家的小姐，两家还是世交呢，真真是般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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