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痛快
“不如阿渊就赏脸陪我出去如何？这书什么时候读都可以，可我却好不容易才能休沐呢。”榴月可怜兮兮地看着山渊，说道。
山渊本来也就是开个玩笑，眼下见榴月这个样子，反倒是他先不忍心了，思虑自己是不是玩笑开过了。
祁榴月毕竟是皇女，在自己面前却这样低声下气，小意温柔，实在是不太合适。
况且，比起待在家里，他自然是更喜欢出门散散心的，只是碍于大家公子的身份，他平日里是不能够抛头露面的，如今有了未婚妻子，倒是多了可以出门的机会，何乐而不为呢？
最重要的是，每次祁榴月来找他，总是能碰见山湖，虽然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弟弟，但却对祁榴月不放心，毕竟前世祁榴月那样喜欢山湖，这一世他要对这种现象严防死守，可不能再酿成上一世那样的悲剧了。
“殿下说得对，书什么时候都能读，且今日阳光和煦，清风微微，正是适合放风筝的时候呢。”山渊笑着说道：“殿下，请吧。”
两人并肩而行，府外停着榴月吩咐下人备好的马车。
“一辆马车？”山渊愣了一下，这些天下来，他和榴月的相处融洽了不少，所以在榴月面前渐渐也能放的开了，不然他不会将这话问出口。
榴月点了点头：“两辆，还有一辆是给侍从坐的，你和我坐这一辆就好了，放心吧，这马车是我盯着人改造的，坐起来不会颠簸，很舒服。”
山渊：“……”他担心的是舒服不舒服吗？
榴月：“是不是有点高了，我来扶你？”
“不必了。”山渊不再犹豫，动作利落地上了马车。
既然是未婚妻夫，又同意了一同出行，就不必矫情这许多了。
再说了，这种马车一般都会有下人来递上脚凳，哪里用得了五皇女来扶他？半天没有人上前，恐怕是她提前吩咐过了，今日他就算不跟她坐一辆马车都不行了。
山渊有些无奈，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多少抵触。
有时候他看着祁榴月，总觉得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根本没办法把上一世的祁榴月和眼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那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好像他记忆中的那个祁榴月根本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只是他做了一场噩梦罢了。
这些天，祁榴月对他称得上十分的殷勤用心，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闺阁男儿艳羡不已。
他都要相信祁榴月是真心喜欢他了，可是那怎么可能呢？除非她换了一个人……
等等……
山渊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个激灵，换了一个人？
好像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既然他能够重生，那旁人为何不能借尸还魂？就像话本子的志异故事那样，游魂阳寿未尽，借他人的身体复活……
不对不对……
山渊立马打消了自己这个荒唐的念头。
且不说祁榴月是天潢贵胄，有皇家气运庇护，就说前世这个时候祁榴月还活的好好的，哪里轮得到别人来抢占她的身体呢？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的有游魂占了祁榴月的身体，那她天天往宫里跑，难道女皇和贵君会一点都察觉不到吗？祁榴月可是他们最宠爱的孩子。
他们都不觉得奇怪，他不过是一个外人，对祁榴月又能有多了解？就算前世他曾经是祁榴月的枕边人，可那又怎么样呢？他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对彼此更是没有一丝情谊。
“阿渊，你在想什么呢？快尝尝这山茶糕，是我府上厨子新想的方子，我吃着还不错，就让她多做了些带出来。”榴月见山渊上了车就开始走神，便拿出马车暗格里的茶水点心唤他。
山渊回过神，将脑子里纷繁复杂的思绪甩出去，接过点心尝了一口。
那点心外面是一层软糯的、带着山茶花香的糯皮，吃起来香香甜甜的，口感还泛着一股凉爽，里面是带着淡淡清苦气息的绿色茶馅，应当是上好的君山银针，这一甜一苦的味道融合得极好，并不会有突兀的感觉，反而越嚼越香，既不会太腻也不会太涩。
“来，喝口茶缓缓。”榴月倒了杯茶给山渊顺顺。
山渊将茶喝了，才发现那茶竟是加了白糖的祁门红茶，是他从未宣之于口的喜欢的茶。
他从前是不爱喝红茶的，更别说是加了白糖的了，大户人家喝茶没有加白糖的说法，那会让人觉得不讲究。
但他重生之后也不知是怎么了，口味儿与从前大不一样了，他也想不通是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于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是像他这样死了一回的人呢？
但祁榴月又是怎么知道他这个从未告诉过任何人的爱好的？
“这是祁门红茶？还加了白糖……是殿下喜欢吗？”山渊问道。
“被你发现了……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粗俗？”榴月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看着山渊的眸子竟然显得有些可怜巴巴的。
她生得漂亮，做出这幅样子也不显得油腻可憎，反而能激起人心中的怜爱之情。
不过是喜欢吃甜的，怎么了呢？
山渊连忙摇头：“自然不是，我倒是觉得殿下这茶别有一番风味，我也很喜欢。”
榴月重新笑了起来，心想：你能不喜欢吗？上辈子就喜欢得不得了，搞得她都习惯了这个味道。
“你也喜欢吗？别是为了安慰我吧，父君说我这样喝茶是暴殄天物，都不肯把好的红茶叶给我……”榴月委屈巴巴地说道。
“自然是真的，殿下，我那里还有不少味道不错的红茶，等回去了我给你包上一些。”山渊没想到他们两个对喝茶的喜好如此相似，他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祁榴月。
可是前世那个祁榴月也没什么好值得他了解的。
但眼前这个……
“糕点味道怎么样？”榴月问道。
“好吃，殿下，你也尝尝。”
两人在马车里一起吃了些糕点，用了些茶水，差不多也到地方了。
山渊很少来京郊，即便有公子们的聚会，他们也不会选在郊外，一般都是去某家的庄园，方便又安全，却难免失了天然的趣味。
但眼前的广阔草地和参天巨树让他心生震撼，似乎有一股勃勃向上的生命力从他心底升起。
“殿下，马来了。”清平牵着一匹毛色雪白的宝马过来了，她勉力地拽着缰绳，只因这宝马实在算不上安分。
榴月上前摸了摸宝马的头，那马就渐渐安静了下来，山渊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得神奇极了。
那马颇有灵性。
“这是照雪，是前段日子番邦进贡的宝马之一，性子桀骜不驯，却没想到与我颇有缘分，母皇就将它赏给了我。”榴月解释道。
其实马哪里是与榴月有缘呢？不过是因为榴月身上灵气重，让生灵心生亲近罢了。
“如此说来，殿下与照雪还真是有缘分，照雪是一匹很漂亮矫健的马。”山渊被照雪油光水滑的纯白皮毛吸引了目光，非常想靠近，但又怕冒犯了。
“来，我带你去骑马。”榴月看出他的想法，笑着拉住了他的手。
山渊一惊，正想甩开，却被榴月握紧了：“别怕，来，我扶你上去。”
山渊从前从没骑过马，更何况是照雪这样的异域宝马，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这许多，立马将礼教规矩抛之脑后了。
待山渊坐稳，榴月才翻身而上，坐在了山渊身后。
“驾！”
照雪早就想撒欢跑了，一直都有些躁动不安分，如今得了主人的命令，立马就如同一道利剑般冲了出去，山渊没反应过来，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倒，正好就倒在了榴月怀里。
那有些绵软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春衣席卷了山渊的整个大脑，他的脸顿时红了个彻底，但下一秒就被照雪骤然加快的速度吓了一跳。
“坐稳了！”榴月大笑几声，挥动缰绳，速度更是急如闪电，山渊很害怕，但因为榴月在身后，心中又莫名地安心。
渐渐地，山渊也觉出了这其中的妙处，他从未如此畅快地享受过这样的疾风，仿佛呼吸都被掐住了似的，但是却又让人心跳加速，脑袋发懵，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呐喊的欲望。
“啊！”就在山渊犹豫纠结之际，榴月在他耳边叫了出来：“别忍着啊，阿渊。”
山渊毕竟是大家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吼大叫并不符合他的身份和教养，但现在，方圆百里似乎只有他和榴月两人，而他身后的女人根本没有任何架子。
无形之间，也剥离了山渊身上、心里的枷锁。
“啊啊啊啊！”
两人纵马驰骋，直到嗓子都喊哑了，榴月才将照雪勒停。
“我扶你下来。”榴月翻身下马，将山渊从马上扶了下来，山渊没骑过马，方才那一番驰骋他心里确实是爽快了，但是腿脚却也有些酸软了，但他强撑着淡定不想让榴月发现。
榴月哪里能看不出来他的小心思，在她搀着他下马时故意挪动了一下身子，果不其然，山渊当即就有些站立不稳，榴月顺势揽住他的腰：“没事吧，是不是太累了？”
山渊反应过来，立马站直了身子，狐疑地看着榴月，但见榴月神情中只有关心，再多的疑问也问不出口了。
可能是他太敏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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