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摘下面纱
“今日，大家来参加本宫母亲的寿宴，很是热闹。现在圣上已经来了，大家开始祝寿吧！”太后边说边扫视着青松堂内的众人，注意他们的反应。
欧阳蕊垂首，随着众人应是。
依着早已排好的顺序，有太监在一旁唱名，祝寿的人依次上前送寿礼并说出早准备好的祝寿词。
轮到欧阳蕊时，很多吉祥话已被说过，要想出彩已很难，她也没想难为自己，就随众说了几句，送上的寿礼也是中规中矩的，总体而言，并不出彩也不失体面。
但太后皱眉看她，“把你的面纱摘掉，为你曾外祖母祝寿，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圣上看着欧阳蕊委屈地边杏眼含泪边伸手去摘面纱，虽然面露心疼，但也并未阻止太后，他也想看看欧阳蕊脸上有没有王嘉瑜的影子。
太子则在一旁紧盯着站在青松堂正中浑身微颤的她。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欧阳蕊摘下面纱后的样子，有些人只能看她的背影或一个侧面，他们不甘心地偷偷踮脚伸长脖子往前看。
强忍着杏眸中的热泪，摘下固定在左耳后的皎纱带，欧阳蕊缓缓抬起头。
坐在高位上的圣上瞳仁微缩，右手紧握，候在他身旁的王公公同样震惊，捏紧手中的拂尘。
太后皱眉不语。
王老封君则眸光幽幽地看着她，似乎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与另一个人的不同。
坐得并不近的德妃控制不住掩在袖中的手指颤动。
皇后喝茶时注意到德妃的反应，勾唇冷笑，曾经她还嫉妒过德妃的样貌，以及德妃就因这相似的面容而得隆宠生下十一皇子，现在她只是可怜德妃永远是个替身。
太子也皱眉看着欧阳蕊，虽然她并没有易容改变样子，但妆容与平日里的很不同。
太子虽对虢国夫人的样子已经记忆模糊了，但从高位上几位的反应，他也知道她现在像谁。
其他还记得虢国夫人样子的人都一脸讳莫如深，没见过或是早忘了虢国夫人样貌的人则惊叹欧阳蕊的美，觉得她担得起大周第一美的称号。
而看不到的人更是抓心挠腮，恨不得凑到欧阳蕊面前一看究竟。
众人沉默许久，太后终是让欧阳蕊重新戴回面纱。
欧阳蕊虽保持了哀伤的表情，但并没有让泪流下，以免触霉头。
这么一个小插曲让热情高涨的拜寿过程又添沉闷，幸好排在欧阳蕊后面的小辈们可爱伶俐，这才逗得太后和老封君又乐了起来。
如此，众人对欧阳蕊的关注才少些，欧阳蕊也就借口更衣退出了青松堂。
阿云见主子出来，忙上去扶住她，附耳小声说话。
欧阳蕊听后皱眉，沉声问：“背后有人指使吗？”
阿云摇头表示还不确定。
想到之后应很难再来王家，欧阳蕊点头，“就去见见吧！”
出了青松院后，守在一小径拐弯处的王福娘子出现在欧阳蕊面前。
看着欧阳蕊的通身气派，王福娘子开始用袖子抹泪，哭诉起种种。
这个地方虽僻静无人，但王家今日的客人可不少。
见对方一直说不到重点，欧阳蕊出声打断哭诉，“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王福娘子又觑了一眼欧阳蕊的杏眸亮眼，才叹气说：“姨娘前几年就走了，这几年老爷的身子骨也不太行了，蕊娘子该常来府中看看老爷。”
刚刚拜寿时，欧阳蕊看到了并不精神的外祖父，但他胜在皮囊尚佳，撑住了一口精气神。
根据《战神的小娇娘》中的描述，娘亲与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关系并不热切，娘亲从小被养在老封君跟前。
每次娘亲有什么事，作为王家庶子，自身并无斗志的外祖父毫无办法，这也是上一世，娘亲那么紧贴圣上的原因，只有圣上的权势才能满足她。
娘亲离世，王家并未出面，王嘉瑜的尸身不见，王家也无人敢找战神要人。
其实，将军府在王家也布有暗探，对于王家几房的内情，欧阳蕊一清二楚，暗中保住外祖父的命，是她最低的底线。
欧阳蕊靠在阿云怀中，柔声问：“除了外祖父，还有谁买通你来？”
王福娘子一惊，又瞄了眼对面柔弱得似要随风而去的小娘子，吱唔道：“蕊娘子，这没有的事，完全是奴婢看老爷太可怜了，这才自做主张来求您。”
见也问不出什么，欧阳蕊说：“我知道了。”
没得到肯定的答复，王福娘子想上前抓住欧阳蕊的胳膊，被阿云凶狠的一眼定在了原地，心有戚戚不敢上前。
往一处花园走去，欧阳蕊边走边想，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园子里种了许多常青的树木，像青松是最多的，还有几颗粗壮的香樟树，有假山石在中间隔断，曲曲折折的，在烛光下显得阴森。
并未深入，欧阳蕊坐在一块石椅上休息。
阿云隐在欧阳蕊身后的香樟树干后面。
原以为会等来王姣姣，没想到首先从月亮门进来的是一位着宫装的丽人，而且面容看着极为亲切。
欧阳蕊知道圣上的后宫中有一位颇为得宠的德妃，还诞下了十一皇子。
德妃小心翼翼地走近后看着欧阳蕊，纠结了许久，才说：“郡主，我可以再看看你的真容吗？”
只是很冷淡地回视着德妃，欧阳蕊轻笑地说：“德妃娘娘，我不能吹风，恐不能摘下面纱，到时圣上会问起的。”
继续揪着手中的帕子，德妃颤声问：“我和你母亲长得像吗？”
德妃是圣上登极后纳入后宫的，因德妃的父亲在圣上潜邸时有从龙之功，且为圣上办事时牺牲，他放心不下唯一的女儿，所以圣上纳她为德妃。
入宫许久，圣上只是偶尔想起她才去长春宫，但自从虢国夫人去世几年后，圣上才盛宠她，还让她生下了十一皇子。
对于圣上的宠爱，德妃开始很是惶恐，后来发现圣上不是一时兴起，她逐渐沉溺在圣上的宠爱中，想要得到更多，就连皇后的频频针对，她也敢于还以颜色。
也是今日看清欧阳蕊的长相，她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一切都明了，难怪皇后后来看到她也不再针对，反而时时面露怜悯地看她。
因为圣上并没有在虢国夫人去世后就立即盛宠她，而她之前无宠常待在长春宫中不出，没人到她面前阴阳怪气，将她与虢国夫人联系起来。
再想到圣上每次看她时都是温柔无比，对她从未说过一句重话，王公公对她也是格外客气奉承，从不拒绝她的要求。
从花蕊郡主回京，德妃就经常听人提起虢国夫人，那个曾经的京城第一美人，圣上的表妹，战神的夫人。
其实有些话，恐怕是皇后故意要让她听到的，原来如此。
见德妃怔忪的样子，欧阳蕊就猜出德妃是替身想上位，不甘心自己只是个替身罢了，“德妃娘娘，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德妃终于醒神，温柔地笑笑，“总有人说我与你母亲长得像，今日见了你，我也觉得是。看到花蕊郡主如此优雅大方的娘子，我好生羡慕你母亲，希望能有你这样的女儿。”
说着，德妃坐到欧阳蕊的身边，甚至伸手要去抚欧阳蕊那被夜风吹得微乱的刘海。
欧阳蕊已经起身往后侧退去，泫然欲泣，“德妃娘娘，您每提一次娘亲，我就心痛一次，我本不欲回京面对这一切……”
见欧阳蕊不接受她的好意，只暗暗记下欧阳蕊的举止，特别是她哭的样子，德妃想多停留一会儿，毕竟这花蕊郡主轻易不出将军府。
可圣上的话打破了德妃的计划，“德妃，小十一困了，你带他先回宫。”
德妃行礼后就三步一回头地离开了。
圣上双手扶起行礼的欧阳蕊，看着她眼中朦胧的泪花，轻声安慰，“你娘亲希望看到你幸福，不要再想那些不好的，朕一定为你选一靠谱的人家，保你一生富贵美满。”
待圣上说完，欧阳蕊娇羞地低头，然后又抬起如水的杏眼看向圣上，其中盛满孺慕之情。
圣上又牵起她的小手，绕着花园走了一圈，边走边说些各个地方的趣事哄欧阳蕊开心。
原本黑暗的角落也不再幽深，走过后如同柳暗花明又一村。
又回到原点后，圣上摸了摸欧阳蕊的头，她似乎比阿瑜高些，身姿更为高挑，但也更瘦更羸弱。
圣上温柔地说：“阿蕊要多出去散散心，你去殊园住几天吧。朕记得你似乎很喜欢那片紫薇花海。”
殊园确实是个好地方，但同时也是圣上的地方，欧阳蕊并不是很想去，怕被监视一举一动。
见小娘子并没有因为可以去殊园而开心，怕她孤单，圣上继续说：“你可以在里面办宴会，多结交些京中的小娘子，要有自己的手帕交。”
欧阳蕊只是抬头看了圣上一眼又低下了头，绞着手中的帕子不语。
圣上以为她不敢去陌生的环境，想到太子顺利把她接回京城，沉思一会儿，才道：“让你太子表哥陪你去，如何？”
听此，欧阳蕊终于又杏眼含笑地看向圣上，娇笑地点头。
圣上又是好笑又是担忧地用手指轻点欧阳蕊的额头，这两个孩子都不知道对方是……
又交代了几句，让欧阳蕊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圣上才离开，在月亮门外就见到守着不动的太子。
严厉地看了太子一眼，圣上负手边走边道：“处理好手头的事，陪阿蕊去殊园住几天，让她开心些。”
太子行礼应是。
目送圣上离开后，太子转身就看到躲在月亮门后的欧阳蕊，朦胧的光晕下，缀满星子的杏眸调皮地冲他眨着。
欧阳蕊可是记住了这个失信的郎君，那日他答应了第二天晚上要去将军府看她。
结果她苦等许久，只等来了他的亵衣，说他太忙了，见衣如见他，真是，衣服能替代人吗？
现在有圣上的旨意，他必须陪她，让他好生瞧瞧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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