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暴君的美人
近日来秦琼反常地跟他同一桌用膳。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久前男人还躲着他，一日下来不回乾渊殿，只有晚上到隔间睡，白日里除了来寝宫隔间批奏公务时偶尔能见一次，其余很少有交集。
不过能和对方缓和关系，沈厌觉得还是很利于刷任务的。
小宫女加碗碟时忍不住又看了沈厌一眼，心道果真是个美人啊，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之人。
秦琼适时撇了她一眼，目光一向凌厉。
小宫女年龄尚小，尚且没有坚韧的心性。
她当即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碗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汤汁飞溅，一点油汁溅到了沈厌嘴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挺好吃的。
不仅是脸上，这身白衣的袖旁也沾上许多油渍，看上去格外显眼。
其实沈厌完全可以躲开，然而人设不允许他这么做，只好受着了，索性不是什么大事，待会儿换件衣服或者偷偷用一下清洁术就可以了。
坐在主位上的男人气场一下子变得异常恐怖。
惊慌之中，小宫女满脸惊吓，不顾地上的油汤立刻跪了下去，哆哆嗦嗦地求饶。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小宫女惨白着一张脸，心底也知道自己这回真的完了，竟然御前失仪，以陛下的作风，她一定会死的！
果然，秦琼看向她的眼神愈发戾气，直接给小宫女判了死刑：“拖下去，杖毙。”
一旁守候的侍卫立刻上前拖住小宫女，小宫女吓得魂不守舍。
对于这种事宫人早已见怪不怪。
尤其是在乾渊殿当职的宫人，要比平日里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惹到陛下不满。
如今小宫女犯如此大错，同情的同时也知道这次她是真的完了，陛下向来一言九鼎，说要谁死，从未留情过。
“噗——”沈厌直接把鲜美的肉汤吐了出来。
杖毙？
就直接杖毙？
难怪男人黑化值这么高，对待小姐姐这般狠辣，可见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拖拽小宫女的侍卫当场愣住了，沈公子竟然也御前失仪，即便陛下宠爱沈公子，这般失仪必然会被陛下处罚，这……
然而不等对方有所反应，沈厌立刻为小宫女求情：“秦…陛下，她又不是故意的，刚才其实是我不小心绊倒她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杀她。您要是生气，要不您把我杀了？”
沈厌心里有个底，大概知道男人不会杀他。
就是真打起来，他…该死的惩罚系统，没有惩罚的话他未必不是秦琼的对手。
秦琼放在椅侧的手肉眼可见变得青筋暴起，表情仍旧看不出什么，只是在场的众人默认公子惹怒陛下了，皆替沈厌捏着一把汗。
听着青年生疏的话，分明那般恨他，却在此时一口一个敬语。
是为了那个宫女吧。
甚至不惜代价撒谎说是自己绊倒对方，用自己的命去换对方的命。
呵，那日在御花园中，青年便迎着半边夕阳转身朝这个宫女挥手，笑得那般轻松快乐。
而面对他时，却这般小心翼翼，满是防备和谨慎。
正当所有人以为沈公子要为此行为付出代价时，听到陛下用一向冷淡今日却似乎饱含着其他情绪的声音说道：
“寡人不会罚你的。”
男人的眼底泛起一丝苦涩。
眼看宫女快要被拖出去了，沈厌有些着急，语速加快道：“那你快放了她。”
听到这话的人忍不住又替他捏起一把冷汗。
沈公子真是胆大啊，三番两次对陛下不敬。
在整个夏朝，从没人敢这么对陛下说话，竟然用命令的口吻，沈公子只怕是活腻了。
“放开她。”
令侍卫没想到的是，一向残忍暴戾的陛下竟然真听了沈公子的话，宽恕御前失仪的小宫女。
小宫女没想到自己还有命活着，脸上还未恢复血色，两行泪不住地往下流。
她呆愣了几秒，立刻朝沈厌磕头。
“谢陛下宽恕，谢沈公子，谢谢沈公子。”
沈厌哪能看着小姐姐跪自己，连忙上去扶她起来，见她被吓得魂不守舍，低声安慰了几句，让她离开了。
另一边的秦琼看得心里异常不是滋味，恨不得让这个碍事的宫女立刻消失。
原只是生气罢了，这会儿心里却是无法表述的嫉妒。
原来青年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他本就因为身份过往与青年存在着巨大的隔阂，如今更是。
青年既然有了喜欢的人，自然不会对他多看一眼。
“碰，”
赫然是男人一拳砸在椅侧，发出响声。
“叮——黑化值+5，当前黑化值90。”
殿里的下人都退下了，目前只有沈厌眼巴巴在旁边，顿时感觉不妙。
喂喂喂，黑化值说涨就涨也太过分了吧。
这个世界的男人太不讲道理了。
沈厌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生气了？”
“没有。”男人眸光恢复了正常，但黑化值久久不降。
他轻咳了两声，试图再找一些话题。
而男人却略显紧张地问道：“身体不舒服？”
“没有。陛下你…你平时都这么凶吗？不是，我的意思是，她只是犯了一个小错，扣个工资就算了，何必要处死人家？你这样做，别人会觉得你很恐怖的。”
沈厌试图和他讲道理。
说实话这危险言论，换个人来说教男人也许直接就被砍了。
偏偏是青年。
秦琼目光终于柔和了一分。
旁人觉得他怎样又如何？他从不在意名声好坏，也不在意自己是个好人坏人。
但既然青年开口了，他便做青年希望的模样。
只要是青年喜欢的模样，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
“陛下身为国君，必须有国君的风范，仁政才能得到民心。”
“好。”
——
为了美人宽恕犯错宫女这件事渐渐传开。
自那以后，宫中便人人可知素来有暴君之名的国君，如今有了心爱的美人。
京城外。
如今夜已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何况偏远郊外更是荒无人烟，竟有两个江湖打扮的男人。
“你是说，那个暴君抢了一位绝世美人关在宫中？那又如何。”
披着斗篷的男人抬起头，半张脸布满了刀疤，可以看出曾经是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危险。
旁边做拱手礼的人抬头，说道：“据宫内探子来报，此人乃前宁远国唯一的皇子，沈思喻。”
闻言，陈宇程那张刀疤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陈大哥，我以为这是个机会。宁远国被暴君覆灭，想来沈思喻也是被强迫关在宫里的，不若联合他……”
抚着腰间匕首纹路，陈宇程忆起三年前险些死在那暴君手上，心中秋猎是一次机会，不容错过。
但三年前暴君的功力便已经达到了旁人无法比拟的程度，如今胜算确实不大。
若想抹杀暴君，盟友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呵。
半张刀疤脸扯出一抹微笑，为了报仇，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暴君必除！
——
又是睡到晌午的一天。
沈厌打了个哈欠，总感觉最近睡眠质量很好，若非系统提醒他必须起床了，还能再睡一下午的感觉。
一开始还有太监侍候更衣，后来还是他不习惯小姐姐伺候自己，拒绝了几次。
成年人要学会自己穿衣服。
沈厌真是太喜欢这个年龄段的自己了，刚好和穿越前的自己身体特征相符合，不像上个世界那么矮那么稚嫩。
镜中的自己赫然是长开来的模样，他对自己的皮囊没什么概念，然守候在一旁的太监们每每见到美人刚起床的模样，都会为之一震。
太好看了。
沈厌的身份尚且没多少人知道，乾渊殿这些太监此前没见过他，只以为不久前陛下出宫一趟，从宫外带回了一位美人。
吃过午膳，见秦琼在外间批奏折，一旁罗喜跪着为他研磨。
他忽然心生一记，学着前不久看《出逃九十九次，陛下的心尖宠》里女主为男主出谋划策的模样，凑了过去。
感受到青年的靠近，男人似乎有些紧张，墨汁滴在了桌面上，罗喜连忙拿布襟擦拭干净。
“我不能看吗？”沈厌问道。
“不是…”男人似乎有些词穷，慌张之下竟然不敢和身边的人对视，吩咐道：“去添椅子。”
罗喜大为震惊，头一次犹犹豫豫去执行。
这可是奏折啊，怎能给外人看。
只是陛下一向特立独行，无人敢劝阻，只好添了一把椅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沈公子与陛下平起平坐。
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只好退在门外亲自把守，防止有不长眼的人闯进来。虽然从没人敢擅闯乾渊殿就是了。
沈厌津津有味地看着，本以为男人在这个世界有着暴君的名声，想来处理政务应该是一塌糊涂的，谁知每张奏折处理得极其完美，挑不出半点毛病。
足以看出男人心思缜密，并非糊弄了事。
沈厌以为自己插手男人政务，男人多多少少会生气吧，毕竟涉及到了重于整个夏朝的要务。
结果男人愣是一点不乐意都没有表现出来，甚至感觉对方似乎在高兴。
应该是错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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