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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醒世不如救己


曦月将大日所留的余霞逼退,取而代之的是点点繁星,夜晚似水,以轻柔的姿态抚慰被灼烧的大地,还有让一路风波的人,得以拥此良辰停下休息。

        马车缓缓停靠在路边,无阙的身体此时已恢复了三分,勉强能下地行走,他刚将帘子掀开,一个胖子模样的儒生走上前,然后看了一眼车舆暗处的孟竹筠,发现其正闭目思忖,这才蹑手蹑脚的将无阙搀扶下来。

        还没有走多远,他便恢复了顽劣本性,野腔无调的对无阙说道!

        “小子是我在河边救了你,你可知道啊”!

        无阙看着他,强装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实在是好笑,但还是配合的说道!

        “小弟真不知,是托恩公所救,在此谢过”。

        “咦!怎么连你说话也是酸臭味,恁是一点都不好玩,你要学大爷我这样说,仙人我只有一个板板,要谢就赏你一个”。

        无阙一听!额头满脸黑线,这是个什么人啊!

        小胖子看着他的样子,瞬间大笑。

        “你也觉得我是不可多得的良才吧!跟他们这群书呆子在一起,不会自娱自乐早就闷死了,一个个满口之乎者也,脑袋也不开窍,我当年怎么就被我老爹诓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还真就信了”。

        小胖子在自顾自的说着,时不时还摇一下无阙的肩膀,让他给点回应。

        “我看你真不适合做儒生,适合去做太监”。

        无阙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这时小胖子来兴趣了,以前从未有人跟他这样说过,顿时追问道。

        “为什么”。

        无阙故作深沉的看向灌木丛,回道。

        “你要是没有两个d坠着,就能上天了”。

        小胖子……

        丛林中,除了小胖子外,还有四个儒生,年纪都跟无阙差不多大,其中有两个在生火烤饼,剩下两个借着火光在看书。

        他们见无阙走过来,一个身材瘦弱的少年,不可思议的说道!

        “你受那么重的伤,竟然那么快就好了,难道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吗”。

        无阙讪笑一声,尴尬道。

        “还没完全好,我只是想下来走走”。

        “我看他就是吃神丹妙药了,今早还是皮绽肉烂的伤口,如今都结痂了,能不能分我一点,我老爹说做神仙可神气了”。

        他刚说完,有三个少年涌了上来,无阙被逗乐了,说到底他们都还是一群半大的孩子。

        终于!在无阙的一再强调下,他们才打消了将其搜身的念头。

        通过交谈,无阙得知了他们的名字,分别叫财大富、游处之、关泓宇、莫少然、顾白。

        有一个自始至终都在安安静静看书的少年,引起了无阙的关注,他生的格外秀气,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突然他出言道。

        “这位小兄弟刚刚恢复,你们不要再捉弄他了,特别是财大富,如果再胡来我就要请戒尺了”。

        说完眼神故意在小胖子身上停留了一下,众人一听戒尺两个字,吓得缩紧了脖子。

        特别是小胖子,听到顾白的点名,冤枉道“天地良心,我岂会是那种人,我对小屁孩向来是没兴趣搭理的”。

        说完,他眼神不断瞟向无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事的,大家也是好奇,不要怪罪他们,我还要感谢各位的搭救呢”。

        无阙出言解围道。

        顾白看着他们消停了下来,也不再追究,而是招呼无阙上前,就近坐着,似乎是不放心他们再闹事。

        这个举动让无阙心头一暖!

        此时众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有村野佚事,庙堂军政,让无阙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所以不停地向他们请教道,让一众的儒生诽腹不已,这人不会是从山沟沟里出来的吧!

        突然!风声异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气味,像是硫磺。

        灌木丛中传来枯叶的碎裂声,虽然他们在控制着力道,如同猫点水一样,但依旧瞒不过无阙的耳朵。

        他不清楚来人抱着什么目的,是好是坏,况且现在也逃不掉了,只能轻声提醒众人道。

        “有人过来了,这附近有山匪,恶寇吗”?

        无阙话刚说完,一阵粗鲁的谑笑声传来。

        “我当是谁,害得老子我鬼鬼祟祟的猫过来,没想到是一群细皮嫩肉的瓜娃子”。

        儒生们被吓了一跳,纷纷抱在了一起,大气都不敢出,警惕的盯着黑暗处。

        这时,泱泱一群人走了出来,身着夜行衣,手持玄兵利刃,无阙以为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小蟊贼,刚想出手教训,谁知当他灵魂扫过时,心里突然一惊,他们都是一群修道人,而且其中有一个人,修为竟看不透。

        变故生起,无阙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默默等待机会。

        “怎么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这趟又白忙活了,都三天没有抓到人交差了”。

        “是啊!我们矿场近期的出矿率太低了,再这样下去上头就要拿我们出气了,我可不想俸禄被罚”。

        “管他呢,是个人就行了,一并拖回去,管它是死是活的,凡人的命跟蝼蚁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群人在肆无忌惮的说着,像是在讨论一群畜生的死活,完全没有将人命看在眼里。

        儒生们听闻,身体止不住的发抖,牙齿磕磕碰碰的敲击在一起,显然是害怕极了。

        “你们是谁,所说的话又是何意思”。

        无阙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斥问道。

        “哦,这瓜娃子挺带种,竟敢问我们是谁,不对,他身上有源力波动,虽然很弱,但也是个修道人”。

        其余蟊贼一听,纷纷向无阙投来目光,像是在看一头待宰的羔羊般。

        “跟大爷回去就知道,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一个蟊贼看着无阙笑着说道。

        其他人听了发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这一刻人比精怪可怕一万倍。

        “你们是谁,竟敢在这里放肆,我是文殊院有功名的儒生,你等速速离去,不然我便上报执法院,将你们人头砍下”。

        孟竹筠的声音突然传来,众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猛的向他靠来。

        蟊贼们一听这话,并没有表现出害怕,反而是在捧腹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看着儒生们抱在一起,蟊贼们继续戏谑道。

        “原来是一帮读书人,笔尖能比剑尖有用吗?就只会卖弄嘴皮子,颠倒是非,身无半点力的绣花娘们”。

        孟竹筠一听,顿时怒气上冲天门,反斥道!

        “大胆狂徒,竟敢辱没先贤,没有儒圣大义,哪来这开明盛世,如今儒道凋敝,但也容不得你等污蔑”。

        “呦,脾气还挺大,今天我要杀你们,天都拦不住,搬一尊死人出来吓谁啊”!

        蟊贼猖狂道!

        孟竹筠气息瞬间释放,一股青气浊然而起,冲击着丛中树木,刷刷做响,儒生们被逼退至一旁。

        正当其要发威时,领头的一个蟊贼突然出手,身形如同鬼魅,影子与黑暗融合在一起,玄步踩下,八方迷乱,让人看着一阵恍惚,孟竹筠被一股狂暴的气势逼近,一掌印在了胸腔处,接着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倒落,一口逆血喷出。

        巨大的实力差距,让儒生们感到绝望,他们赶紧上前将孟竹筠扶起,有甚者腿软在一旁,站也站不稳。

        “不自量力!舞文弄墨之人,只会在主子开心时,附上几篇风雅诗词,便能博得几块无用的骨头吃,真以为这个世界是靠你们维护的,不过是躲在暗地里指手画脚的寄生虫罢了”。

        出手的黑衣人,语气恶毒道!

        孟竹筠受伤了,但所幸只是筋脉出现了紊乱,显然是此人留手了。

        “文祖功耀万古,淌过岁月长河,铭于无数人族心中,在举头三尺处,铸有无上丰碑,今日你一言,与离经叛道的猪狗有何差别”。

        孟竹筠出言反驳!

        那黑衣人一听,不仅不怒,反而耻笑道!

        “肩无挑担之能,却自比鸿鹄在天,我看你们是读书读的傻了,我八岐之地怎么会有你这种庸人,在上诓骗社稷,在下愚弄苍生,何来半点鸟用”。

        “你,你”。

        孟竹筠被气得不轻,但到嘴的话,卡在喉咙处,怎么也说不出来,缓了一会才辩驳道。

        “我文殊院是八王所设,为的是选拔忠君之人,治世之才,这泱泱疆土,淼淼众生,不若我们在恢宏图治,哪里来这安平世道。如今被你一言贬低,我看你是在打八王的脸,说八王昏庸”。

        黑衣人一听,安静了下来,此刻,针落可闻的寂静,就像暴风雨来临的前夕,无阙隔着夜色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所流露的嗜血气息。

        突然,他说了一句话!

        “本来我想将你们杀死,抛尸在这荒野之外,被妖兽一点点啃食吞尽,现在我改变注意了,我有更好的玩法,你不是妄想着救国吗,我奉劝你,想想怎么救自己,还有他们”。

        黑衣人说完,朝后方挥了挥手,顿时一群人上前将他们架了起来,孟竹筠不敢再说话,怕刺激到这群人,到头来害了自己学生的命。

        他并不畏惧死亡,特别是在真理面前,他宁愿用生命去捍卫,但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他不得不屈服,就像黑衣人所说的,此刻“醒世不如救己”,一个连自己,和学生都保护不了的人,何谈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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