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对峙
“娴亲王……寒兄”凌子昭本想着前来寻慕惜月商讨赵侍郎之事，乍一看到书房里的人成了寒枫，还有些错愕。
凌子昭这几日在外，没得到慕惜月他们受伤的确切消息，倒是听见坊间有人嘴碎。
他起初是没打算当真的，慕惜月那样心机深沉的一个人，那可能真让自己伤的半死不活
但现在看来，传言恐怕是真的。
“与我讲也是一样。”寒枫眼神微暗，握笔的手紧了紧。
凌子昭听了这话后也就不再多问，他此次来是来商议正事的，没空在这做纠纷。
“赵侍郎已经知晓了弋江之事，那些流民倒是果决，竟自行了断了。”凌子昭皱着眉说道，忽的一顿，抬眼望向寒枫。
“流民是因遇见山匪才暴动的，这才碰巧遇上了赵侍郎。山匪之事……”他说着说着就熄了声。
寒枫自然也知晓他想问什么。
是不是与慕惜月有关
他怎么知道呢。
她倒是好，昏了一了百了，徒留他一人处理这些糟心事。
寒枫轻叹一声道:“她还未醒。”
凌子昭沉默着没再询问。
“多派些我们的人手，一定要护住赵侍郎。”寒枫合上了一卷文书，沉声道。
凌子昭只是愣了一秒就应下了。
临出门前，他只听见了寒枫的一声轻叹。
——
“陛下，弋江卢氏借官职之便行贪污之事，实在可恶。那弋江的百姓叫苦连天，他却将那些赈灾的粮草据为己有，此等行径，不配为官!”
此话一出，朝堂上下无人敢言。
说话的正是赵侍郎，他两鬓斑白，依旧正气凛然。
而他口中的弋江卢氏的家主卢嶙，此时一张脸黑了个彻底。
他倒也没蠢到直接与他公然对骂，只是等赵侍郎说完了，才上前一步，行礼下跪，对着天子拱手道:“臣未做过此时，臣，问心无愧。”
他当然做过这些事，但他绝不可能承认。
他这态度倒是让赵侍郎更加怒火冲天。
赵侍郎恶狠狠地瞪着他，也跪了下来，叩头行礼，义正言辞的说着:“还望陛下彻查，莫要因小人害了社稷。”
说完又是几个叩头。
慕熙泽此时端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皱。
卢嶙贪污的事他一向是睁只眼闭只眼，若是不严重他也不会太过追究。
可这一次，他似乎有些过了。
“卢爱卿可有话要讲”他问。
卢嶙闻言捏紧了拳头，而后又松开，再次拱手，冷声道:“陛下若是有疑，那便来查。”
总归，他也查不到些什么。
慕熙泽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看了看卢嶙，又看了看赵侍郎。最后，也只是高声道:“若无证据，那便稍后再论。”
可哪曾想赵侍郎迅速接下了话。
“臣有证人。”赵侍郎的眼里，是十足的自信。
慕熙泽闻言一愣，而后忽的松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侍卫道:“那便带上来罢。”
赵侍郎的证人很快就被带上来了。两男一女。
卢嶙本来十分平静的神色在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骤然阴沉了下来。
“陛下，民女有冤。”那女子行了礼后便抬了声音道。
慕熙泽闻言皱了眉，瞥了一眼身边的李常盛。
李常盛立马就明白了。扯着嗓子喊道:“你可晓得告御状要付出些什么？”
大楚的规矩，若是告御状，便要滚过一排钉床。
那钉床可不是玩笑，真要滚了，哪怕是个铁打的男儿都要丢半条命。
却不曾想，那女子听了之后没有丝毫惧意，反倒是又磕了一个头，朗声道:“此冤不伸，民女生不如死。即便是刀山火海，民女也闯得了。”
慕熙泽的余光一直在卢嶙身上。
他看见了，在女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卢嶙的身形明显颤了颤。
“陛下，此乃朝堂。”卢嶙忽的拱手说道。
他的声音很高，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
慕熙泽自然知晓他想说的意思，可那要告御状的女子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但民女之冤并不仅仅是一人之冤。冤的是弋江百姓，如同民女一般的平民百姓!”她说的掷地有声。
朝堂上安静许久的百官，此时忽的有人鼓起了掌。而后这掌声越来越大。
唯独卢嶙依旧是一脸阴沉。
百官之中忽的又站出来了一人，他朗声道:“陛下，臣以为，朝堂亦可审案，百官为证，定然容不下丝毫虚伪。”
卢嶙只觉得这声音熟悉，回头去看，那人正是六世家家主之一，釗陵卫氏，卫昃。
慕熙泽在他开口之后，彻底放松了下来，说道:“有冤，便申。”
此话一出，卢嶙沉着一张脸瞪着卫昃。
侍卫很快就将钉床抬了上来，百官见此纷纷散开，而后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大抵是在议论朝堂该不该见血。
好在这东西只是在此处放了片刻，就被抬了出去。那女人竟真的没有半分犹豫地跟了出去。
百官面面相觑，而后有的跟着出去了，有的留下了。
慕熙泽自然是出去了。他听着擂鼓震天的声音，看着那女人毫不犹豫的滚那钉床。
不知怎的，他忽的就想起了慕惜月。
短暂的愣神之后，他移开了眼，正巧看到了面色阴沉的卢嶙。
他不禁皱了眉。
卢嶙的行径甚是反常，也许是该让人去弋江看看了。
卢嶙此时，满眼就只剩下那个滚钉床的女人。
他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给过了补偿，她又为何要来闹这么一出。
一个孩子罢了，当真有这么重要
时间似乎流逝的很慢。在场的所有人都盯着那个艰难前行的女人，心思各异。
她只滚了一刻钟，可时间却像是过了一个时辰。
慕熙泽神色复杂，本想叫太医来替她疗伤，却被她拒绝了。
她强撑着说道:“民女韩宁，此次前来，是因弋江灾粮一事……”
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去，她也晓得自己撑不了多久，只好加快了语速，尽量多说一些。
带她过来的赵侍郎此时已经红了眼。他本想去瞪卢嶙，却没想到卢嶙已经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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