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做出决定

妇人在反复确认过慕惜月学会了之后，才拿着自己的水桶准备走了。她是帮着提水给人擦身的，病患里女人不少，那些行动不便的还是需要人帮扶的。

        慕惜月瞧了一眼那水桶，若真是装满了，分量也定然不会轻。她这忧色才露出来，就被妇人看见了。紧接着她就听见了妇人的数落和安慰。

        “小姑娘家家的，别总拉着一张脸。我这提一桶水又不重，你赶紧的做你的活去，做完早些休息。”妇人面上是不耐的，可眼里的关切是藏不住的。

        慕惜月也就沉默着垂下了眼，开始处理手中的杂物。

        这一处理，就处理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了。这时候那妇人也收工了，见慕惜月没有动静，便到她身边拉了她就走。慕惜月被拉的一愣，踉踉跄跄的跟着妇人去排了队。

        等手上端了饭菜，慕惜月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一些素食，浓稠的粥，还有一个白面馍馍。这些端不上桌的东西，妇人却吃的很是满足。等妇人吃了近半，抬眼看慕惜月，却发现她还未动，当即皱了眉。

        慕惜月下意识地就举起了拿着白面馍馍的手，垂着眼看着这馍馍，皱了眉。

        她又听见了那妇人一拍脑袋，叹了一口气，说：“我都快忘了，你定然是吃不惯这些的。可这里只有这些，先凑合凑合吧。等这疫病过去了，大伙重拾旧业，就能有更好的吃食了。”

        慕惜月闻言，又看了一眼手上的饭菜，默不做声地吃了起来。这饭菜的味道很一般，可她却奇异的觉得有些好吃。饭菜的量并不算太多，没一会儿就吃完了。

        那妇人早就吃完了，就等着慕惜月吃完后，领着她去住房区。她在前面走，慕惜月在后面跟着。

        她一边走一边说着：“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姓孙，名怜花，你叫我孙大娘就行。我和你讲啊，下次吃饭可要积极些，要不然到最后可就剩不了多少了。那一群人啊，吃的比猪都多……”

        慕惜月听着听着，眉眼间也带上了笑意。

        又一个拐弯处，她们和大夫们撞上了。孙大娘很热情的和大夫们打招呼，而慕惜月在将视线投向那一队人的时候就愣住了。

        沐晴在人群里，不仅如此，她还看见了她。

        “你怎的到这来了？”沐晴上前几步，上下打量着慕惜月，除了有些灰头土脸倒也没什么不妥的。

        孙大娘见沐晴上前的时候就愣住了，等沐晴对慕惜月讲话后，她就更加懵了。她看了看大夫们，又看了看慕惜月，好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开口问道：“小娘子是医师？”

        慕惜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让孙大娘有些糊里糊涂。

        好在有沐晴在，她笑着说：“她算是半个医师，通些简单的药理罢了。”

        孙大娘迷迷糊糊的点了头，之后又拔高了音量说：“那我岂不是办了坏事？”

        孙大娘的行为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笑了。沐晴赶忙出声安慰道：“无事，她本说的就是傍晚时分到，哪曾想竟早到了些。大娘不必自责。”

        孙大娘点点头，便将身侧的慕惜月往沐晴的方向推了推。

        “小娘子快些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未干完，先走了。”孙大娘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那一群大夫看了看慕惜月和沐晴后，也照着原来要走的路离开了。

        这里就只剩下了沐晴和慕惜月。

        沐晴挑眉看向慕惜月，道：“怎么，改主意了？”

        慕惜月垂着眼，闻声轻笑道：“本就没定主意。”

        这话一出，沐晴也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了。之后又随意聊了些事情，多半是关于药方和这一块地方的情况的。等聊完了，天色也不早了，沐晴想让人送慕惜月回去，被她拒绝了。

        慕惜月辞别了沐晴，便出了病患区，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只不过天色还未黑，隐约的有清风拂过面颊。慕惜月的心情意外的放松。她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一直到夜幕降临之后，她才到了客栈。

        远远的就看见客栈门口站了个人，等走近看了才发现，这是寒枫。

        “夜间寒凉，早些休息。”慕惜月的语气是松快的。

        寒枫盯了她一眼，缓缓点了头，道：“主城那边又送来了消息，你看完之后便早些歇息罢。”

        慕惜月点点头，之后便上了楼，朝着书房走去。留下寒枫一人站在门口迟迟未走。

        良久，寒枫望向病患区的方向，面上也浮现了浅浅的笑意。慕惜月去了病患区的消息是沐晴告诉他的。看慕惜月的样子，应当是已经做好了决断。

        如此便好，他也能安心休息了。

        ——

        慕惜月一进书房，就瞧见了桌案上那一卷缠着红绸的文书。她快步靠近，打开来细读。内容与之前的几封差别不大。另外还有云雀的请愿书，第三次了。

        这封请愿书已经不复第一封的冷静，云雀的急切从文字中就能看出来。

        若是早些送到，她定然是不会有所回信的，但是现在，她想要为云泽做些事。于是，她提起了笔，蘸了墨水，开始书写回信。

        她在信中讲述了大体的做法，剩下的，就交给云雀了。

        等回信写好了，她便让人赶紧送了出去。之后便是看向窗外出神。

        这些天的事情在眼前一一浮现，她记得她原先是很不愿意趟这一滩浑水的，只是怕寒枫损失惨重，才出手相助。在倭寇入侵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准备撤离了。可这念头最终还是打消了。

        也许是因为城内百姓的和乐融融，让她瞧着于心不忍，也许是因为孙大娘的热情，唤起了她那微薄的善心……她又将视线投向了桌案的一处，那一块破布依旧在那里好生待着。

        她长叹一声，阖上了眼。她是做出了决定，也不知京城的援军，也不知能否准时抵达。已经过去一日了。不过也是，一日的时间，她也不能指望能发生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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