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除夕

那饺子确实不难吃。入口就是一股子浓烈的鲜香，馅料的味道很足，肉香在口中四散开来，令人回味无穷。

        她没有骗他，他做的东西，确实不难吃。

        “只是难看了些罢了，再练练总会好的。”她眉眼含笑，又举了筷子到他面前。

        明明是丑陋不堪的露馅饺子，此时此刻，竟显得如此好看诱人。他就着她的筷子，又吃下了一个饺子。

        “只是可惜了不能水煮……”她垂下眼，面带惋惜，声音很轻，但还是落在了寒枫的二中。

        她喜欢水煮饺子吗？

        记下了。往后一定做的好看些，定不能让那饺子沾了水就散了。

        他暗自下了决心。

        “想什么呢？”慕惜月叫了半天他的名字也没听见回应，不禁皱了眉，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这才回了神，满含歉意地笑了笑，“再想可否要去看烟火。”

        烟火……她眼前似乎闪过了那一道又一道绚丽的颜色。万家烟火在空中炸开，好看的紧。

        也正巧了，一声炮响，空中便炸开了一朵烟花。虽离得远，但也能瞧见那灿烂的模样。

        她一时竟看愣了。

        “殿下，可有兴趣”

        她收回了视线，又听见他的声音，再对上他的眼，那殷切的目光，她忽视不了。

        她缓缓点了头，隐约间瞧见了他脸上的笑意更甚了。她也便跟着笑了起来。

        在王府哪能看得见那许多烟花，于是，寒枫便拉了她出去。

        很意外的，除夕的街道，又热闹又安静。那些个店门都是闭着的，大街小巷却都是人。

        零零碎碎地还有几个贩卖糖葫芦等小吃食的贩子。才走了几步，寒枫就发现那些个姑娘孩子手中或多或少都有糖葫芦。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慕惜月，她似乎还沉浸在这一片热闹之中，并未有其他的心思。

        他还是带着她去买了糖葫芦。

        当瞧见手上多了一串鲜红艳丽的糖葫芦时，慕惜月是怔愣的。她错愕地抬眸，对上了他含笑的眸子。

        “阿月，不必拘谨。”她听见他温柔的声音。

        不必拘谨……她握着木签的手紧了紧。

        紧接着她又收到了一个糖画小人，那画上的小人精致得很。她又看见了他的笑容。

        似乎，确实可以不必拘谨。她脸上也带了真切的笑意。

        京城的百姓当然认不出易容过后的二人，慕惜月也便放下了平日的伪装，跟着寒枫闹了起来。

        随着天色越来越晚，这街上的人也渐渐散去了。他们都回了家，准备守岁，准备跨年。

        望着逐渐空荡的街道，她的心也有些空落落的。手上还拿着方才没来得及吃完的糖人，一个半。

        那半个是摊主画的，甚是精致，那一个是寒枫画的，模样……与那饺子有的一拼。他也许并不适合这些精细的东西。

        那糖葫芦早就被她吃完了，山楂是酸的，外边的糖衣却是又甜又脆，一口下去，甜到了心里。要不是寒枫拦着，她还真想再多买几个。

        忽的一阵风吹过，她还没来得及拢拢自己的领口，就察觉到了肩上多出来的重量，以及身上多出来的暖意。

        他又一次为她披上了披风。披风上似乎还带着他的温度，是暖的。

        没拿糖人的那只手，也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掌很宽，很暖。

        慕惜月垂下了眼，交叠的双手落在她的眼里。她动了动手指。

        寒枫以为她要挣开，便下意识地要松开。却没想到被她的手指勾住了。

        她似乎，并不排斥他的触碰。他眼皮动了动，自心底涌出了一阵欣喜。

        她在接纳他。

        街道上的人影越来越少，他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府的路上。他的耳根已经红了个彻底，好在夜色浓烈，遮住了他的耳。

        慕惜月抬头望向天空，今夜无月，那满天的繁星似乎更加耀眼了。

        ——

        “殿——”侍女礼还未行完，就被寒枫挥退了。临走前再看一眼，殿下在王夫怀里睡得安稳。

        她眼睛瞬间一亮，这可是个能与众姐妹分享的喜事。亲王她，终于开窍了！

        那个被当做“开窍了”的亲王，只是因为染了风寒，头脑昏涨，才在寒枫怀里睡着了。

        寒枫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后，便守在床边看她的睡颜。

        她要是皱了眉，他就动手替她抚平。只是很不巧，在一次伸手之后，被她捉住了手。

        她不放开，他也不想抽离，便就着那姿势守着。即便手酸了、僵了，他也没有抽出来。毕竟自从她握住了他的手之后，她就没再皱过眉，这个发现让他更加心甘情愿了。

        直到临近子时，他才将她叫醒。

        慕惜月醒的时候，还拽着他的手，许是睡得久了，愣了一会儿才发现手上的异样。垂眸看了一眼后，她明显僵了一瞬，而后便若无其事地松了手，坐了起来。

        “还有一刻钟便是子时了。”他浅浅地笑着，并不在意慕惜月的动作。

        这倒是让她有些心虚了。

        她偏开了视线，去看窗外，那浓重的夜色让她的思绪渐渐清晰了起来。

        守岁，他是将她叫醒了守岁。

        她指腹微微收紧，心头也是微微一颤。

        “是老辈留下的规矩，虽不知是否管用，但试一试又无妨。”他似乎是以为她不乐意，便开始想方设法地哄她，“今日睡得也久了些，先醒醒，免得明早睡蒙了去。”

        “……”她一时无言。他恐怕是真将她当成孩子了。可对上他关切的目光，罢了，只是守岁而已，幼时又不是没守过。

        她环顾四周，桌上还摆着她喜欢的点心，心念一动，便起了身。

        寒枫比她快了一步，先将那盘点心端到了她的面前。她只要一伸手，便可以拿到。

        “王夫倒是体贴，能娶到你，甚是荣幸。”她笑着调侃。

        寒枫也跟着笑了，他没说话。只是在心底低语——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我甘愿亲力亲为，甘愿细致入微。因为是你，也只能是你。

        他灼热的目光刺到了她，她迅速偏开了视线，闭上了眼，轻声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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