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将来未来
两兄弟又在中庭切磋，这一次用的还是木头长棍，毕竟是亲兄弟，天天刀枪相戈像什么话？这是老爷子说的，所以俩人就以锤炼体魄和枪法为主。
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攻势被大哥不动声色的化解，张书文心里有些不解。大哥如今的气势怎么沉稳了这么多？以往每次切磋，在他将大哥压制的只能防御的时候后者总会找到机会突然爆发，他也正好再适应适应大哥这种一往无前的进攻方式。
可是今天的大哥极为怪异，一昧防守，反而是在仔细观察他的气机流转以及出手路数。
如果说之前的张书晟在厮杀是气机如将崩之河堤，气势汹涌，那么此时的他就如一滩漩涡泥沼，平静无波。
好在少年也是个耐得住性子的，无数次反复尝试，终于，大哥右侧有些空虚。他持棍横扫，毕其功于一役，张书晟嘴角微扬，木棍上挑借巧劲拨开了少年的暴烈一击，随后转身蓄力横扫下盘。
张书文就这么一脸懵的一屁股跌在地上，顺着大哥来拉他起身的手，少年腾的从地上站起来。
“大哥你今天气机怎么这么古怪？”
张书晟咧嘴一笑，说道：“男人，要稳重，不要老是像个猴子一样急哄哄的。”
少年似懂非懂，摸了摸耳朵。
张书晟接着说道：“兵者，诡道也，往往出其不意便能制敌先机。”
少年这次听懂了，嚷嚷着再打一场，张书晟却是摇头拒绝，说他等会要去城里一趟，问要不要跟着。少年虽有些纳闷，但还是答应了，对于这么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言，比自己强的兄长和父亲，是依靠也是牢笼，尽管到两个月后的今天，他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习武两个月的大哥，已经和自己站在了同样的高度，甚至还要略微强上些许。
把武器放好，张书晟揉了揉少年的脑袋，让他在外边等自己，然后转身进了老爷子书房。
“不错，倒是有些长进。”
老爷子笑呵呵的，他虽然人在屋里，但也时刻关注着屋外兄弟两人的气机流转，对于长子今天的变幻，他颇为欣喜。
张书晟嘿嘿一笑，说道：“谢谢父亲夸奖。”
老爷子点点头，然后敛了敛笑容，问道：“你们进药房了？”
显然老爷子已经发现了少了两瓶丹药，张书晟面色古怪，说道：“那天书文流了不少血，孩儿便带着他去找了些丹药，拿了一粒回春丸和正阳丹。”
他嘴角有些抽搐，疗伤丹药里边放春药，真有你的啊，臭老头。
老爷子淡淡斜了他一眼，说道：“正阳丹？那东西是活血提神所用，就你以前气息微弱的时候才给你吃过一颗，你没事干吃它干什么？你不会多看两眼回春丸药瓶后边的木匣？那里边全是回春丸。”
张书晟傻眼了，感情这玩意儿是强心针加伟哥？不过木匣什么的，他还真没注意。
老爷子没理会他，接着说道：“最里边那几盆花草，不要去碰，有毒。”
张书晟闻言看了一眼老爷子，神色平静，没什么表情。
“怎么，你觉得老子会害你？”
见长子是这反应，老爷子面有不悦。张书晟连忙说不敢，然后行礼告退。
儿子走后，老爷子长长叹了口气，他走到窗前，看着晟儿挺拔的背影，他宁愿晟儿永远也不知道这些事，一代人的事就应该一代人来解，哪有父债子偿的道理，只是对方恐怕不会这么想。
身在江湖，人人身不由己，又有多少人能够随心所欲。
城里，姊妹三人悠闲乱逛，张书晟左顾右盼，对这些前世闻所未闻的东西颇感新鲜。张书文跟在大哥身边，他自幼习武不爱出门，难得被大哥拾掇着出门一趟，也挺高兴。只有张欣瑶一个人闷闷不乐，她本来一个人好好的在屋里看书写书，哪里会想到兄长会再次突然溜进来，吓得她赶紧把书藏了起来，想起来之前兄长说过的改名和烧书一事，少女面色微白。
张书晟冷笑一声，这小腐乳又开始不干人事了，然后就硬拖着她和自己进城了。
兄妹俩的娘亲倒是挺欢喜的，晟儿病好了，练武也练得，还知道拉着弟弟妹妹出门同游，对于儿子的变化，她是打心眼儿里高兴。
张书文他娘面色古怪，总想着这小崽子会不会把自己宝贝儿子拉到街上，然后做那歹人恶事，最后假惺惺一个人哭着回来说自己这个当大哥的照看不力，让书文走丢了什么的……
张书晟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最后还是小黑蛋自己说服了娘亲。
三人来到一处生禽贩子前，笼子里有各种小动物。小姑娘这才有些笑意，蹲在一只兔子面前笑眯眯的，那兔子大概是不稀得搭理她，身子一转屁股一撅，气的小姑娘寒着脸走了，看的那贩子可惜又无奈。
“咦，好恶心。”
站在兄长身后，小姑娘捂住嘴巴，遮掩不住的嫌弃。
笼子里是一只巨型四脚蛇，丝丝吐着舌头，浑身蜷缩，张书晟倒是没什么别的，只是看着这玩意儿，想起来了那四个阿三悍匪的三分钟视频。
真他妈狠人呐！张书晟感慨一声，看完那个视频，他曾经禁欲了快一个月。
“这位爷，您看您想买只什么？”
见年轻人在摊前驻足许久，虽说年轻人穿着并非如何华丽，但身上的一些个隐蔽的小配件定然不是什么寻常货色，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张书晟笑了一声，说道：“不用，我们就瞎看看。”
说罢就提着还在跟大蛇大眼瞪小眼的小黑蛋离开了，小贩一脸惋惜，又连忙架起笑脸招呼别的客人。
不多时，三人走到一家花草店铺，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姑娘，张欣瑶看着那些花儿就喜人，噔噔噔就跑过去了。
张书晟此行的目的也是此处，也就走进了店里，没想到却遇见了个熟人。
“韩小姐？”
正在和婢女笑着挑选盆栽的女子一愣，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回头一看就看见了她的……未婚夫。
“韩小姐倒是雅兴。”
张书晟神色诧异，这么个只知道打架的暴躁婆娘还会喜欢这些东西？
韩婷冷笑着，没什么好脸色：“彼此彼此。”
她是真的不想看见这个变得言而无信口出狂言的张大少爷，招呼一声就低头继续纠结到底该买哪一盆了，眼不见为净。
风韵犹存的妇人笑着为她一一介绍花种不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城里又有几人不知韩婷身份，只是张家三个年轻人平时都极少出门，所以相对而言没那么好认出就是了。
张书晟也没多理会，他眼角余光突然看见一样眼熟的植物，近一米高，圆锥绿叶，这好像是，烟草？
“掌柜的，这个怎么卖？”
妇人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年轻人，面有为难，身边是韩家小姐，还是她店里的老主顾，照理说她最应该是陪在身边才是，可这位年轻公子身上的一些物件也不是俗物，她也拿捏不准身份。
“没想到张公子大病痊愈竟是有了此等雅兴？”
韩婷语气里有淡淡的讽刺意味，她也注意到了张书晟身前植被，这烟叶平日晒干以后，然后用火引燃，凑近闻那股奇异的香味儿，倒是容易让人上瘾。她爹往年就极其喜爱，被她娘亲叨扰的烦了，才慢慢戒掉。
倒是没想到体弱多病的张大公子如今竟也好这一口了？
妇人闻言一愣，姓张？大病初愈？她连忙露出一抹歉意笑容，给张书晟请安道：“见过张大公子，二小姐和三公子。”
出来做生意的，哪有不精明的，都提示到这份上了，她还如何不知道年轻人身份，至于另外两人，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那枪仙另外两位子嗣
韩婷微微一笑，说道：“无妨，柳姨，您去陪他就好，我再看看。”
被称作柳姨的妇人同样歉意一笑，施施然走到张书晟身边，为他介绍道：“张大公子，此物名为烟草，一百文一盆。”
“奥。”
张书晟点点头，果然如此，他心里突然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一想到成功之后，在这异域他乡也就有了烟抽，嘴角微微扬起。
“麻烦给我准备五盆。”
先买五盆试试，毕竟初次尝试把握不大，刚好我抱两盆，小黑蛋两盆，小腐乳一盆，边做盘算，他边看向毫不知情的弟弟妹妹。
张书文非常有做工具人的觉悟，主动申请道：“我帮大哥搬两盆。”
小姑娘可就不愿意了，满脸不情愿：“不要，这个叶子臭死了。”
张书晟一脸可惜的摇摇头，说道：“那便算了吧，四盆就好，刚好父亲近日在采购书籍，我回去便向他老人家推荐一下。”
“哥你说什么呢，身为妹妹，本就应该给哥哥帮忙才是，就买五盆，欣儿帮哥哥抱一盆。”
小姑娘一改嘴脸，义正言辞。
“好，不愧是我的好妹妹。”
张书晟咧嘴大笑，小样儿，我还制不住你？
妇人神色有些诧异，怎的和传闻里有些不一样？不是都说张家大公子身子羸弱，为人平和，三公子才是最有力的下任家主人选吗？她仍是笑着说道：“没事的张公子，妾身差人送到张府就是，不劳烦公子费力。”
张书晟思量一番，点头答应了下来，毕竟难得出门一趟，总还要再逛会儿的不是，一人手里抱着盆比人高的烟叶算怎么回事。
他掏出一两银子递给妇人，笑着说道：“那就劳烦柳姨了，这剩下的就权当是辛苦费了。”
韩婷称呼妇人时，他听的很清楚，看来这娘们平时没少来这地儿。
妇人哪里敢收这钱，连忙回绝，张书晟坚持要给，推脱不过，妇人才微微行了一礼，说道：“谢过张公子。”
张书晟笑着应和一声，然后看向两个小家伙：“你俩有没有想买的？”
张书文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既然不用再帮大哥搬花，他也就没什么想法了。倒是小姑娘想买的东西不少，一连指了五六盆颜色各异的花花草草，小嘴儿笑的合不拢，她都想要！这些花儿瞧着就喜人，跟她写的书里的大哥一样。
张书晟问过价钱，再掏出一两银子，然后分别与妇人和韩婷打过招呼，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三人走后，妇人才眉眼含笑的走到韩婷身边，打趣道：“你这未来相公瞧着人挺不错的啊，怎么想着非要让他入赘呢？”
她和妇人来往颇多，久而久之也就不再像是主客关系，反而更像是一对姐妹。其实韩婷也有些惊讶张书晟居然还会走之前和自己打招呼，倒也没多想，这反而才更像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张大公子。
“柳姨，你就别打趣我了，我原本就是不想嫁的，只是想借个机会跟枪仙大人讨教讨教武艺罢了。”
小丫鬟也插了一句：“就是就是，别看他姓张的这会听懂礼数，那天和我家小姐说话，可孟浪了！”
妇人眼睛一亮，揶揄道：“怎么，他调戏你了？怎么说的？让柳姨听听。”
韩婷头疼不已，打断道选好花了，有机会再来找柳姨闲聊，放下银钱，急匆匆就拉着小丫鬟走了。
妇人一个人在店里笑的愈发荡漾。
下午刚回府里，妇人已经差人将五大盆烟叶放在了张书晟院子里，跟前还摆放着其他花花草草。
他招呼来付管事，说道：“老付啊，把这几盆小的给欣儿送去，另外这几盆就先不要管他了。”
付管事点点头，然后担忧说道：“少爷，您虽说如今也是武夫了，但身子确实是刚痊愈不久，可不要被这烟叶坏了身子啊。”
身为张府大管事，他对这些东西还是有些了解的，年轻人宽慰道无妨，他不打算烧这玩意儿闻，付管事也就宽心几分。
他打算自己造烟。
看着老付指挥着下人开始搬花了，张书晟坐在廊道里，怔怔出神，他想起来了那群曾经一起嚷嚷着戒烟的朋友。
“来一根？”
“诶，我戒了，抽烟有害健康。”
“你确定？”
“狗哄！”
……
“晨哥，来一根！”
“你不是戒了吗？”
“年少无知说的屁话，莫当真……”
过去已去，未来将来。
（ 抽烟有害健康，未成年禁止吸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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