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母女
浅予坐在自己的课桌前，侧耳倾听周围的同学们议论纷纷的讨论毕业后将要何去何从，有的表示要继续考大学，有的表示跟随家里从商，还有的表示家里已经安排的婚事，毕业后就要结婚迈入了婚姻，她在旁静静的听着，脑海里却浮现出一张亲切的脸庞，和蔼可亲的眼神，谆谆教诲的建议她考大学的脸庞。
“浅予，你呢，你是要考大学，还是要做什么？”好友郑秋燕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问道。
“我要考大学。”浅予脱口道。
郑秋燕闻言欢喜道：“真的，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去考大学了。”
旁边两一个好友沈清荷则惊讶道：“浅予你前几天不是说想要当医生或者律师的吗，我以为你要出国留学的，怎么突然改变主意要考大学呢？”
浅予微笑道：“我那不是在考虑吗，现在决定了，我要考大学。”
郑秋燕一把搂住她笑道：“你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我支持你，我们一起考大学，再做校友。”
浅予问道：“那秋燕你打算考哪所大学？”
“当然是广大了，我正准备报名了。”
浅予一愣，揶揄道：“广大？我看你一向志气勃勃的，以为你想考北大和清华呢。”
郑秋燕顿了顿，感慨道：“我倒是想考北大和清华，可是我的成绩……还是算了，就算是考广大都有些不理想，而且离家太远了，我哥建议我还是考广大。”
浅予点头道：“嗯，你哥哥不是就在广大吗，你就考广大也挺好的，离家也近，还有亲人照顾着，以后有什么事也有人给个主意，挺好的。”
郑秋燕点头笑道：“我哥也是这样说的，说我只知道一股蛮劲往前冲，不会考虑事情，不放心我个人在外面，让我考广大，那浅予你呢，你要考大学是想去北大还是清华，或者其他学校，以你的成绩考北大清华也是可以的。”
浅予沉默了下摇了摇头，虽然她已经决定了要考大学，但考哪里她还没想好。
沈清荷道：“你还没想好考哪里吗，你母亲怎么说？”
浅予苦笑，她妈还能怎么说，在知道她要考大学时母女俩就大吵了一架，别看她妈在法国成长思想就先进了，骨子里却是不以为然的，虽然不反对她上大学，却坚持想让她先和好人家订婚，觉得女人还是嫁个好丈夫才是正道，她很看好高家的三少爷，家境好，人也上进长得相貌堂堂，桑如意几次要带女儿去和高家人见面，但都被浅予拒绝了，如今母女俩正在冷战，她哪里会给自己意见。
桑如意的为人沈清荷和郑秋燕都知道，只得满脸同情她道：“那你可得考虑清楚，也尽量和你妈妈商量好了。”
和她妈妈是商量不出结果的，浅予把这烦恼暂时丢在一旁，问沈清荷：“清荷你呢，你要和我们一起考大学吗？”
沈清荷一顿，无奈道：“我和你们不一样，考大学……我怕是没有这条件了。”
清荷的家境和她们不能比，家道中落的贫困家境，兄弟姐妹也多，上大学是一件很奢侈需要烧钱的事情，她的家境不允许她上大学。
浅予不由得想起了江时延说过，如果可以他希望人人都能上大学，可惜如今国内政-局动乱，人民的生活痛苦不堪，像清荷这样没有机会上大学的女孩子，甚至没有机会上学，甚至连饭都吃不饱的民众，这一刻她感受到了江时延说的要让国人生活在幸福的日子里的重任和期望。
“那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郑秋燕也为好友的未来担忧。
清荷微笑道：“我父亲正在找人打通关系，如果顺利，我可能要去参加明星影视公司面试，去拍电影。”
浅予和郑秋燕不约而同的看着她清秀可人的外表，人如其名，清秀如莲荷般婉约动人，两人相视一眼，笑道：“那很好啊，以后你就是大明星了，那我们就先预祝你星光闪耀，前程似锦！”
沈清荷也笑道：“那我也祝你们学业成功，大展宏图！”
三个女孩都为对方的未来憧憬和祝福，谁都想不到对方未来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以至于几乎反目成仇，这时候的单纯友谊早就烟消云散了。
考大学是一定要考了，可是考什么大学浅予心理没有底，身边也没有人可以给建议和商量，她妈就算了吧，问她肯定又是一番争吵的。
眼前不觉的又浮现出一张谆谆教诲的亲和脸庞，他的话应该可以给个建议吧！
浅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他给洗脑了，不过是一面之缘，不过是一次谈话，他亲切和蔼的态度，寥寥几句话就轻易的打开了她的心妨畅所欲言，并认真听从他的建议，考大学这事她其实还在考虑的，在再次出国留学还是留在中国上大学间犹豫，可是听了他的建议之后，她才决定留下来考大学的。
即使只是初见，但在他的引导下，自己就像和一个老相识，旧好友，甚至一个长辈一样谈着心里的感想，偏偏他的引导，他的建议都能让人坚定轻易的接受。
她想再次听听他的建议，可是他搬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每天早出晚归，她竟是许多天都没有碰到他，即使他们住的地方就是隔壁楼房。
当初她还想着哪天和他偶遇的时候，再请他吃饭还他那天请她吃馄饨的人情，可是自从那天后不管是早上，中午，还是晚上，竟是没有再遇到他，好像他并没有居住在此一样，浅予有些怅然若失。
回到家中，家里难得的清净，桑如意没有打麻将，而且还做好了饭菜等她回来吃，尽管她的手艺不怎么样，也让人想不通家里是开餐厅起家的，怎么她做饭的手艺没有继承外祖父的手艺呢？
但有人做好了饭菜等她回来吃，浅予还是心有感触。
母女俩一起吃了晚饭，浅予很自觉的收拾碗筷去厨房清洗，等她洗了碗出来，桑如意拿着一套新衣裙走出来递给她，淡淡道：“今天去逛街，看到一套衣服不错，可是买小了，你拿去穿吧！”
在衣食住行上桑如意很大方，从来没有限制苛刻她，还三不九时的给她买衣服让她打扮，虽然每次都是这样那样的借口，这次给她买衣服多半是因为母女俩冷战了几天，有意和缓关系。
“哦，谢谢！”浅予顺着台阶应了声。
桑如意点头道：“去试试吧，看如果不合身，我再拿去换。”
浅予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不是说你买小了吗，那你换件大点的你自己穿不就行了。”
桑如意眼一瞪，冷笑道：“我说的是胸围，小了我穿不下，勒得慌，但你穿的多半会太松，可以给你改小一点。”
浅予一噎，一头黑线也无法反驳，心里有些郁猝，目光忍不住看了看她妈一身修身合体的旗袍装束下，高耸挺立的胸部，再看看自己，感觉实在差强人意，没错，她虽然遗传了她爹妈相貌上的好基因，可是没有遗传到她的好身材，在法国时她妈的身材是绝不会输给那些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可惜她没有她妈高，也没有她妈的好身材。
每次吵架被她妈拿这个来攻击，她都无言以对。
桑如意眼光一向不错，买的是一套最新流行的时髦款式的小洋裙，浅予的身材尽管比不上她妈的，可是十几岁的姑娘家也差不到哪里去，这身洋裙穿在身上，意外的好看，女人都爱美，何况是十几岁的少女。
浅予穿了出来给她妈看，高兴的笑道：“刚刚好合身，不用改了。”
看着她满脸的笑意，桑如意知道她是为刚刚自己说她胸小的事情回怼，也没回她，只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点头道：“行了，明天就穿这身去吧！”
浅予一怔，立刻警惕道：“去哪里，我说了我不会去相亲的。”
桑如意挑眉道：“谁要去相亲了，你以为你真是什么千金小姐公主殿下啊，人家非要等着你同意相亲的，人家高三少爷可说了，要自由恋爱，不要相亲。”
浅予还是不大相信的看着她：“那您明天要带我去哪里？”
桑如意似笑非笑道：“明天什么日子你不知道？”
浅予一顿，才想起了明天是父亲和舅舅的忌日，他们都是在这一天被炸死的。
父亲和舅舅死的时候她年纪还小，舅舅本性风流，流连在风月花丛中，死的时候都没有成家，而父亲虽然娶妻生子了，可是经常和舅舅混在一起，但好歹知道自己已婚为人父的身份，没有舅舅那么荒唐。
父亲是个没有上进心、没有打算的男人，算是得过且过的性子，但他模样长得好，母亲就是被他风流倜傥的外表迷住了，说难听点父亲就是个靠裙带吃软饭的人，所以外祖父坚决反对母亲嫁给父亲，可惜挡不住母亲的倔强。
好在父亲虽然没有上进没有打算，可是对外祖父还是很尊重，婚后虽然依旧风流，可也是外祖父的好助手，外祖父才慢慢的接受了他。
浅予对父亲的感情说不上好与不好，但总没有带她长大的外祖父亲，桑如意对他的感情应该也是认真的，这些年来也没有改嫁，每年他的忌日还带着女儿去看他。
从墓地出来，桑如意的心情说不上好，但比平时沉默了许多，浅予知道她这些年来还是会想念父亲，虽然她有时也会劝她妈趁年轻考虑一下未来的。
“去坐一坐，吃点东西吧。”桑如意带着女儿走进了一家西餐厅。
照顾母亲的心情，浅予没有和她作对，母女俩一起去餐厅吃饭。
“妈，我打算要考大学。”桑如意心情难得的严肃，浅予和她说了自己的决定。
桑如意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便你，只要你考得上，爱考什么就去考吧。”
浅予抿了抿唇道：“那您说我靠那个大学好？”
桑如意挑眉道：“想听听我的意见？”
浅予点头。
桑如意似笑非笑道：“我的意见你真的会听？”
浅予立刻迟疑道：“我可以参考……但如果是要我结婚那您就不必说了。”
桑如意气笑了：“那你还说会听从我的意见？”
浅予没有回话。
桑如意才淡然道：“所以你不用问我，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也不爱管你，管你还落不到好了。”
“……妈，你真的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浅予看着母亲面无表情的样子，如今的她也不过三十多岁，平时养尊处优保养得好，母女俩在一起就像姐妹，一点都不像母女，她的条件还是很不错的。
桑如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怎么，翅膀还没硬呢，反倒管起我来了，要和我分道扬镳，想要拿回光明楼的使用权？”
浅予一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想要拿回光明楼了。”
桑如意哼了一声：“没有就最好，你外祖父的遗嘱里写了，等到你满二十岁，光明楼的使用权才能交到你手里，二十岁以前都是我管的。”
浅予不悦道：“好端端的您说这个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管光明楼了？”
桑如意似笑非笑道：“没有吗，那302房是怎么回事？”
浅予一噎，悻悻道：“那本来就是您先不道德坑人家在先。”
桑如意又哼了一声：“什么叫坑人家，白纸黑字的合同，也是他们自愿签字，我可没有逼他们租房的，内容没看清是他们的事，眼睛长在他们身上不看清楚，不能怪我没说明。”
浅予想到了什么，抿唇道：“您去找江大哥了吗？”
桑如意道：“江大哥？怎么，我不能去找他们？”
“您找他加钱了？”
“呵呵，你才是光明楼的业主，我哪有资格让他加钱了。”
浅予默了一下，才道：“人家也不容易，每天风里雨里的挣些血汗钱，咱们又不缺那点东西，也不用不讲情理的。”
桑如意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随便你，反正你才是光明楼的业主，你就是倒贴了给人住我也管不着，我先声明，光明楼的收入我都留着给你当嫁妆的，以后你嫁人的时候陪嫁少了不体面，别怪我事先没有声明，至于清明楼，对不起，那是我的。”
浅予道：“我又没说要你的。”
桑如意瞥了她一眼，看她模样没有什么变化才放下了心，光明楼302房的租客她见过一面，也知道浅予给他送了一堆东西，刚开始她以为是他们花言巧语的把女儿迷住了，毕竟周文泰是个英俊的男人，害怕女儿年轻抵不住他们的花言巧语被骗了。
可是当看到租客的是江时延时，只一眼她就看出了他不是普通的上进青年，他的身份来历大有来头，但这与她们不相干，而且江时延的沉稳正直、谈吐见识，不是那种花花心肠的男人，而女儿也没有表现出被男人迷惑的不当行为，给他送东西也不过是道德良心上的不安，才放下了心。
母女两人正准备点餐时，又有客人进来了，双方打个照面，桑如意淡然的脸色立刻变成热情亲切的模样，展颜开怀笑道：“高夫人，这么巧啊，您也来这用餐。”
浅予回头看到一个同样满脸惊喜的贵妇模样的女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同样是满脸诧异，心头燃气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么巧啊，陈夫人您也在此用餐，相请不如偶遇，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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