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了却尘缘〔1〕
距离嘉鱼从首吴山回到宗门，已经有三个月。
年度考核长达三天，第一天是笔试【修真四艺和基础术法的理论常识】；第二天是修真四艺的考核，四选二进行，随机抽取；最后是基础术法实战演练，由学生施展，测评仪器衡量精准度、灵力含量、威力大小等数据。
嘉鱼的神识强大，记忆背诵不在话下，创新能力稍欠，但在学生中也算翘楚，所以第一天的理论考核轻松通过。第二天，她抽到符篆和炼丹，均取得中上的成绩（仅仅两个月复习时间，还是太短）。最后一日的基础术法考核，是嘉鱼发挥最佳的一场，得了满分。
综合成绩下来，她还是拿了第一名——只是，不同于之前的考试，她每次都可以拉第二名慕曦十分，而这回，她与慕曦分数只差仅有一分。所以，虽然是头名，她依旧对自己相当不满意。
考后几星期，她收集错题、整理归纳，反复练习符篆、阵法、炼丹、炼器，取得一定进步。
与此同时，她的修为也接近练气大圆满，预计可以在一年内筑基。
即使在昊天宗这样的大宗门，十岁前筑基的也是凤毛麟角，单灵根修士大多在十三岁左右筑基，变异灵根稍微快个一两年。而嘉鱼若真的在九岁筑基，她势必会得到宗门的关注，在未来两年的新生试炼【拜师大会】是强有力的加分项。
“筑基之后，你一脚迈入修真界，趁着一个月的休假，可以回去解决俗世的事情，了结尘缘。”
这是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美女符篆老师蒋玉寒。
蒋老师，身世坎坷，父亲是嘉鱼曾在野史里读到过的寒门宰相蒋椿，母亲是父亲得势后抛弃的黄脸婆原配，一个地主家的小姐。当年嘉鱼还曾疑惑，是谁竟敢在蒋相一人把控朝廷、独断专权之时闯入他家，将他的裤子扒了挂在城楼示众，又剃光他的头发，逼得他致仕辞官。
如今看来……是蒋老师了断尘缘时的所作所为了。
她虽然不懂后宅的事情，但大致能猜出，一个母亲被休弃、后母掌家的嫡长女，日子过得多么艰难。
而她的尘缘，就是母亲了。
她有些问题想问她。
……
“怀瑾。”
虽说自己的成绩排名会在放榜之后的几个小时发到各自的身份玉牌，但人总爱追求仪式感。一群练气小修士最在意的，除了修炼便是成绩，于是每到放榜这天，藏书阁门前总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热闹非凡。
嘉鱼便在这里，等到多时未见的夏怀瑾。
“嘉鱼?真的是你！”
夏怀瑾回头嫣然一笑，伸出细嫩光滑的洁白玉臂，朝她挥手——
“好久不见！这回又是头名，我们可佩服你了！”
三年，她长开了不少。十一岁的少女，已经开始发育，身量苗条，脸蛋娇嫩，胸前含苞待放，称得上“小荷才露尖尖角”，别有一番风味。
周围的同学一副想搭话又止步的样子，眼神中对夏怀瑾，许多
看夏怀瑾一副熟稔的样子，谁知道她们三年来见面寥寥?她甚至连嘉鱼失踪一年都不知呢。
嘉鱼倒不在意，于她，友情本就不是必需品。她只要确定，自己的天才潜力和身份，足够夏怀瑾主动结交就是了。
“下月休假，我能否与你同返陈朝?”
“那有什么！不过是顺道的事儿。走走走，咱们去看看有什么可以收拾的，我陪你过去?”
“行。”
即使夏怀瑾是以她为谈资或是筹码，她也无甚感想。无他，只因她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些练气中期的三灵根或低级双灵根的学生。
“那我们一会儿是先到大明宫，还是先送你回家?”
“先去大明宫吧。世人皆说大明宫紫微曜日，美轮美奂，‘实是欲界之仙都’。”
夏怀瑾最爱听的就是一切赞美她的王朝、宫殿、出身的话。来到昊天宗，她唯一能获得优越感的就是她的俗世身份。
原来俗世和修真界的屏障如此薄弱?仅仅毫厘之差，就写尽仙凡之别。
三年前是白荼带她御剑飞行，当时她装得镇静无波，但以凡人之身屹立千米高空，极速前进，狂风呼啸而来，经过绮罗雪山时又夹杂着霜雪冰粒，如小石子一般打在脸上——的确是有得受。
这就是为什么她上次根本没注意到屏障的缘故了。
“穿过这里，就到镐京。”
镐京……
那是四朝古都，是第一帝都，是大陈的经济、文化、对外交往中心。据说每年都会有外国的使者，到了新春贺岁，当真是万国来朝，端的是盛世繁华。
嘉鱼走过许多地方，有破落的小渔村、大地主横行的穷苦山村、烟雨蒙蒙的温软江南、浩瀚无边的广袤草原、黄沙漫天的荒漠戈壁……可是帝都镐京，它没有壮丽的自然风光，但是它承载了大陈的大国胸怀，海纳百川。
这里的建筑富丽堂皇，花朵是国色牡丹，人们是春风满面。
虽然她真的不喜欢她所谓的三舅，但她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皇帝，将陈朝治理得很好。
——只是，能容得下蛮狄戎夷和番邦的开明盛世，容不下一个一个未婚先孕的公主?
陈朝妇女地位较前朝提升甚多，女子可骑马、着男装上街，大小节日均有参与，妇女再嫁也是常事，甚至男子常在和离文件【放妻书】中祝女子再觅良人。
“怀瑾。”
“嗯，有什么事吗?”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直说就是啦。”
“能否容我去接母亲，她一生仰慕皇宫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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