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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你是本王的什么人…轮得到…你,你照顾本王…滚回京畿去,不要在这里碍本王的眼…”

        叶寻咬咬唇顿了顿继而陆长忆继续道。

        “瘟疫爆发…是本王预料,之内的事……洲陵上下都是人间炼狱,京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奴说过,王爷在的地方,才是叶寻的,庇护所,因为……王爷就是叶寻的天。]一字一话字字千斤重,亮晶晶的眼睛里透露着崇拜,敬畏和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爱慕。

        每一次她遇到困难,王爷总是第一个出现帮她解决的人,这是娘亲死后,第一个护她如此的人。

        这次轮到陆长忆愣怔了,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如此伟岸。

        “可,本王终究不是神,无法掌控生死,有时候,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控不了何况是你。”朝中,皇室想杀她的人太多,包括她那高高在上的父皇都恨不得给她一刀子,她四面楚歌,寸步难行,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被推到政治舞台的中心,而看着她一步步深陷沼泽的都是她的叔叔伯伯哥哥们。所谓的至亲,不过是掩藏在锦衣玉冠下的豺狼虎豹,他们想她死她偏不!

        吾乃赤羽皇后嫡出之子,吾若不死,尔等终究只能跪于吾脚下!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便是叶寻,死得其所。]

        “你……”

        那双明亮的眸子太过皎洁,干净,也太过虔诚。她能扛得住利剑穿心,却招架不住这样傻的人。这么久了,第一次有一个人让她情绪波动,哪怕细微。

        将被子提起遮住脸颊别过头,脸朝着墙壁紧紧合上眸。喉咙像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声音颤抖的厉害。

        直到听见房门关闭的声音陆长忆才慢慢拉下被子,露出惨白的面容。

        “咳咳…咳……”咳嗽声透过指缝溢出。

        她是个深渊,已经拉了太多人下去这一次就放过这傻姑娘吧……

        太尉府

        “我们派去的五波人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点音信,此事望大人早做打算。”

        魏已把玩着手上的翡翠扳指,眼神颇有些耐人寻味。

        “她身边除了锦王留下的几个侍卫还有什么势力,为何我们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的消失。”那些可都是他手下的精英,以一当十都是对他们的低估!好个陆长忆,好个湛王爷,装傻充愣倒是让你活了这么多年——

        跪在堂中那人瑟瑟发抖“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

        皇帝派了代王点兵去接人,这会儿正被拦在路上难以行进,趁代王未达,这可能是最后除掉她的机会了,等她再回京里动手可就麻烦了。

        “这一次若还杀不了她,我,就要你的脑袋。”

        “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大雨之后各处皆是一片狼藉,各地受灾百姓都组织着慢慢归置自己的地盘。

        这几日陆长忆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偶尔清醒总能感觉到自己被人喂什么东西,但是她却没有办法吞下苦涩一直在口中打转。直到一股外力将充斥着苦涩的暖流强灌进她喉咙里。

        “湛王病情如何了。”秦远书对她这个救命恩人还是极为上心的,一日总要来一两次问候,常伴她床榻的叶寻出来顾不上什么尊卑有别,男女大防,王爷生病后一直在发烧她不停地想法子给她降温,可是到底胆子小只敢给王爷擦擦露出来的肌肤根本不敢扒她衣服……这也是在有枝考虑之内的否则也不敢将照顾王爷的任务假手于人。

        叶寻天生带着一股温婉可人的韵味,不染脂粉,不沾污秽晶莹剔透,虽谈不上倾国倾城之貌但是绝对是让人难以忘记的面容。漠北美人高鼻梁大眼睛多是英气之美硬朗之姿,如此可人的美人儿对他来说确实有极大的吸引力。

        “世子,这是您的东西。”叶起似算好了时候叶寻刚走他就进来了,秦远书的神色也尽览无余。

        叶起拱手行礼奉上镇北王府世子令。有此令加密语便可调令镇北王下的一半势力。

        “这是在那替身身上找到的我们仿制了一块瞒住周世昌,此物珍贵,原物奉还。”

        秦远书接了令牌却没系到腰间,道“此令还请叶侍卫遣人送往洲陵都县。”

        “世子何意”叶起疑惑。

        莫非这小世子想让他爹来找周世昌报仇儿子受欺负了找老子哭

        “呵,据远书所知湛王素来被称为第一风流公子哥,竹县一行无论是救灾还是救远书都不像是一个草包能谋划出来的。”秦远书似笑非笑,他无意参与夺位之争,但是救命之恩总得还吧。

        叶起并不惊讶,果然如王爷所料,秦远书不愧为漠北第一谋士,什么都瞒不过他。难怪镇北王如此珍爱这个儿子,恐怕不仅仅因为他是独苗,更多的是他的御敌之策。

        “你家王爷意欲何为本世子再清楚不过,这么久了她为何不向朝廷暗中求助任由周世昌牵着鼻子走本世子也明白,你只肖相信这么做是为了救你家王爷就是了,记住速去速回。”

        叶起闻言恭恭敬敬的接过,爽快离开。

        本世子素来不爱欠人情,如今老天却偏偏要让我欠你救命之恩还真是天意弄人。秦远书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哗啦一声要着扇着大踏步离开。

        叶起按照陆长忆的吩咐实行以劳换粮之策,退水之后的土地上搭建房子,清扫路障等待朝廷的救济粮。秦远书则被藏在府里严禁出去,他被救这么久还没被发现全靠暗阁的易容术将秦远书换了出来,但是这并非长久之计,周世昌迟早会发现,而他一旦发现,自然而然能推出她的来历,她们面临的将是满城围杀。陆长忆十分好奇,京里的那位人物如此了得,她到竹县这一事估计瞒不了那位,但为何他不告诉周世昌自己的身份呢,简直太蹊跷。

        突然之间竹县百姓都发现晚上自家房顶,门外总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时不时传出一连串鸟叫。

        周府内灯火通明,房中一个已经自杀的男子旁边散落着一张□□,晕黄的灯光却将周世昌的眼眸映衬的黄中带红。

        好个小县令,表面风平浪静,原来私下已经开始大刀阔斧了,与其大祸临头不如主动出击。趁那小儿正在病中,正是绝好的机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就怨不得老夫了。

        整夜周府一直有便衣人士出出进进,书房内的灯亮了通宵。

        第二日周世昌派人求见徐荣却被徐府下人挡在外面说什么县令病重府衙大事都压在县丞身上无暇分身。

        周世昌并没有发怒,也不再寻徐荣。没了徐荣就意味着没有了那小子的动静,但也无妨反正她还在病中又能去哪。

        突然之间县衙外多了许多便衣之士,但凡有人进出县衙必定会被尾随一探究竟。

        陆长忆艰难的撑开眼睛。

        缓缓睁开眼帘,熟悉的官邸。还有……

        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趴在床边,樱红的唇瓣微嘟,呼吸平稳睡得很沉,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想是才睡着不久。

        估计有枝又吓唬她了,叶起胡闹怎么连带着有枝也越发爱玩起来了。她离得不远刚刚在自己一臂的范围内。配合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大有一副美人落泪的画面。

        那滴泪怎么看,怎么碍眼。

        左手下意识勾起指尖,慢慢,慢慢靠近,顿了顿。

        轻轻拭去。

        叶寻睡得迷糊,突然醒来,接着一双星眸与她四目相对。

        王爷醒了!

        她欣喜异常突然起身,却因这几日未曾用食虚弱过度,头晕脚软一个踉跄往床上载去,幸好她及时反应过来双手用力撑着床榻卸了大半力不轻不重的扑到了陆长忆身上。

        头晕一阵接一阵,忍不住甩了甩脑袋,属于另一个陌生的温度气息近在咫尺,这种感觉很奇怪,与靠近叶荣和有枝侍卫的感觉都不一样。

        空气凝固了几息,叶寻意识到了什么,强忍着不适,晃晃悠悠连忙爬了起来吓得规规矩矩站到一旁小脸开始像发烧一般通红通红的。

        陆长忆撑起身子,还有些虚弱,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里衫,锁骨若隐若现。

        “唤叶起进来……”

        叶寻闻言小跑着出门去唤人,一息也不敢耽搁。

        “禀王爷,五日前发出的信儿昨日冥堂,煞堂最近调派了约摸二百人等候吩咐。”

        “好,这片炎山本王是要定了,本王不希望透露出半点风声,此事必须由暗阁的人亲自解决!”有钱才能养兵养马,钱自是越多越好,这块金矿她要定了绝不能白白交予朝廷。

        “属下,遵命!”

        叶起一进去就是一个时辰接着又是秦远书进去又一个时辰。

        你与一个人见面越少对其了解越少越不利于与之交手,但凡事皆有两面,如此一来对方对你的了解亦少想找出你的破绽亦难,不管是顾清欢还是这些日她暗访下来的百姓对周世昌的评价都足以让她了解此人的手段。不留祸患斩草除根之人。之前她以为还能拖延一二,如此看来,敌人恐怕已经在磨刀了吧,这场仗是她帝位之争的第一块基石,这块地基必须稳稳当当!

        看来第二次见面注定是在杀伐之后的你死我活中了。

        天色渐渐由日薄西山到繁星闪烁,终于屋子里传来沉重的声音

        “进…来。”

        此时陆长忆已经躺下盖好了被子,叶起离开后秦远书与叶寻迎面相视,儒雅的笑了笑也跟着出去了。叶寻规规矩矩侧身退在一旁丝毫没有回应他的意思。

        床上的陆长忆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清瘦的脸颊上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十分明亮。无论何时无论身处何种境遇,她的眼中从未有过一丝倦怠。

        苍白的嘴唇动了动。

        “明,明日,我会安排…一波…人去接应朝廷发来的救济粮,你收…拾收拾,跟着这支队伍出去,避开周世昌的耳目回京。路上自会有人接应你……”这一段话对于她的身子来说太长了,话落响起剧烈的咳嗽声。

        虽然她有必胜的信念但是万事皆有例外。

        她预感到周世昌要做疯狗了,狗见不得骨头,他见不得一点危险的苗头。

        [我不走。]手势比划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你……”剑眉不悦的蹙在一块,盯着她的一脸倔强。

        [不管王爷说什么我就是不走。]有枝叶起都忙的团团转,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把照顾王爷假手于人的。

        没有半点动摇。

        “你在这里能做什么,除了拖累本王…还…还能干些什么。”嘶哑的嗓音她喊的十分痛苦,俊秀的面容也越来越严肃。

        [我,我,我保证乖乖的待在府里,不会给王爷添麻烦。]她的动作做的很轻很小,透露着祈求的意味。

        怎么,像个孩子似的。

        耷拉着脑袋委委屈屈的样子。

        僵持了一会,她带着威严的目光有所缓和,冲她招手道。

        “你,你过来。”

        叶寻以为她有什么吩咐,刚一上前俯身,暗香侵袭,接着眼前一片漆黑跌在陆长忆身上。

        一日后,夕阳西下,明月初挂枝头,平日里聒噪的夜虫声也不见了,万籁俱寂,空荡荡的长街仿佛只剩游魂回荡。

        这一夜必将过得十分漫长。

        “王爷,京里派的人来了。”

        “好。”夜幕掩盖之下,一场即将到来的屠杀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

        “老爷,人手调遣完成。”

        “吩咐下去,动手!”

        子时三刻自虞山上突然飞下一只夜莺悄无声息的进了县衙。

        虞山已被控制。

        且再看县里,周世昌下了杀令后,竹县四通八达的小道上突然出现了大批便衣佩刀杀手,占据各个要道以防敌人突袭。

        县衙正堂,陆长忆高坐主位,右边坐着气定神闲的秦远书。

        “西南风。”秦远书悠悠道了一句。

        “叶起点五十人固守县衙不可被攻破。”一个小小的县衙五十人已经相当挤了。

        “是。”

        “有枝,点五十人自侧翼突围到西南城墙上去将这几日准备好的东西让他们开开眼界。”

        “属下遵命!”

        “煞堂五十人负责助有枝突袭等我号令。暗堂寻找周世昌,我要活口,但若是万不得已立即处死。”群龙无首,群兵皆溃。

        万事具备,只差一个诱饵,请君入瓮,一举歼灭!

        “记住,护好县衙。”眸中别有深意。她不在县衙,这里该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陆长忆刚还在在闭目养神,外面突然一声哨声悠远绵长。

        睁眼,一手抓了宝剑飞身出府。她并没有偷偷摸摸出府,反而大大方方至正门踏出。

        县衙外,不大的平地密密麻麻站着攒动的人头,所有人看见她的眼神都变得贪婪,如一只饥饿了许久的老虎看见肥肥胖胖的绵羊,千人围堵,她已是案上鱼肉就看谁手快,凡刺杀成功者,赏千金!凡活捉者,赏万金!

        无论是哪一个数字都可以保他们几辈子衣食无忧。

        “不是想要本官的命吗,那便自己来取吧!”

        剑尖直指,剑气凌人,迎面而来的夜风吹的衣袂飒飒作响衣摆翻飞。

        “杀!”

        白衣耀目,在黑压压的一片中她是最独特的存在。谁说以寡敌众就完全是劣势。

        点地而起,飞身纵跃。她专挑一些窄小的地方突袭,剑起剑落,一道血光便带走一人性命。

        追击她的固定有两百来人,怕的就是她的人来劫袭,还有一百人似乎从侧翼去围堵,但周世昌绝对想不到,他派遣的最精英的三百私军围堵的不过只是她一人并没有什么援兵!

        三百人追杀算什么,她在万人,十万人厮杀的战场上都能全身而退!

        她以跑为主,随手清除个别突袭的路障,没人想用暗器击杀她,毕竟万金比千金来的更诱人不是么

        于是周世昌的奖赏规则反而成了她的保命符,那还怕什么,撒欢的跑就完事。

        且说这三百兵士被调走,余下七百人迅速变得稀松把控住各个街道。相对而言兵力变得分散。

        暗阁冥堂善刺杀,巷道战解决人悄无声息,周世昌的人一个接一个在寂静中倒下。

        丑时一刻

        “老爷不好了,三百私军在东北角被迷晕了!那小子也逃了!”

        “向虞山和城郊发信号,让所有人都来支援!”这小子果然留不得!她必须死!

        他老谋深算,可他不通兵法,他以为一味的人多势众便是天衣无缝,插翅难逃。可惜他到底只是个财主而不是将才再多的人给他也不过是白白送死而已。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虞山上她最后一个人手下也已经倒下,他放大的瞳孔里映着最后一抹绽放的烟花。

        矿洞不远处的营地里,躺着数百具发黑的尸体有看守者,有…平民百姓,他们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而一个单独的营帐里站满了人,一副老者模样的人被围在其中。

        “湛王爷让我们将这个交给你。”

        那老者颤颤巍巍的接过,待看清之后,粗糙的双手如珍宝一般捧着一个小巧的长命锁,锁上刻着一个欢字。

        浑浊的眼眶里晶莹的泪水在打转。他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王爷答应替你儿子报仇。”

        炎儿,欢儿……

        “老夫,愿听命王爷,任由王爷差遣!”双手举过头顶,叩首下无比虔诚。

        白衣傲立,四周躺满了黑甲私军。白衣上已经沾满了鲜血,剑尖上还淌着一滴一滴的血珠。

        有枝带着人从暗处现身。

        十杀,方圆十里,杀人无形,吸入者昏迷不醒十日,中毒者立即暴毙而亡。

        “这些人训练有素接近死士,留下来敲打一番为我所用。”

        “是!”

        说完陆长忆领着一百人往城中去。

        解决了私军,那些杀手的威胁就没有那么大了。剩下五十人从天而降杀得周世昌的人措手不及连连败退,但是不过片刻那些人便回过神来开始反扑,对方一千人如今还剩下七百人人数上的巨大悬殊无法避免。而且陆长忆发现京里派来的人,也到了。既然来都来了,就让她好好招待一下吧!

        丑时四刻

        五十黑衣人悄然入城,刚一进门已经傻眼,这满地尸体是个什么意思被屠城了!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质量不知道比周世昌手下的杀手高了多少倍,无所谓,他们的目的只是杀人!

        刚行进不远便瞧见他们的目标,无怪,一群黑黝黝的人里穿了一身白衣,就差开口喊我就是你们要杀的人了。

        “杀。”这群人就是杀人机器,他们的眼中只有目标,遇上路障通常是一刀毙命才不管他是谁。这些杀人规则陆长忆早已烂熟于心,被刺杀了这么多次她要还是个小白未免太对不起死去的杀手大哥们了。

        于是,一声口哨,暗阁之人如幽灵般忽然失踪,留下周世昌的一群乌合之众。

        这群人看见突然而来的黑衣人自然以为是那小子的帮手二话不说,围殴!

        于是——

        狗咬狗!

        陆长忆专挑人多的地方去,哪里扎堆她去哪,而周世昌的人看她哪里是看人,整个一活动的金库,可惜还没来得及举刀已经身首异处了。战场上一时出现了好笑的一幕,白衣少年在乱窜,一群黑衣人在后面帮她解决另一帮黑衣人。

        不能怪京里来得杀手傻,只能怪局面实在太混乱,周世昌这次的举动完全没有和京里那位请示,也是怪他太心急了,而他的手下也太冲动了,举刀就往自己人身上招呼,生怕周世昌死的慢似的。

        一场狗咬狗下来,还是周世昌的人获胜,毕竟人多势众。

        他们打完,暗阁的人也休息的差不多了,还真是难为京里来得老兄,七百人最后剩下了约摸三百来人。

        能进暗阁的人最基本的要求便是以一当十,一群杂碎也敢在老虎面前逞凶!

        最后的决战,没有什么诡计,只有两个字,屠杀!

        一个不留!

        冷眸带刃,一剑贯心。鲜血飞溅带出一条弧形血迹。

        利刃渐渐在搏杀中变卷,变钝。鲜血如柱浸湿了右手。

        起先地上躺满了尸体,但是很快有人撒下大片的粉末尸体渐渐蜷缩,变黑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天快亮了,杀戮也将接近尾声。

        从始至终巷道里的杀戮并没有惊醒任何一个百姓。

        周世昌只是一条狗,一条虚张声势故作神秘的狗而已。他只是那位招揽钱财的一个聚宝盆,就那位无迹可寻的手段来看应该也不止这一处聚宝盆。毕竟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不是么。

        初晨,日照拂晓,县衙大门紧闭一片宁静。

        第一声鸡鸣结束了最后的厮杀,暗阁两百人活下来了约摸五十人。

        陆长忆杵着砍钝的剑缓缓走进县衙,背靠黎明,此时她仿佛是从血海里面爬出来的厉鬼,早已没了翩翩公子样子。

        “你,怎么在这……”

        这会她不是应该躺在床上昏睡吗,为什么会出现。

        陆长忆并不知道,叶寻的生母虽是妓子,少时却跟着父亲学过医术,医术颇有造诣,否则又怎么会跟叶大将军有此一遭。

        她自小身子就弱,母亲给她不知喂了多少药,泡了多少药浴,对一般的迷药都能辨别并免疫,那日,她不过是甘愿睡去。

        [王爷太累了,睡吧,有我在。]叶寻走到她跟前时,她不由自主的放下所有戒备自然也没了强撑的信念,身子一歪彻底陷入黑暗。

        等有枝安顿好一切再回来时看见公堂大门处一个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少年靠在清秀少女的腿上,十分顺从乖巧,显然已经毫无意识的睡去。而少女轻轻抚着她散乱的青丝,唇角似有若无的挂着浅浅的笑容,仿佛破晓后的第一抹晨熙。

        而这夜过后太阳初升,竹县皆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大街小巷挥之不去。但是她们发现每个人因为喝了县令施的药后瘟疫已然退去,前些日还险些一命呜呼的人也有了精神。

        新的一天开始,一切仿佛都被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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