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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


“咦?王府堆的那群大箱子装的什么看上去真喜庆。”

        “那是皇上赐下的彩礼。”

        “给廷尉家的”

        “自然是了,难不成给你的吗哈哈。”

        “去你的。”女子娇嗔道。

        “王府总算要有个女主子了。”

        “现在不也有个吗……”

        “那个算个什么主子,侍女不是侍女,主子不是主子的,我瞧来也只是王爷无聊时的藉慰罢了,否则来王府这么些日子了也没见王爷封她个位份。不过是生了张勾人的脸罢了。”

        “你就是嫉妒吧,自己生的不如人家好看嘻嘻……”

        “嘘……”两个小丫头瞧了一眼迎面而来的叶寻欠了欠身逃也似的跑了。说人短话却恰好被正主撞上。

        叶寻抿着唇,紧了紧怀中的医书闷声往屋子里去。

        侍女不是侍女,主子不是主子。

        两个丫鬟一转弯遇上了面色冷峻的有枝吓得抖了抖,颤颤巍巍的唤了一声有枝侍卫。

        “倘若日后我再听见有人嚼舌根,我绝不轻饶!”

        “是是是,奴婢知错。”

        “奴婢知错。”两个丫鬟诚惶诚恐连忙跑远了。

        夜色渐深一顶轿子乘着月色停到王府大门,但是轿子上久久没人下来。待在小小的方寸之地心口扑通扑通的声音越发清晰仿佛雷声一般,第一次感觉自己如蜉蝣一般渺小。

        今日早朝颁下一道圣旨,其一册封鱼守静为巫祝,其二改景仁宫为长生宫供巫祝祈神。

        [启奏圣上,祖制有令术士不得入宫!皇上已经为了淑妃违反了一次禁令如今还要将那术士封为巫祝,恕臣等不能答应!]

        [臣附议!前朝乃至赤羽都有术士祸国的教训,这些血淋淋的教训都是前车之鉴!]

        [景仁宫是先皇后的寝殿岂能被术士所污,圣上这是弃祖宗规矩不顾,有失我赤羽的威仪!先皇后泉下有知也定不会安宁!]

        ……

        官员跪了一地,然后一个接一个被拖出去。

        杖责,流放,充军。

        大殿外大臣们痛苦的呼喊在大殿里回荡,即便如此那些人依然秉持着文死谏,武死战的信念前赴后继。

        [圣旨已下,绝无更改的可能,景仁宫阴气极盛不宜居住。改为长生宫供巫祝祭祀祷告亦可镇压其邪性。]

        [前巫祝年老退隐,如今朕不过是将鱼守静册立新巫祝众卿何故反对?]

        睁开眸子,漆黑的轿子里不见五指格外安静。

        邪性?

        淡淡的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景仁宫哪来的邪性想必没人比他清楚。明里暗里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往景仁宫上引,她岂会不知他的心思。连死去的发妻都不忘利用一笔,结发夫妻二十载,当真没有半分情?

        [先皇后乃先帝亲赐为圣上的正室,哪怕尸骨泯灭亦是我赤羽的皇后!臣再请圣上收回圣旨!]

        [景仁宫乃是不祥之地,何况皇后死后并未入皇陵——]

        [死者为大,臣等只知道先皇封了皇后为正室,入了皇室宗牒,她至死都是赤羽的皇后。]

        [若朕今日废了皇后之名自皇室宗牒里除名呢。]没了皇后的名声景仁宫不过是座无人居住的宫殿。

        废后——

        [你以为,你当初救下了一个轻云今日就能保下景仁宫和越少怀吗?朕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只会让更多人枉死!]

        一句话将她狠狠的按回了原位,眼睁睁的看着为自己母亲争辩曾经外公的门生们一个又一个被拖下去,她束手无策。

        原来她自以为的瞒天过海不过是被他如逗弄猎物一般将她耍的团团转,她还是将一国之君九五之尊的看的太轻,尽管已经知道了那个人的强大但是那人强大的超乎她想象。

        广袖下的拳头渐渐握紧,不过一句话就压的她毫无反抗之力了吗。

        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步步为营依然没办法与那滔天的权利相提并论,拿云姨的性命意气行事吗——

        无力的松开手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像虫子一样撕咬着她,疼的钻心却不知道哪里疼,自己仿佛案板上的鱼肉根本不知道别人会从哪里砍下一刀。

        锦王死后锦王府没了,现在连景仁宫也没有了,她曾经护不住哥哥和外公,现在也护不住云姨和景仁宫,甚至也许还有被她牵连的越少怀。

        既然皇帝能知道当初她救了云姨,那么也可能知道她联合越少怀私藏金矿,那又该怎么救他。

        茫然无措仿佛大海行舟,不知那一边是岸,那一边是险。佛说回头是岸,可她回头恐怕只有万丈深渊。

        好累

        她想阿寻了。

        哗的一声掀开帘子,眼前渐渐有了些许亮光,月色凄清秋意渐浓。

        不知不觉间既然走到了内院,一抬头便到了她房间门口,房门半掩。轻轻推开门房间空无一人,空气中还有缕缕她身上的清香味。打开的医书还摆在桌上旁边放着一卷画轴。

        闻着这股味道烦躁似乎得到了缓解。

        这么久了她倒是未曾见过阿寻作过画

        咻——晕黄的烛火下红衣少年跃然于纸上,眉目晶亮,五官俊朗,眼中含着温和笑容看起来十分亲切,腰间佩长剑,剑上刻一个小小的敖字,风姿卓越。作画人画的十分细致,每一根睫毛都能数的清每一根线条亦是仔细描绘,少年一身正气的样子活灵活现。作者当真是很用心的在揣摩画中人的神态所以才画的如此神似。

        烛火闪了闪,影子在墙上颤了颤,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手一抛画轴卷了画安安稳稳落回了原位。负手而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与此同时叶寻则抚着自己润湿的青丝踏入房门。

        王爷。

        叶寻不由自主有些欢喜的迎了上去,但是目光落到她冷冷的面颊上笑容却渐渐凝固。

        【王爷你回来了。】最终只停在了距她五六步之外。

        王爷还一袭朝服难道这会才回府吗,那张俊秀的面颊上带着几丝掩饰不了的疲倦,眼中带着血丝,看的叶寻有些心疼。

        陆长忆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点点头,目光颇有些沉重。

        许是刚沐浴过她脸颊粉粉嫩嫩的,青丝四散随意的披在肩头,比之白日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丝妩媚。

        刚才明明那么想见她,怎么这会见着她却有种想离开的冲动,嘴唇蠕动。

        叶寻见她目光往书案上看去,有些心虚的小跑到她跟前假意装作收医书的样子,顺手将画轴抱了起来放到书架上。

        “阿寻画的什么?”似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背对着她的叶寻尽力压下内心的不自然,迟缓的转过身子比划道【不过是些山水画罢了,画的不好怕王爷瞧了笑话。】

        陆长忆不再追问,目光渐渐暗淡“早点歇息。”本来想与她说后日之事但是似乎也没了心思。

        叶寻突然心中一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骗了王爷心里有些不安宁,看着她略显孤寂的背影离开明明想伸手牵住她但白日那两个丫鬟说过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主子不是主子,侍女不是侍女。

        静静的坐在桌案前,烛火几近烧完,外面也到了拂晓之际。

        所有的事都像一座又一座的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刚赐了婚越少怀就入狱接着边关就告急怎么会这么巧?

        淑妃为皇帝留下鱼守静,就为了让皇帝欠个人情给她赐婚?

        怎么可能,她与淑妃并无交集甚至是敌对淑妃怎么可能关心起她的事,所以赐婚之事想必与魏已脱不了干系。

        军情,赐婚,越少怀等等这些似乎并非巧合。

        “小起,王爷人呢?”

        叶起打着哈欠刚想不耐烦的回一句不知道,结果看清是云姨连忙抹了抹眼睛恭恭敬敬道“我也不知道,许是在忙吧这些日王爷事情极多,云姨您有什么事要我代传吗?”

        “倒是无事,不过是想问问王爷明日可在府里用饭。”明日就是王爷十七岁的生辰了,虽然锦王逝世后她再没有过生辰。

        “哦对了,明日是王爷的生辰,前几日王爷交代明日她要去城郊该是赶不回吧。”

        “云姨我还有要事先告辞了。”云姨提醒他了,王爷吩咐的事还没做完呢!

        “嘶——”叶起急着往外跑一不留神与叶寻撞个正着。

        “叶姑娘对不起,江湖救急得罪了。”说罢飞快的往外跑去。

        “这傻小子,二十来岁的大男人了跟个孩子似的风风火火的,寻姑娘可伤着哪了?”云姨见他将叶寻撞了个趔趄连忙上前查看。

        叶寻笑着摇摇头,今日她是有事要问云姨的,待会还要准备也不知时间够不够。

        【云姨我有事问你。】

        “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云姨拉着她坐下。

        【我想问,如果送男子生辰礼物该送些什么?】她素来也没什么朋友当真不知送朋友该送些什么,他身份那么尊贵也不在意身外之物,但是人家总归是帮了自己这么多次也该好好答谢一番,于是这一纠结便纠结了好几日。

        送男子?生辰礼物,该是王爷了。

        轻云不作他想,道“送礼物不过是个意思只要心意到了什么礼物都成。”今年的生辰王爷该是会开心些吧,轻云和蔼的看着身旁歪着头想礼物的叶寻,若是能让王爷开心些女子又如何呢。

        想必娘娘也是这么想的吧。

        “今日是你生辰你居然跑这来陪我?怎么你那小姑娘不要你了,哎我说你气急败坏也别抢我酒呀。”越少怀幽怨的盯着她作势就要抢。

        “但凡本王身上沾了半根稻草本王就让狱卒免了你这几日的饭菜。”

        “你!陆长忆你过分了!”越少怀怏怏的缩了回去。

        见他像个孩子似的抱臂不理他,陆长忆还是将酒壶丢给了他。

        “我说你仔细点,都撒了,糟蹋东西呀!小爷我可好几个月没喝着酒的滋味了,啧啧还是这么美味。”

        “幸苦你了。”本是个阔少爷却为她甘愿缩在县城,这哪里还是曾经美人不离身,美酒不离手的越大少爷。

        “什么?你说什么?”越少怀掏了掏耳朵像见了鬼一般瞪着她,冷阎王在关心他?没听错吧。

        “好了,本王要回去了。”也也不知济民堂关门没有。

        “喂!你再说一遍呗!喂!陆阎王,陆冰山!”

        蓝色云纹长袍,腰间束着白玉麒麟玉带腰间垂着荷包,青丝以银冠束着配以一支玉簪,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身姿傲然卓尔不群,凛冽的气势有所收敛看起来是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样子。她一出现在济民堂立刻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陆公子,这是来接寻姑娘的吗?”年轻掌柜连忙收了手上的活计道。

        “寻姑娘让小的等您来告诉您一声今日她去祝先生那有事,晚些再回府上便不劳您去接了。”

        祝知涯?

        “是吗。”

        今日皇帝病情加重,祝知涯被留在了皇宫当值,她又是去找的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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