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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极致的静。

        大厅里,只有电视机传出的细细碎碎的声响,再无其他。

        苏媚觉得,此时此刻,她稍稍用点力气呼吸一下,都是不敢的。

        这都十二月的中旬,还有半个月,马上就要迎来又一年的新历新年了。

        尽管,按照S帝国的风俗与传统,大家注重的是:旧历的新年。

        但是,现在的社会,经济与生活水平发展得太过迅速,大家的日子好了,收入高了,所有人都越来越注重仪式感。

        年长的人,还稍稍好点,而那些年轻人,各式各样的节日,简直层出不穷。只要他们愿意,连5月20日,如此普通的一天,都能变成比七夕更加轰动的情人节。

        所以,新历的新年,气息还是特别浓郁的。

        这不,朋友圈里,大家早就开始拜新历的新年了。

        宫家老爷子却说出去见列祖列宗的话。

        苏媚记得没错,九月中旬的时候,老爷子才突然在老宅晕倒,被管家紧急送往帝国军区医院,抢救了十几个小时,才再次睁开了眼睛。

        那天的苏媚,约了宫倾琛,去御府吃饭。

        原本苏媚想让宫倾琛托下关系,私底下帮她约下帝城的地域区长出来吃个饭的。那时她刚刚接手了一个项目,是有关帝城五大区域里一小块地皮改造的竞标。

        结果,话都还没说出口,宫倾琛的手机就响了,他急急忙忙赶去医院的时候,手术室外已经乱套了。

        宫家老爷子毕竟年纪大了,老年病是最不能抗逆,毕竟生老病死,是最正常的自然规律。

        不过,话是这样说,但那次突然的病危,显然让宫倾琛和宫梵玥都吓破了胆。

        宫老爷子生病前,一个月一次的家族聚会,宫倾琛和宫梵玥会因为各式各样的事耽搁,所有并不能参与。但九月之后,每个月聚会的日子,两兄弟再忙都会回老宅这边,好好陪陪宫老爷子。

        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只有一次。

        但凡生死两隔,便遥遥无期。

        宫老爷子自然是清楚,自己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变得严肃,甚至凝重了,但是,他没有丁点的愧疚感,沉默片刻后,他反而慢慢幽幽又补充了一句:“你们千万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真的,反正我活着都不怕当个瘸子,更别说死后会怂了。”

        “……”宫倾琛回过神的时候,眼底隐隐泛着红色的火光,他训斥道,“好端端的,爷爷,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都把‘死’挂在嘴边?!太不吉利了。”

        “我年纪都这么大了,死这个字,已然要坦然面对,我不提它,是不是我就不会死啊。”宫老爷子说。

        宫倾琛说:“让你不要提,你却非要揪着不放,是吧。”

        宫老爷子说:“活了一辈子,自从卸下家族重担后,我便长年居住岱山,与世隔绝,不受世事叨扰,的确太过逍遥自在。十年前,我都还能泰然自若,怡然自得,乐不思蜀,但近两年,或许是孤独得太久,你们也知道,你们的奶奶逝世得早,我呢,除了你们的奶奶,再也看不上其他的任何女人了,主宅,上上下下,一共两百零三人,白日里还好,有佣人的声音,有蝉鸣鸟叫,但,一旦入夜,府内上上下下真是太过安静,而我的身畔,却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我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现在能活着的每一天,全靠药物吊着命呢。那句话,真是不假:年纪越大,反而越来越喜欢热闹。”

        “去年夏天,我去旧部那里小住了三天。你们刘爷爷,虽然位份不高,家族地位也极低,但是,我却羡慕极了。一家人,四世同堂,全都住在一座府邸里,白日里,儿子女儿上班,孙儿孙女上学,但是入夜后,那么大一座府邸,却满是欢声笑语。看着他,儿孙满堂,我心里真是有说不出的楚凄。我宫家,到底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让我连孙子都没有……”

        原本,宫老爷子只是想要稍稍威胁恐吓下自己那两个不争气的孙儿的,但是,却越说越感伤,最后竟然落了泪。

        宫老爷子拿了拐杖,站起身说:“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房休息了。你们也都忙,各回各家吧。”

        末了,宫老爷子还不忘叮咛:工作虽然重要,但是身体更重要。

        离开老宅的时候,苏媚心情也很沉重。

        她现在正是如花似玉,朝气蓬勃的年纪。自然是无法体会老了之后的那份孤寂。

        但是,宫老爷子最后那眼底隐隐泛泪的模样,对她触及实在太大。

        她突然就有点害怕。

        害怕自己老了,身边没有一个与自己血脉有关的人。

        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反正最后什么都带不走。

        宫倾琛也感受到苏媚情绪的低落。

        他开车,车速很慢。

        岱山这片区,山路居多,入夜后,气温骤降,起了很浓厚的雾。

        他一边小心翼翼开车,一边时不时去瞄苏媚的表情。

        “怎么了?!”宫倾琛询问。

        苏媚脑袋靠在车窗上,目不转睛盯着窗外的白色雾气。

        她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却问道:“宫倾琛,你说人老了以后,是不是真的很害怕孤独?!”

        宫倾琛立马皱了眉头,这问题,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并且附带——致命性。

        按照苏媚的性子,如果没回答得让她满意,怕是要车毁人亡吧。

        宫倾琛下意识瞄了眼自己这边那在黑夜的映衬下,又深又沉的万丈深渊,他立刻转了方向盘,往山路的另一侧靠了靠。

        思索了许久,宫倾琛才低声说:“我现在还没办法切身体会。不过,我爷爷年轻的时候,是真的洒脱,性子好不拖泥带水的。今天却如此感伤,估计老了,上了年纪,是真的害怕孤独吧。”

        话音刚落,宫倾琛便听见苏媚的叹气说。

        “怎么了?!”他扭头,用既惊悚,又担忧的目光盯着苏媚,“宝宝,你到底怎么了?!”

        苏媚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

        所以,突然露出这般感伤的落寞样子,让他着实心里都发憷。

        苏媚说:“我有点害怕啊,害怕自己孤苦终老,死的时候,万一身边没有人,是不是连尸体都没人收?!”

        宫倾琛今晚听这个“死”字,听得实在太多了,不由得有点恼火:“你能不能不要学我爷爷,这大过年的,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字眼。”

        苏媚说:“我跟你说认真的。以前,我还挺喜欢孩子,但是,自从看见小卿被两个孩子折磨得半条命都没了,我特别害怕生孩子。可是,我如果不生,那肯定没人给我送终啊。”

        “……”宫倾琛无语至极。不过,苏媚极少跟他探讨生孩子的问题,他又觉得这是好现象,思索片刻后,他安抚道,“时念卿那是小概率事件,是遇人不淑。你又没有像盛雅那种恨不得把你戳骨扬灰的仇人。大多的孕妇,整个孕期,都还是挺开心快乐的吧。”

        苏媚一听这话,立刻用很惊悚的目光盯着宫倾琛:“你怎么知道没有人想把我戳骨扬灰?!”

        宫倾琛听了这番言辞,立马觉察出不对劲儿,表情也跟着严肃:“你得罪谁了?!”

        在宫倾琛已经转动着心思,想要怎么铲除她的那些仇敌的时候,却听见苏媚唉声抬起道:“那些被我抢走订单合同的人,估计都想把我戳骨扬灰。咦咦咦,以前觉得下手要快狠准,绝不能拖泥带水,给别人留活路。宫倾琛,我现在想想那些看我的眼神,我都要吓尿了,早知道偶尔分点订单给他们……”

        “……”宫倾琛差点就吐出一口鲜血。

        苏媚颤颤巍巍许久,又开了口:“我如果生个孩子的话……”

        宫倾琛听了这话,目光立刻变得雪亮。

        他刚扭头朝着苏媚投去满是希冀的眸光,那眼神分明在说:想生孩子,找我,找我。

        结果苏媚又说:“我肯定会死翘翘的。所以,孩子我坚决不能生。要生,也是去找我家宝宝。”

        宫倾琛觉得自己的心情,就像在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别提有多刺激了。

        不过,他有点搞不明白,苏媚不想生孩子,为什么要去找时念卿。

        “你生孩子,为什么要去找时念卿?!”俩女的,能决绝人类繁衍如此重大严肃的事情?!

        苏媚说:“我不生,让我家宝宝生啊。”

        “时念卿帮你生孩子?!”宫倾琛觉得自己的耳朵估计产生了接受障碍吧,他是不是耳朵坏了,产生了幻觉?!

        苏媚说:“对啊,让她和霍抠抠多生几个,然后送我一个,让我养老啊。”

        “……”宫倾琛不仅仅是吐血这么简单,他这次都有点愤怒了,“苏媚,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时念卿现在是谁的老婆,你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和姓霍的生孩子?!先不说我哥不会同意,就算我哥同意,霍寒景是生是死目前都不清楚,她是不是光用意念想想就能怀孕啊?!其次,就算她能成功怀上霍寒景的孩子,而且她也特别能生,一口气能生个十个八个的,但,按照霍寒景的性子,他的种,能随随便便给外人养?!你的脸,没那么大吧。所以,不要尽做些异想天开,完全不切实际的梦,好么。”

        苏媚听了宫倾琛的数落,也有点怒了:“我不找我家宝宝生孩子,难道找你?!你有什么好在旁边说风凉话嘲讽我的?!霍寒景不给我养他的孩子,我家宝宝是愿意的,孩子是她生的,她说了算,跟你们男人有半毛钱的关系?!再说了,姓宫的,你能生孩子么?!你如果能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我就和你生啊,关键是,你蛋都下不出来,凭什么在我旁边咋咋呼呼的自责我的异想天开?!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自己生不了孩子,让我们女人受罪不说,关键是还不体贴。所以我们女人,要你们男人有什么用?!等我哪天真的想要孩子了,随随便便去找个高智商高颜值的男人,玩个一.夜.情什么的……”

        “……”宫倾琛是被苏媚怼得真心憋屈。

        他这个白白净净的,高颜值,高智商的男人,活生生摆在她面前,她不要,非要去想外面的。

        这是个什么脑回路啊。

        宫倾琛皱起好看的眉头,沉默半天,最后冷冷幽幽说了句:“你想一.夜.情,今晚跟我回我家,就可以一.夜.情啊,如果一.夜.情不满意,还可以两.夜.情,三.夜.情,四.夜.情,无数夜情,大不了我都可以选择性失忆,不记得就好了……”

        等她真的怀了孕,再恢复记忆,再上门要孩子,也是挺好的。

        “滚!!!!”苏媚懒得跟他废话,言简意赅选择结束话题。

        。。

        霍寒景是真的烦了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后的女人。

        实在忍无可忍,他扭头,狰狞着恐怖的表情吼她:“时念卿,你到底想做什么?!”

        时念卿被他扭曲的表情吓住了,她咬着嘴唇,怯怯弱弱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问:“你还要去酒吧么?!如果没钱付账……”

        前些天,那光头男人着实把时念卿吓坏了。

        幸好,之前他们被抓入警局的时候,时念卿当着光头撩了狠话:他能欠你几个酒钱?!请记好我的电话号码,他如果付不了账,就给我打电话。

        时念卿不敢想象:那天如果没有她的电话号码,霍寒景的手指,是不是真的会被剁掉。

        想到光头男人把钢刀架在霍寒景手指上的血腥画面,她都觉得心脏在发颤。

        “我没有钱,你难道有钱?!”霍寒景冷冷幽幽地反问,语气不屑到极点。

        时念卿点头:“我有,我有。”

        霍寒景听了,不仅失笑:“你父亲拿命换的,能有几个钱,却在我面前摆出一副有钱到极致的大佬模样。既然你跟着我是帮我付账啊,好啊,我就允许你跟着。”

        不等时念卿回过神,霍寒景已经转身进了一家酒吧。

        现在是下午四点。

        酒吧里的人,不多。

        所以,霍寒景进入酒吧后,相关的负责人,看清他的面孔,立刻戒备起来。

        霍寒景失笑:“怎么,害怕我今天又喝霸王酒?!”

        话音放落,他一把拽过跟在他身畔的女人,胳臂搭放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放心,我今天带了酒票过来。她有的是钱。”

        霍寒景不仅点了酒吧最贵的酒,摆了满满的一桌,还让经理挑选了几名面容姣好,身材婀娜的陪酒公主。

        时念卿是极少去酒吧的。

        所以,她很不习惯这样的环境。

        规规矩矩坐在沙发的角落。

        霍寒景再次跟她说话的时候,是让她去门口的银行,取现。

        时念卿不明白取现的意图,她询问霍寒景缘由,霍寒景也没理会她的意思。

        她拎着包包,站起身的时候,再次询问道:“要多少现金?!”

        霍寒景拥着身旁的美女,仍然没理会她。

        时念卿默默站了会儿,便走出酒吧,去到旁边的银行取现。

        在选择体现金额的时候,她的犹豫清晰可见。

        原本,她想取个两万英镑就好。

        但,转念一想:霍家当初那么风光,她只取两万,会不会让霍寒景心里不舒服。

        最后,她手指直接点向十万的额度。

        当然,在听见自动提款机,传出哗啦啦,机器数钞票的声音,时念卿的心脏是在滴血的。

        那都是她父亲的命啊。

        那也是她母亲的命。

        她母亲最病入膏肓的时候,都舍不得挪动半分。

        不过,对于时念卿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太阳,不是月亮,只是一个霍寒景。

        时念卿拿着一挪现金进去,小心翼翼放在霍寒景面前的桌上的时候,霍寒景的表情,融在黑色的阴影里,时念卿并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只是刚刚拎着包包,坐回之前的沙发角落时,便听见霍寒景嘲讽的声音:“时小姐,果然是挺大的手笔。我拿来打赏的小费,居然取这么多。”

        话音刚落,霍寒景便眉开眼笑对身旁的公主笑道:“这就是你们的爸爸,今天赏你们的小费,去表示下感谢,然后拿去分了吧。”

        四名公主,先是愣了下,随即,纷纷朝着时念卿投去感激的目光,用流利的英语感谢一番后,便由领头的公主,收了了那笔现金。

        其实,她们在收到大堂经理的命令时,一听客人是霍寒景,她们并不愿意来的。虽然霍寒景是足够的帅,但是,也是足够的穷。起初来酒吧的时候,她们还争先恐后过来陪酒,后来发现他不仅不给小费,连酒钱都付不了,她们就不愿意来了。

        在酒吧里,选择了这样一份职业,她们是很现实的。

        不过,今年一下能拿到这么多小费,也是她们最近一年都不曾有过的。

        接下来,她们别提有多热情了。

        从酒吧出来,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霍寒景喝了不少的酒,有点微醺。

        感受到身后的女人,仍然执意跟着,霍寒景转过身去,眼底又冷又狠的:“还跟着,是吧?!行,今天我开心,再带你好好出去见见世面。”

        霍寒景带时念卿去了地下赌场。

        还是非法的那种。

        霍寒景让时念卿一下套了五十万英镑的筹码,直接坐在赌桌上,一张桌就下了十万的赌注。

        以前,他在赌场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牌就有什么牌。

        可是现在……

        霍寒景将最后十万英镑的筹码,也输得干干净净的时候,他却只是挑了下眉头:“今天的手气,委实太背了。”

        时念卿站在那里。

        霍寒景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

        时念卿迎着他的目光,咬着嘴唇,犹豫了下,最后询问道:“还玩么?!”

        霍寒景英挺的剑眉,隐隐皱了皱眉,似乎没想到时念卿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他沉默了会儿,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闷哼道:“怎么,还愿意给钱?!行,你父亲的烈士卡里,有多少钱,就取多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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