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张宇桐
英雄救美的神话,原本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命里生死攸关的时刻,只有我一个人苦苦在灾难中挣扎。
这是我一个人的灾难,除了我,没有人看得见。
数不清的蚂蝗,附在肌肤上,张开尖利的牙死死咬住血管,汩汩血液流进了那贪婪的肚子。更在那五官九窍之中,蠕蠕爬动,朝那更深之处钻将进去。
聂琳琅挥挥手,几个彪形大汉把云芊芊从浴桶中拎出来,条条臌胀的蚂蝗密密麻麻,为云芊芊穿了一身蚂蝗的盔甲。
现在悔过还来得及。聂琳琅说。
云芊芊却斩钉截铁摇摇头,艰难的吐出一个字:不!
雷草在云芊芊旁边急急乱窜:云芊芊,何苦硬撑着!你便应了她,我们来个缓兵之计,依旧能救你出去!
很好,聂琳琅从鼻孔中冷笑:扔进去!
不要!云芊芊凄厉的喊:妈妈,我听你的便是!
雷草松了一口气,看着那几个彪形大汉把云芊芊拖出柴房。
聂琳琅尾随其后,将要踏出门槛,忽然回眸,朝雷草的方向神秘一笑。
雷草大惊,难道她竟然能看到我吗?
聂琳琅冷冷的说:我看不到你,但是我知道你在这里。自我亲手杀人那日开始,我便不怕任何冤魂厉鬼前来索命。都说人若一心向善,自有善果,一心为恶,报应不爽,我却从未看到那理所当然的因果循环!这个世界,不过是弱肉强食,恃强凌弱,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手上既已血债累累,便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抓了胸前的金佛,得意洋洋:我这一条贱命,心如蛇蝎,恶贯满盈,却自有佛祖的保佑,哈哈,你便能奈我何!
扬长而去,只剩下雷草空对着房门怒火冲天。
谁对?谁错?
又有谁能承载了如此强烈的背叛,蹂躏,阴谋,还能用一颗善心面对世人?
只不过在这个险恶的世道求得自保,你说我恶毒,那我只能怪命运的恶毒。浸染透了命运的毒液,便是全身上下,毛孔里都渗透了毒药。
拖了云芊芊回去房间里,找了大夫,抓了蚂蝗,敷了药膏。
关门出来,死死的关了窗户,锁了房门,门窗上贴满了符咒。
雷草心急火燎,在门外徘徊。只要些微接近,那些符咒便发出万道金光,如同千万柄利剑,险险刺穿雷草的身躯。
万万没有想到,聂琳琅打算的如此周全。
如何是好!
眼见得云芊芊的伤口一日好似一日,不日便要被聂琳琅逼迫出来接客了。
究竟是救了她还是害了她?我救了她的性命,却陷落了她的肉体和灵魂。将来十殿阎罗面前功过簿上,该怎样给我算这一笔糊涂账?
忽然想到张宇桐。
是了,去找他!那个能助我躲过天劫的道长,必然有法子能救得云芊芊!
飘出锻被楼,却迎头看见两张熟悉的面孔!
青衫,拂尘,正是那张宇桐张道长,身旁还带着池溪溪。
喜出望外:道长,你们怎么来了?
张宇桐把雷草收进袖中:知你无法报仇,我便来看看端倪。上次来此,便觉察怨气冲天中,一片祥和的佛光压制了那些冤魂厉鬼。况你道行还浅,必然无法报仇雪恨。
道长,何人如此厉害?为何那聂琳琅,未请那赐她金佛符咒之人来捉鬼除妖?雷草不解。
呵呵,张宇桐高深莫测的笑:佛陀普度众生,怜悯世间一切生灵,给了她一个回头的岸,她却当做杀人的刀,佛陀如何能够再助纣为虐?终有一天,善恶到头,世人才会坚信报应不爽,从此做人良善,不为恶果,不种业障。
(话说,张同学总算说了句还像修道之人说的话……)
进得门来,不见聂琳琅。吴建军看到张宇桐,立时满脸堆笑迎了上来:张道长!您怎么来了!
大堂里忽然鸦雀无声。
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张道长,职业抓鬼。所到之处,必是有冤魂厉鬼存在。
客人们慌慌张张,扔下嫖资走个干净,姑娘们畏畏缩缩,窃窃私语,不知锻被楼里又出了何事。
聂琳琅走了出来:怎么回事,怎么客人突然走光了?
扭头看见张宇桐站在那里,旁边站着池溪溪。
心头突的一跳,忙换上一副笑脸,迎接上去:张道长,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你这里,怨气太盛。张宇桐四处打量,果不其然,大堂房屋隐蔽之处,皆有佛家开光法器镇了,冤魂厉鬼哀哀鸣叫,缩在阴暗角落之处,咬牙切齿,无计可施。
呵呵,聂琳琅甩袖,挑挑眉毛:道长,我知你道行高深,道长如若需要银钱,只管开口,我这锻被楼虽是小小营生,些许银钱却也不在我眼里,道长却不必如此费尽心思,诓我请你抓鬼!
狭长的眼睛盯住聂琳琅,只盯的聂琳琅眼神闪闪烁烁,低下头去:道长请便,我锻被楼,不需要抓鬼。
哼,张宇桐冷哼一声,一甩拂尘,无数咒符从四面八方飞了出来,半空中竟自燃烧起来,片刻便化为灰烬。霎时间阴风阵阵,楼内光线瞬间黯淡,姑娘们惊声尖叫,一时间做鸟兽散。
聂琳琅忙拽出胸前金佛,却看那金佛咔嚓几声,破成碎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聂琳琅惊慌失措,隐约中有无数厉鬼凄惨惨呜咽嚎叫,包围了聂琳琅。
佛祖慈悲为怀,却不是善恶不分。佛祖只是给了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却以为那是业障永恒的庇荫。张宇桐收了法术,聂琳琅踉跄倒地,委顿凌乱。
却突然抬起头来,凄厉的叫: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说什么苍天有眼,你们只看到我如今罪孽深重,当日我受苦受难之时,你们却在哪里?谁不愿做个好人,谁不愿世人称颂!我一个弱质女流,如若不是狠下心肠,哪里有命能活到今天!如今你们却来做那降妖除魔的卫道士,假惺惺做那正人君子,教我如何心甘!
张宇桐怜悯的摇摇头:执迷不悟。
便不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雷草在袖子里急的跳脚:道长!云芊芊!楼上还有一个云芊芊!
张宇桐却不再回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没有人有改变他人命运的权利,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只能看她的造化啦!
聂琳琅伏在地上,哀哀哭泣。
吴建军走上前来,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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