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聂琳琅
聂琳琅辗转反侧,拿着那柯家特特送来的请柬,坐立不安。
宴无好宴,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此一去,端的凶多吉少。
犹记得那年,撺掇了柯守利,要算计的老鸨倾家荡产。
只不过着柯老爷定了老鸨一个欲加之罪,买通县令,把老鸨的财产均判归了聂琳琅,谁想这中间竟横生枝节,导致柯夫人死无葬身之地,柯老爷落下了终身残疾。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暗自宽慰自己,并非自己把可老爷陷害到如此境地,便是造化弄人,才落得这种地步。
暗地心存侥幸:那时节柯世豪只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哪能知晓其中的是是非非,而那柯老爷病体沉重,说不好哪一日便一命归西,呜呼哀哉,这一段往事便也一同带到了坟墓里。
谁想柯守利拖着一幅病体苟延残喘到了今日,幸得那柯世豪却是混沌懵懂,不堪大用之人,料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况一个弱质女流,如若变卖了锻被楼的产业,去往他乡另开炉灶,需得打通多少关节,疏通多少人脉。
这许多年,风平浪静,花好月圆,加之真金白银水也似哗哗流进荷包里,赚的个盆满钵满,正是年少轻狂春风得意之时,渐渐的也便且把往事放到一边不去理会。
却不知你忘记了,有人永远不会忘记。
拿了请柬,往事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去也不去?
有心不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柯家财大势大,虽则柯守利卧床不起这许多年,朝廷却念在柯家祖祖辈辈征战有功,许得柯家多少好处,有了朝廷的庇荫,谁又敢得罪分毫?
如若去了,难保不是一场鸿门宴。
怪不得近日柯世豪频频往锻被楼找那秦影姑娘,虎父无犬子,那柯世豪未必就只有一副纨绔子弟的臭皮囊,说不好正是瞒天过海,装了糊涂,实则清楚。
想到此处,生出一层冷汗。
眼看着柯府与蓝府的吉日一日近似一日,聂琳琅终日惶惶不安。
吴建军看在眼里,寻了时机,悄悄问聂琳琅,究竟何事如此抓心挠肝。
聂琳琅想了想,便带了吴建军回到房里,仔细关了房门,叹息一声,同吴建军娓娓道出其中缘由。
原来当年同柯守利一起买通了县官,一纸诉状,告那老鸨私设公堂,伤人致死。
烟花之地,此种事情数不胜数,民不告官不究,况那些青楼女子,一纸卖身契,是死是活便都在老鸨手中,不是已经无亲无故,便是已同无情的父母断绝了关系,鲜少有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做得苦主,父母官便也懒得深究。
睁一眼闭一眼,才是为官之道。
只是如今那聂琳琅有了柯家撑腰,谎称被打死的女子当中,有自己的妹妹。
便是老鸨在县衙使了多少银钱,也抵不过柯家财势压人。
老鸨锒铛入狱,从此永无出头之日,财产尽皆判归了聂琳琅。
如若事情因此结束,便也说不得什么冤仇,只是那老鸨实实咽不下这口气,便是死,也要同那柯守利聂琳琅同归于尽!
于是拼了最后的棺材本儿,买通了杀手,要取聂琳琅和柯守利的性命。
那日,柯守利携了夫人儿子,外出游玩,那杀手突然出现。
柯家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加之那柯守利行伍出身,身手也算不凡。饶是如此,双方拼了个两败俱伤,柯夫人当场咽气,柯守利终身残疾。
那杀手却也全身被戳的如同筛子。
正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只是无人知晓,柯夫人悄悄把柯世豪藏在轿子底下,于是柯世豪险险躲过了一劫。
年幼的双眸亲眼目睹了母亲惨死父亲重伤,从此那惨烈血腥的场面深深铭刻在了柯世豪的脑海里。
无人知晓,柯世豪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一日间倒有大半日流连在花街柳巷,正是因为那烟花之地鱼龙混杂,各种消息铺天盖地。
爹爹一生杀人无数,仇家遍地,到底是哪个下得如此毒手?爹爹却也说不清楚。
花了许多时日,才渐渐摸出头绪,弄明白了那一个前因后果。
柯守利终日躺在床上,频频忆起自己刀头舔血的日子,端的是踩着那血淋淋的尸骨才有了今日这份家业。
竟起了良善之心,告诉柯世豪,往事已矣,不必再去报什么仇雪什么恨,一切不过是因果报应而已。
哪里能劝得住柯世豪!
冤冤相报,轮回里注定的劫。
聂琳琅无力的垂着头,看得吴建军怜香惜玉之心隐隐作痛,一把抓住聂琳琅温润的小手:不如,我们变卖了锻被楼的财产,远走高飞吧!从此隐姓埋名,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可好?
安安稳稳?这一世真的能求一个安安稳稳么?殊不知那锻被楼里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无数冤魂厉鬼夜夜在耳边哀号,獠牙利爪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上蠢蠢欲动,怎能求得一个安安稳稳?
摇摇头,从吴建军手中抽出手来:终归还是要做一个了结。
也许终于到了血债血还的日子。
也好,也好。
这肮脏的肉体和灵魂,便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倒不如早早脱胎换骨,入了六道轮回,也算干净。
我陪你。吴建军说。
抬头望了吴建军深情的双眼,吴建军说:无论是生是死,我都陪你。
转过身去,悄悄拭去眼角一滴泪水。
苍天啊,为何非要到了这山穷水尽,你才给了我一个柳暗花明?只是如今我这蛇蝎心肠,这淌着脓血的灵魂,这肮脏不堪的肉体,还配拥有这深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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