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李孟 慕秋 慕紫

你爱我，我爱她，她也爱我，我不爱你……

        李孟醒来，头疼欲裂。身边睡着的女人，赤身裸体，缠绵悱恻，一模一样的容颜，我却知道，你不是她。

        为什么会这样！李孟沙哑着嗓音，瞪布满血丝的眼睛，干裂的嘴唇怒吼。

        慕秋的眼泪刷一下掉落下来。

        如此卑贱的爱情，果然被所爱的人鄙视到底，失却了肉体的贞洁，陷落了灵魂的阵地，换来无穷无尽的鄙夷。

        男人，我记得你昨夜醉酒欢爱的时候，口中声声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刻骨铭心。我的肉体和心脏一同被你不断疯狂的撕裂，占有，血肉模糊，唯独没有幸福和快乐。当你清醒过来，你用酒精的驱使为昨夜的释放做理由，我不怪你。怪只怪我爱的太卑微，爱的太阴暗，爱的不惜把自己当做祭坛上的祭品奉献给你，而这却不是你想要的。

        我以为拥有了你的肉体，就会拥有你心里一点点小小的位置。心底一丝可怜的奢望，奢望当你醒来，看到我，会心甘情愿的让我做一个替代品，我情愿就这样成为别人，活在你的生命里，亲手杀死我自己。我贪恋着昨夜欢爱的温度，迟迟不愿偷偷离去。可是当你睁开眼睛，我从你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多余。

        挣扎着爬起来，双腿之间酸痛无比，被单上的鲜血刺痛了四只眼睛。

        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抓起包，走到门口。

        拉开门，背对着李孟，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冰冻三尺：昨夜，是我自愿，不需要你承担什么责任，你大可放心。等我走出这个门，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出门，下楼，拦了一辆出租车，坐进去。

        司机师傅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慕秋：小姐，你脸色好白，不舒服吗？是不是要去医院？

        慕秋只是转过头，冷冷的看了一眼司机。司机噤声，一言不发，发动车子开了出去。

        这个女人，没有温度，只一眼，就能把人的灵魂冻结。

        回到家中，父母不在，慕紫不在。

        把自己扔到床上，闭上眼睛，再也不想睁开。

        老天，你让我活的如此尴尬，如此悲哀，为什么还不拿走我的生命，使我不再被命运无休无止的羞辱！

        命运窃笑：如果如你一样有趣的人儿全都死掉，那么我如何体会捉弄众生的乐趣！

        昏昏沉沉，有些像要发烧。不想动弹半分，如果就这样燃烧掉自己，化成灰，随风飘散，最好。

        忽然头脑中一阵眩晕，即使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到天旋地转。

        疏忽视野一片澄明，清晰的看到一个古装男人，书生模样，月黑风高的夜里，踉踉跄跄在荒凉的郊野，老树，昏鸦，墓碑，铭刻着的蓝裙两个大字孤零零站在寒风中，凄凄切切。

        男人的脸转了过来，竟是李孟！

        李孟喃喃的对着墓碑说：对不起。

        旁边枯树上，似有冤魂凄厉的笑。

        幽幽怨怨，毛骨悚然，后脖颈一阵发凉，鸡皮疙瘩布满全身，猛然醒来。

        浑身冷汗，竟觉得不再那么昏沉，烧似乎退下一多半。

        挣扎着起来喝口水。

        大门打开，有人进来。脚步声到了门口，有一丝丝犹豫。

        慕秋冷笑，站起来，果断的拉开了门。门着慕紫，依旧浓妆艳抹，深紫色的眼影似乎涂的不那么均匀，显得眼睛小而浮肿，失却了飞扬的光彩。

        慕秋，你在家啊。慕紫欢快的冲进门，背对着慕秋，忙忙碌碌收拾东西：我要去一个姐们儿那玩几天，回头你帮我告诉爸妈一声啊！

        慕秋抱着胳膊，靠在门口。

        我这个姐们儿，真是有钱人啊，房子又大又舒服！比咱家舒服多了！真羡慕她啊！等以后我有钱了，一定也弄个大房子……絮絮叨叨，不知所云，只是不想让空间太寂静，寂静的诡异而又尴尬。

        慕秋说：慕紫，你都知道是不是。

        慕紫的脊背僵硬了一下，随即转过神来，笑的纯洁无辜：什么啊，我知道什么？

        你知道什么！慕秋忽然歇斯底里：你知道我喜欢李孟！知道我昨夜跟他上床！知道我贱，我无耻，我堕落！我抢自己亲姐姐的男朋友……

        不要说了！慕紫冲上去，抓住慕秋疯狂挥舞的双手：慕秋！不要这样说自己！我同李孟分手了，他不再是我男朋友！爱一个人没有错，爱他就大胆的去追他！是我自己没有眼光，没有定性，我移情别恋，喜欢上了别人！

        真的吗？慕秋喘息着，涕泪横流：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还是你可怜我，所以把她让给了我？

        呵呵，慕紫笑着，搂住慕秋，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生怕她看到自己眼中的痛和脆弱：别傻了，亏你还是我的亲姐姐，你不知道我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的都会抢过来吗？从小到大，都是你让着我，我什么时候让过你。我这么漂亮，这么年轻，怎么可能现在就把自己栓在李孟的身上。等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下我新的男朋友，比李孟有钱多了！可以给我买昂贵的化妆品，甚至可以给我买一套大房子，还有很多李孟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你知道的，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真的吗？慕秋将信将疑。她把慕紫的头板过来，认认真真的看着慕紫的眼睛。

        慕紫微笑，豪爽的拍拍慕秋的脸蛋：好了，擦干眼泪，不然变丑了。我们两个长的一摸一样，我可不要你把我的脸变得这么丑！

        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把衣服生活用品胡乱的塞进手提箱里：慕秋，替我跟爸妈说一声啊，过几天我就回来。

        抛给慕秋一个灿烂的笑，风一般出来门，口中哼着歌：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呆，九个坏，还有一个人人爱……

        世界瞬间又清静了。

        慕秋深呼吸。

        慕紫走着，笑着，泪水很苦涩，装作很坚强。

        一切倒错，我却不知道为什么。

        慕秋，我爱你。李孟，我爱你。如果我跟你在一起，我对不起了谁？如今我们分开，我又对不起了谁？我到底是自私还是无私？我以为牺牲了自己，你们便会幸福满意，如今我真的牺牲了自己，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然而，永远不要自作聪明的伟大。你可知道，你只是造就了三个怨恨你的灵魂：慕秋，李孟，还有，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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