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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居安思危


  清晨,薄雾笼罩大地,黛青色的天空边缘镶嵌上一层金色,太阳随时会掀去薄纱俯视大地。院子里,楼房和树木遮挡了天光,路灯还没有熄灭,走进去能感受到草木上的湿润。一口新挖的小池塘上飘着几片莲叶,水质并不清澈,底部的浑浊中似乎有生物在游动。水面以不可察觉的速度向一边移动,沿着犬牙交错的水沟,带着几片花瓣慢悠悠到了另一个小池塘。两口池塘在院子的对角,弯曲的水沟把它们连接在一起。另外两个对角上,一边是木头凉亭,弯弯翘起的翼角指向东南西北,亭子里面比地面高出三个台阶,摆放了石头桌椅;另一外是移植来的一棵凤凰木,树冠散开遮挡了四分之一的院子。几条小径蜿蜒着穿过院子的草地、花圃,小径铺上了彩色的鹅卵石,整个院子清幽的气息让人心神安宁。

  这个院子是冷星雨母亲亲自设计的杰作,尚未完工,还缺一个假山,她四处物色没有找到满意的;还有中式庭院必不可少的荷花,在安哥拉更是无处寻觅,她已经让人从国内快递种子,打算亲自培育。此刻,她手里握着一根短铲,身边跟着一位翻译,一位当地雇佣的园丁,她亲自指导如何松土,如何给植物做造型。

  院子的二楼,冷星雨穿着睡衣端着一杯水站在窗前。她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洁白的脖颈,在非洲的日日夜夜没有在她肌肤上留下一丝痕迹,却让她眼睛里的英气内敛,轻易不再示人。

  透过树叶,冷星雨看到母亲的身影,隐约听到她熟悉的嗓音,心里感觉一阵踏实。辛逸打着哈欠出现在她的身后,张开双臂搂住了她的腰,低下头亲吻她的脸颊。“下面有人……”冷星雨扭头躲避。

  辛逸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大清早在院子里,他问:“你妈什么时候回去?”

  冷星雨笑着说:“早着呢,他们几个的院子都被她承包了。任海涛也说要聘请她出山给他设计院子。”他们是刘永正、林建和徐童他们,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生活区,都有院子,而且一个比一个大,够忙一阵的了。

  辛逸说:“挺好,这样就不用天天盯着我们了……你这次去赞比亚,多长时间回来?”

  冷星雨说:“这次快,顶多十天就回来。折腾好久了,希望下次再去就是大部队开进去了……”她说着就皱起了眉头,“这个矿资源量非常好,开采条件也不错,可是当地政府要求的投资规模太大。”

  辛逸说:“融资呢?”

  “还在接触……”冷星雨叹口气,“国内的机构都没兴趣。他们在国内活得很滋润,不想出来冒这个风险。”

  辛逸说:“我早就领教过了。我们还是想想别的渠道吧……”

  太阳终于跳出来了,阳光却淡而无力,薄雾上升成了薄云,天空从黛青色变成暗蓝色,看着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而这旱季里是不可能有雨落下来的,除非变了天。

  早饭后,冷星雨去了机场,她母亲叫住就要出门的辛逸:“我这个月底要回去了……”

  辛逸愣怔了一刻,回过神来笑着说:“星雨下个月回国,您多待一阵,到时候一起回国,有个伴。”

  “不行,她爸爸过生日,从来都是和我一起过的。”冷星雨母亲说,“我想你们要不和我一起回去一趟,给她爸爸过了生日再出来,不耽误你们的事情。”

  辛逸醒悟过来她的目的,笑着说:“好啊,我今天想想看,时间是不是好安排。星雨知道吧?”他故意这么问,冷星雨母亲顿时笑了:“她爸生日,她能不知道?”

  “那好,我和星雨也商量准备一下。”辛逸答应下来,心里却纳闷。

  他上车出门,打电话给冷星雨问起他父亲生日的事情。冷星雨还在去机场的路上,听了辛逸的问题,立刻揭穿了她母亲:“你别管她,等我回来和她说。”

  辛逸说:“她呀,就想着我们结婚,要不我们就把证领了吧?”

  冷星雨说:“好啊,等我忙完这一阵子,选一个好日子。我给妈打个电话,免得她出什么馊主意。”

  辛逸哭笑不得,冷星雨母女之间什么话都好说,他却要小心着说话,一个都不敢得罪。这几天冷星雨不在,他要每天独自一人面对她母亲,实在有点儿尴尬。

  汽车开上罗安达最具特点的卡波岛上。卡波岛长长的一条,与大陆连在一起像巨人伸出的胳膊,把罗安达港拥抱在怀里。狭长的卡波岛一边是平静的港湾,一边是壮阔的大西洋,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让这里成为罗安达休闲娱乐的最佳去处。今天辛逸的目的地是岛上的一栋打算出售的楼,他已经去看过一次,想买下来改建成高级公寓出租。

  随着生意不断做大,辛逸时常感觉到不安宁,似乎有危险躲在某个暗处随时准备跳出来。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哪里,他有时候在夜里会醒来,看到身边睡得香甜的冷星雨,心里的不安宁就更加强烈了。有一次他和林建聊起这种感觉。林建说,你肯定是心里不踏实,你有没有做亏心事?辛逸摇头,我当然没做亏心事,我做的哪件事不能见人?林建就告诉他,那就是你感觉有风险,你以前在公司上班,最近几年创业过程总体上非常顺利,你是不是觉得根基不稳?你仔细琢磨琢磨,安安静静地想想。

  经过林建这么提醒,辛逸慢慢琢磨出了一些味道。苏远国际的全部业务都在安哥拉,如果哪天安哥拉的经济或者政局出了问题,苏远国际如今的辉煌就会碎成一地。想到了这个,辛逸感觉脑子里崩了一下,意识到这就是问题所在,他开始考虑应对之策。第一步就是把苏远国际在安哥拉取得的成果固化下来。这个地球上最好的固化就是好地段的不动产,辛逸相信,只要这个国家和城市还存在,卡波岛上的地皮和楼房永远有价值。

  走第一步的同时,辛逸也在筹划第二步。苏远国际既然有“国际”连个字,就不能只偏居在安哥拉,要学冷星雨,在多个国家发展业务。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辛逸曾经流过汗水的地方,他打算在坦桑尼亚开设苏远国际的子公司,把东非的市场做起来。

  辛逸踌躇满志的时候,徐童却陷入了人生中的一次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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