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子战死
亥末。
养心殿。
武三月批阅完最后一份奏折,起身看向门口。
九儿还不来?
这一中毒,她可是足足有两月没跟阳九好好增进感情了。
如今甘思思有身孕,不能伺候阳九,那就只能靠她了。
阳九走进来时,武三月笑得跟花儿似的,亲自将殿门锁上。
旁侧巨大的浴桶里,水还冒着热气,上面漂浮着大量玫瑰花瓣。
早知道刚才就不洗了。
阳九在心里吐槽,说实话,跟武三月共浴,快活胜似神仙。
过了子时,武三月依偎在阳九怀里,仍然没有睡意。
阳九现在完全相信,武三月是真的痊愈了。
那《缠缠绵绵神功》,就能开始尝试。
要练成这神功,可不容易,需要经年累月艰苦卓绝的奋战,才有可能赢得胜利。
既然武三月想要聊天,阳九索性将此事提出来,先看看武三月的反应。
“九儿想要做天下第一?”武三月听后笑问。
阳九自信地道:“我觉得现在的我,就是天下第一。”
“天外有天嘛,你要是想变得更强,我当然愿意帮你。”武三月只觉阳九的提议,肯定会很有意思。
既然生孩子的事,让甘思思抢了先机,那她总得捞点别的好处,这心里才会平衡。
阳九知道武三月要强,肯定不能说修练《缠缠绵绵神功》,主要还是想让武三月变成高手。
有时候,身边有再多的高手保护,也远不如靠自己更加划算。
“要不我们现在就先试试看?”武三月笑着提议。
阳九无语:“你行吗?”
“我肯定没问题,关键还得看你。”武三月的媚,可是烙印在骨子里,绝对是最致命的武器。
想要修练这神功,彼此间得有深厚的感情,而且都得做到心平气和,才不会走火入魔。
武三月对阳九是够温柔了,但练功的时候,难免会出现杂念。
这些日子阳九也有好好想过,感觉让武三月吃下温良贤淑,定大有裨益。
看到阳九拿出一颗药丸,武三月毫不犹豫地吞下。
阳九都还没说这药丸是做什么用的,不由笑问道:“你就不怕这是毒药?”
“被你毒死,我无悔。”武三月也很会撩。
但那颗药丸入腹,武三月毫无感觉,也是觉得很奇怪。
温良贤淑自然不会带给武三月任何不适,只会让她变得更加温柔,更加贤惠。
阳九随后将神功的口诀,一遍遍念给武三月听。
这些只是打基础的口诀,并不长,武三月很快就记下了。
因武三月不会武功,故而打好这基础,对练成这神功极为重要。
武三月倒是有练武的天赋,不需要阳九多费劲,她就能自己领悟。
在阳九的帮助下,她进步神速。
《缠缠绵绵神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次日武三月还得上朝,便没有久练。
饶是如此,到了起床的时候,武三月差点就起不了身。
修练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这睡一觉,整个人都快不行了。
上朝的时候,武三月都是没精打采的。
百官倒是能够理解,毕竟武三月可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身体还没养好,就得忙于朝政,乃是许多帝王都比不上的。
都说打江山容易,而守江山难,难就难在温室里长大的树,可经不起狂风暴雨。
如果是李星江登基,如今的天下会变成什么样,百官都无法想象。
正是武三月排除异议,重用狄居易,大肆变革,才让国库充盈,如今金国宣战,边关再起狼烟,大夏兵强马壮,无人畏战。
阳九并未出宫,而是去陪甘思思。
甘思思的小腹已经隆起,现在她非常小心,走路的姿势都变得不对劲,生怕不小心会摔一跤伤到孩子。
小玄子突然出现,说是绝情有要事在找阳九。
绝情都需要通过小玄子来找阳九,必定是有大案发生。
绝情就在宫门外等候,看到阳九出来,说道:“昨夜财神镖局有几个趟子手被杀了。”
财神镖局曾卷入武有道的案子,镖局的人几乎全被斩首。
阳九倒也听说过,好像来了个年轻姑娘,立誓要重振财神镖局的威名,但生意好像一直不怎么好。
在生意不好的情况下,有多名趟子手被杀,对镖局的打击可谓是致命的。
毕竟要安抚这些趟子手的家人,需要不少银子。
镖局的趟子手被杀,不算大案子,肯定另有隐情。
“在现场,凶手留下了血字,让九哥交出解药。”绝情说道。
阳九心想这就对了,只是风云道会拿财神镖局开刀,着实出人意料。
财神镖局,镖旗飞扬。
有一大群人,正在镖局院子里鬼哭狼嚎。
他们正是那些趟子手的家人。
财神镖局重开的时候,他们的儿子被雇佣,成为镖局的趟子手,结果数月过去,工钱还没拿到手,人却没了。
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还得继续生活,这样哭闹,自然是想要多讨一点银子。
在那群人面前,站着一个身穿绿衣的姑娘,扎着高高的马尾辫,脸圆鼓鼓的,满脸尽是无奈。
“我是真的没钱,等我赚到钱了,就给你们,而且是多给。”正是这姑娘接手了财神镖局,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财神镖局的总镖头。
但这总镖头,就是个虚名。
如今的财神镖局,有趟子手六个,没有镖头,没有镖师,只有她这个总镖头。
一夜间,六个趟子手全都横尸在院中,对这姑娘绝对是天大的打击。
阳九和绝情出现时,身后还跟着一众六扇门的捕快。
那些趟子手的家人看到官差到来,哭得更加凶猛。
绝情道:“先别哭了,等会儿我们就给你们处理。”
听到官差愿意给他们做主,哭声立即消失。
绝情带着阳九来到一侧的屋檐下,却发现墙壁上的血字,已经被擦掉了,怒声问道:“谁干的?”
“我。”那绿衣姑娘走了过来。
绝情怒道:“不是让你别破坏……”
“大人,我得开门做生意,那些血字留在墙上,还有谁……”绿衣姑娘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绝情道:“你看这样,还有人敢找你托镖?”
绿衣姑娘无言以对。
现在就算有人敢让她走镖,镖局上下就她一个人,真是太惨了。
那些血字,既然绝情看到了,阳九看不看都无所谓。
只是风云道杀这些趟子手,目的是想跟阳九要解药,却没说该如何将解药交给他们。
阳九担心风云道还会继续杀人。
下次杀人,才会说出交解药的途径。
风云道行事,向来都是如此。
在以前他们都很低调,生怕世人会知道风云道的存在。
但这次为了无常的解药,他们行事高调,显然是要闹到天下人尽皆知。
这就说明,经过多年的发展壮大,风云道已经准备好了。
不管风云道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如今也已到了付诸行动的时候。
这绿衣姑娘本来还算有点积蓄,就为了盘这财神镖局,结果全搭了进去。
当时就有人劝她,不要砰财神镖局。
财神镖局的名声已经臭了。
如果她真的想开镖局,还不如另起炉灶。
阳九拿出六锭十两重的金子,分别放到那六个趟子手的尸体上,笑问道:“可以了吗?”
“谢官爷,谢官爷……”那些趟子手的家人哪敢再闹事,各自抬起一具尸体离去。
绝情看得微微皱眉,轻声问道:“九哥,你不缝?”
如果缝上其中的一具尸体,说不定就能知道风云道的贼人藏身何处。
阳九笑道:“他们还是得将尸体送到衙门去,到时候你给我送一具过来就好。”
“多谢大人,这钱我肯定会还上的。”绿衣姑娘抱拳道谢。
这一天,她都快被那些趟子手的家人给吵疯了。
虽说阳九给的有点多,但那些趟子手都将命搭上了,多给点钱也是对的。
阳九摆手道:“不用,那些金子,就算是我的投资。”
“投资……是什么?”绿衣姑娘不解。
绝情也不大明白。
阳九笑道:“简单说吧,姑娘想做镖局,但是没钱,我有钱,可以拿钱出来给姑娘,将来镖局的生意好起来,分我一些利润就行。”
“大人就不怕打水漂?”绿衣姑娘算是听懂了,只觉阳九这样真是冒险。
阳九轻笑道:“投资嘛,就是有风险的,或赚或赔,全凭眼光。”
言外之意就是阳九很看好绿衣姑娘将这财神镖局做起来。
“小女花宝月,不知大人如何称呼?”绿衣姑娘愿意接受阳九的提议。
阳九道:“阳九。”
“你就是阳九?”花宝月目瞪口呆。
久闻东厂有个缝尸人阳九爷,本事了得,花宝月却没料到,传闻中凶神恶煞的阳九爷会是如此英俊温柔的小哥哥。
绝情在旁边直揉额头。
也就阳九看好花宝月,在她看来,就算给花宝月再多的金子,也没办法让财神镖局走上正轨,赚钱更是一种奢望,等到猴年马月可能都实现不了。
不过阳九的信任,倒是给足了花宝月信心。
若非九蛇归洞里还躺着系统奖励的镖行天下,阳九也不会给财神镖局投资。
看得出来,花宝月是真的很喜欢做镖局,那就帮她一把,反正镖行天下留在他手里,永无用武之地。
“花姑娘……”阳九一开口,怎么感觉花宝月的这姓怪怪的。
花姑娘,花姑娘……
“九爷您说。”花宝月态度恭敬。
阳九拿出六十两黄金,帮她解决了眼前的困境,这态度肯定得好点,试问有谁会跟财神爷过不去呢?
阳九拿出镖行天下,笑道:“这是镖行天下,只要用在你身上,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财神镖局就能成为大夏第一镖局。”
“这东西真有这么神奇?”花宝月满脸惊疑。
她的志向,就是要做成天下第一的镖局。
财神镖局这个名号,她很喜欢,尽管被一些人给搞臭了,但她不想放弃,觉得凭借她的努力,肯定能让人们重新接受财神镖局。
然而真的付诸行动后,才知道要想将烂透的名声重新挽回,真的很不容易。
征得花宝月的同意,阳九便将镖行天下用到了花宝月的身上。
想要让镖行天下发挥最大的作用,就需要用在极度热爱镖局事业的人身上。
花宝月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心头的信心更加强烈了。
看到阳九和绝情准备离开,她赶紧拦住,不好意思地道:“九爷,能再投资十两黄金吗?”
那几个趟子手的后事是处理了,但镖局想要运转,还得招人。
因为刚死了六个趟子手,想再招到人,必须得开出更高的工钱。
现在花宝月都担心,就算开出更高的工钱,也没有人愿意来。
“九爷,等镖局开始盈利后,利润您占一半。”花宝月生怕阳九不会再多投这十两金子。
阳九拿出五十两金子,笑道:“我只要两成。”
花宝月目瞪口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
有了阳九的大力支持,花宝月顿时干净十足。
离开财神镖局,绝情笑问道:“九哥莫不是看上那小丫头了?”
说实话,花宝月年龄虽小,但身材很好,相貌更是非常出众。
阳九鄙夷地道:“我没你那么好色。”
一句话呛得绝情真是无言以对。
有一些往事在脑中闪过,更是让她满脸通红,无法接话。
“想吃火锅吗?”阳九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正午。
最近要攻克天字号房的尸体,还得跟武三月一起修练《缠缠绵绵神功》,对体能的考验非常残酷,需要进补。
绝情没有拒绝,到了饭点,又有谁能拒绝美味的火锅呢?
……
野狼关。
再次击退金军的进攻,城墙下已经堆尸如山。
李星江看到将士们死伤惨重,可薛血始终没有出城迎敌。
摇摇欲坠的野狼关,根本就撑不住金军潮水般的攻势。
在李星江看来,最好还是出城跟大破敌军,尽量别让战火烧到野狼关。
薛血却看得很清楚,饶是铁木真亲自带兵,想要拿下野狼关,也非短时间内能够做到。
但若真像李星江说的出城迎敌,只能是落入了铁木真的圈套。
要统计伤亡的话,明显是敌军更多。
这就说明他的战术是对的。
就这样一直僵持下去,最后落败的肯定是铁木真。
倒是城墙下的那些尸体,让薛血很是担忧。
现在天气越来越暖,尸体很快就会腐烂,若不及时处理,很容易爆发瘟疫。
如果铁木真想用这种法子来赢得战争,就太可笑了。
铁木真也很郁闷,根据长安城间客传来的消息,薛血人在长安城,怎会这么快就出现在野狼关?
铁木真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金国安插在长安城的间客,早被一网打尽了。
现在他们获取到的情报,要么是错误的,要么是大夏朝廷有意要让他们知道的。
“薛侯爷,您当真要眼睁睁看着将士们的尸体腐烂,跟敌人的尸体融合到一起?”李星江早就忍无可忍了。
但他来到野狼关,乃是戴罪之身,虽是皇子,却无实权。
李星江始终坚信,武三月只是想要锻炼他,等他在边关战场上做出点成绩,就能回到长安,再入东宫。
刚离开长安的时候,李星江的计划就是要拉拢薛血,将薛血变成他的追随者。
然而来到野狼关后,李星江才知道薛血好像谁的话都不听,更别说是忠于谁。
更气人的是野狼关的将士们,都是薛血带出来的亲信,只知道听从薛血的命令行事,李星江说话一点用都没有。
“侯爷,范大人亲自带二十万大军来援,三日后就会到达。”部下收到来到长安的消息,满脸兴奋。
这二十万大军一到,金军别想入关。
薛血闻言也是哈哈大笑。
别说三天,就是十天,都撑得住。
只不过目光最让薛血头疼的还是李星江。
武三月可是给他传来密诏,找个机会做掉李星江。
李星江一直叫嚣着要出城杀敌,要知道踏出野狼关,可就是金国的土地。
李星江对上老奸巨猾的铁木真,必死无疑。
故而要执行武三月的密诏,其实也容易,等李星江叫嚣得再凶点,可让他出城杀敌。
就是可怜跟着李星江的兄弟,有去无回。
“薛侯爷,敌军肯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夜袭。”李星江钻研过兵发,知道兵者诡道也,就是要出其不意,才能战无不胜。
薛血掐指算了算,道:“殿下所言甚是,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这么说侯爷同意了?”李星江两眼冒光。
薛血死死盯着李星江,想不通武三月为何要处死李星江,就算李星江犯了错,好歹也是武三月的亲生孩子。
若李星江真的死了,那江山要重回李家正统,接任者唯有李星河。
可李星河要是也死了呢?
武三月真正的目的,极有可能是要让李家无后。
其实谁坐在龙椅上,薛血并不关心,他只在意的是坐在龙椅上的人,会不会为百姓着想。
自从登基后,武三月就做得非常好。
现在野狼关兵强马壮,粮草充沛,而且又要二十万大军来援,正是武三月重用狄居易变革所带来的变化。
若非如此,现在跟金国开战,肯定会是缺钱缺粮缺人的处境。
“殿下,我给你一千人打前锋,今晚我们突袭敌营。”薛血说道。
李星江满脸兴奋,抱拳道:“是。”
入夜后的这一战,李星江非常兴奋。
但他率先杀进敌营时,却发现敌营空无一人,这时候再想撤退,肯定晚了。
跟着李星江的那千名勇士,拼尽全力,才将李星江的尸体带回了野狼关。
薛血派人连夜出发,送李星江的尸体回长安。
……
九号缝尸铺。
阳九很快就缝好了绝情送来的趟子手的尸体。
《生死簿》随后开始记录趟子手的生平。
这趟子手名叫王大狗,家里一直都很穷。
王大狗的头上头下还有好几个兄弟姐妹,但最后活下来的只有王大狗。
当时家里断了粮,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爹娘弄来树皮和草根,王大狗的那些兄弟姐妹,全都很犟,宁可饿死,也不吃那些比屎还难吃的玩意儿。
当时的饥荒,村子里饿死了很多人。
只因到最后,就连树皮和草根都找不到了,能吃的东西都被哄抢而光。
就在王大狗快撑不住时,朝廷的赈灾粮下来了。
活下来的人领取赈灾粮时,都很激动,当晚就煮上了大白饭。
活下来的王大狗,长大后到处给人做工,赚钱糊口。
爹娘年迈,已经干不动活,而且身体都有毛病,平日里还得吃药。
王大狗累死累活,勉强能够养活他们三人,但想要攒钱娶媳妇,乃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就在这时,他听说财神镖局在招趟子手,就算没有走镖,也有很多银子拿。
王大狗找上门,花宝月让他推着车在院子里跑了几个来回,王大狗都不带喘气的,自然被选中。
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镖局一直没有生意上门,好在花宝月有给他们工钱,他们便坚持了下来。
再过几天,又能领到月银,六个趟子手聚在一起,想到这事时就很开心。
这天晚上,花宝月像往常一样不在镖局里。
有一个白发老头拄着拐杖走进镖局,说是想要走镖。
花宝月不在,王大狗等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他们只得先稳住那老头,能拖尽量拖,就盼花宝月能快点回来。
“你们总镖头不在啊?”那老头笑眯眯问道。
王大狗答道:“您老请稍候,我们总镖头很快就回来。”
“没事,找你们也是一样的。”那老头说话时,从拐杖里竟是抽出一把长剑。
只一剑,就让六个趟子手横尸院中。
那老头在手上沾上鲜血,来到一侧的墙壁上写下血字。
一口气杀六人,又留下血字,此事肯定能传到阳九耳中。
六扇门的捕快发现后,绝情率先来看过,然后才急匆匆去找阳九。
拉拉铁环,阳九打开门,让六扇门的差役将尸体抬走。
【缝尸二百二十七具,奖励宿主辟谷丹。】
吃了这颗辟谷丹,三天都不需要再吃饭。
这玩意儿关键时刻能救命,但阳九希望自己永远都用不上。
“我们就在外面,用得着拉这铃铛?”绝情笑着调侃。
阳九道:“好久没在这里缝尸,有点怀念。”
“有发现吗?”绝情满脸期待。
必须得尽快抓住风云道的人,不然今晚肯定还得死人。
风云道出手,可不仅仅只死一人。
阳九坐在门口,拿出冥纸扎纸人。
绝情让差役送走了王大狗的尸体,而她就坐在阳九旁边,既然阳九开始扎纸人,应该是有发现。
“是个老头,但他的脸有没有易容,就……”阳九说话间,小纸人已是扎好,点睛后,小纸人缓缓抬起了手。
绝情激动地问道:“是不是成了?”
“走。”阳九带着小纸人,让小纸人指路。
风云道派来拿解药的人,应该不是杀手。
风云道如此大费周章,中毒的人肯定是风云道内部极其重要的人,那派来拿解药的人,地位必定不低。
在小纸人的指引下,二人很快来到了一个地方。
“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很喜欢来这种地方?”绝情颇为无语。
刚入夜的云雨楼,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尤其是那些姑娘发嗲的声音,真是能酥到人的骨头里。
从这里经过的男人,可能并没有消费的打算,但被那声音一蛊惑,兜里有多少银子都能在一夜间挥霍完。
阳九笑道:“如果这里面全是俊俏的小哥哥,然后他们朝你挥手,你会心动吗?”
绝情脸一红。
阳九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真是能将人气个半死。
“他出来了。”阳九正打算进去,看到小纸人朝外摆手。
果不其然,一个白发老头喝得醉醺醺的,在几个姑娘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
这老头正是风云道的人,就在昨晚,还在财神镖局杀了六个趟子手。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改天补得好好的,再让你们……”那老头的双手一直都不老实,在那些姑娘身上乱摸。
刚出云雨楼的大门,老头扭头嘟着嘴,想要跟那群小姑娘全都香个嘴儿。
但他还是被那群小姑娘给无情地推到了马路上。
“明晚见。”老头都变成了大舌头。
但他一转身,猛地看到了阳九和绝情,脸色微变。
心头震惊归震惊,不见得这两人就是冲他来的。
他尽量保持镇定,摇摇晃晃朝前走去。
“道尊还好吧?”在老头经过身边时,阳九小声询问。
那老头停下脚步,呵呵一笑,也不再藏着,而是问道:“老夫是怎么暴露的?”
阳九笑道:“我自有手段。”
“阳大人,借一步说话。”那老头说着朝前走去。
来到人少的地方,他停下脚步,伸手道:“老夫正准备去杀几个人,既然阳大人都找上门了,那老夫就不杀人了,把解药给老夫吧。”
“我猜道尊的身体,应该快不行了吧?想解道尊的毒,就算我将解药给你,你也救不了道尊,不如直接带我去。”阳九似乎认定,风云道里需要无常解药的人就是道尊。
那老头笑道:“阳大人只要交出解药,就不会再死人,解毒的事,就不劳阳大人费心了。”
老头一点都不害怕,就算今晚阳九将他杀了,风云道潜伏在长安城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杀人,是杀给阳九看的。
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人。
“我这么做,也是为道尊好,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阳九说着拿出一大包解药,直接丢给那老头。
那老头也不怀疑解药的真假,抱拳笑道:“谢了。”
“站住。”看到老头转身就走,绝情唰地拔出宝剑。
那老头扭转头,猥琐地道:“绝情大人太凶悍,我这老骨头吃不消,真要觉得寂寞,阳大人是更好的选择。”
“你……”绝情怒极。
阳九拦住绝情,没让她去追。
绝情尽管生气,却也知道阳九放过这老头的原因。
的确,阳九可以不交出解药,选择跟风云道对抗到底。
但换来的肯定是风云道的大肆报复。
不仅仅是在长安城,风云道可在各地肆意杀人,倒霉的还是无辜百姓。
“九哥,你如何知道中毒的是他们的道尊?”绝情很是好奇。
阳九笑道:“瞎猜的。”
但看那老头的反应,阳九感觉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
看那老头那般嚣张,倒是给绝情提了个醒,对付风云道,绝对不能操之过急。
跟绝情分手后,阳九来到了阎罗殿。
今晚耽搁了一些时间,因还得进宫跟武三月修练《缠缠绵绵神功》,顶多只能缝一具尸体。
来到天字六号房门口,阳九一眼就看到了鬼鬼。
天黑后,鬼鬼就来到这里,打算给阳九保驾护航。
有她在,能帮阳九解决掉一大半的麻烦。
昨晚缝尸的时候,鬼鬼的确帮上了忙,尽管鬼鬼做的事,阳九感觉自己能应付,也不能因此就去打击鬼鬼的积极性。
推门进去,屋子里有一股难闻的怪味。
阳九也算是对各种味道都很了解,但这股味道,真的难以形容。
非要找个形容词出来的话,应该是类似银杏的味道。
寒玉棺中的男尸,竟是趴在棺材里,后背插满了利箭。
再看缝尸记录,共有六个缝尸人,被这尸体用利箭穿心而死。
用这种法子杀死缝尸人的尸体,阳九缝过好几具。
就凭这房间里的怪味,便能知道这具尸体,肯定不简单。
被利箭穿心,肯定是缝尸人在缝尸的时候,尸体突然拔出后背的利箭,狠狠插进了缝尸人的心脏。
阳九掀开棺盖,打算先将尸体后背上的利箭全都拔掉。
在燃香前做这些,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出乎意料,这些利箭很容易就被拔掉。
将利箭丢到一侧,点上香,阳九便过去缝尸。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被拔掉的那些利箭,赫然重新插回到了尸体的后背上。
“真是够调皮的。”阳九说着又快速拔掉了利箭。
这些利箭造成的伤口都很夸张,缝起来需要时间。
想了想阳九将那些利箭全都甩出窗户,撞上院墙后,方才落地。
缝了两处箭伤,阳九总觉得很别扭。
扔到外面的利箭虽没有飞回来,可这尸体的脑袋在镇尸符下,还是缓缓将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似笑非笑地盯着阳九。
“放心,我会给你缝得很好看的。”阳九说道。
鬼鬼在外面喊道:“九哥哥,小心那些箭。”
鬼鬼能帮阳九对付厉鬼,可那些利箭都是实物,她没办法拦截。
丢到外面的利箭,此刻全都悬浮在窗户外,箭头齐刷刷对准了阳九。
阳九的手底下仍在快速缝尸。
伤口一个接一个被缝好。
噗噗噗。
那些利箭穿过窗户,纷纷射向阳九的后背。
锵锵锵。
利箭全都落到阳九的背上,清脆的声响,非常悦耳。
没有一支利箭落地,所有利箭都在拼命撞击,想要刺穿阳九的皮肉,穿过心脏。
阳九就跟没事人似的,专心缝尸。
尸体带笑的脸,此刻就跟踩到屎似的,有惊讶,有愤怒,有恶心,无比复杂。
“啊……”随着伤口被不断缝合,尸体猛地张嘴,发出恐怖的叫声。
从他的嘴巴里,赫然射出条条黑色的线一般的小虫子。
那种类似银杏的味道,就是从这些小虫子身上飘出来的。
阳九一挥手,强劲的掌力卷住那些虫子,带着它们撞向地面。
虫子稍微一撞,就化作一滩黑水,让那银杏味愈发浓烈。
尸体不断惨叫,不断喷射出那种黑色线虫。
但不管出现多少虫子,全都被阳九一巴掌拍烂在地面上。
房间里已经全是银杏味,饶是阳九,此刻也有些受不了。
好在尸体嘴巴大张,不再有线虫射出。
阳九再次挥掌,用内力将那怪味送出窗户。
感觉稍微好点,便继续抓紧缝尸。
直到最后一个伤口被缝好,香已经只剩下一丁点。
《生死簿》现。
这男尸名叫马黄河,本是个穷苦书生。
从小到大,他就很倒霉,做什么都不顺利。
比如别人爬树掏鸟蛋,都很顺利,而马黄河鼓起勇气上了树,结果差点将自己的蛋给摔碎。
长大后,他多次到长安赶考,都是没能及第。
其实他很有才华,只要正常发挥,肯定能中榜。
但每次考试时,他都很紧张,导致次次都是发挥失常。
连着考了五六年后,马黄河心灰意冷,决定放弃。
就在他准备离开长安城时,不小心跟一个富家妇人撞在一起。
那妇人年过三十,保养得相当不错,皮肤嫩滑嫩滑的。
跟她相撞的那一下,马黄河也能感觉到她胸前饱满的山峰。
马黄河呆呆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也是呆呆看着马黄河。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
马黄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他回过神时,他跟那妇人已经躺在了客栈的床上。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那妇人很是满意,求着让马黄河留在长安城。
她是个寡妇,但家里很有钱,可以养着马黄河。
这样马黄河既能陪着那妇人,还能安心读书,来年再考,定可高中。
面对如此诱人的条件,马黄河心动了,也留了下来。
只是马黄河做梦都没想到,他竟会真正喜欢上那妇人,搞得他根本没有心思读书,每天都是换着法儿在哄那妇人开心。
那妇人的确很有钱,而且是他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马黄河觉得他做不做官都无所谓。
他考取功名,不是为了实现心中抱负,拯救天下苦难的百姓,就是单纯想要混口饭吃。
当上官,就算不贪,至少也能衣食无忧。
马黄河付出一片真心,却始终换不来那妇人的真心。
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男人。
马黄河以为是那妇人又相中了别的男人,打算去找那男人好好理论,却听到那男人竟是那妇人的相公。
马黄河瞬间就懵了。
这妇人不是寡妇吗,什么时候冒出了个相公?
要知道他跟寡妇在一起,顶多不被众人接受,并不犯法。
可若跟有夫之妇私通,那就是触犯了律法,被砍头都不为过。
马黄河决定离开,趁没被那男人发现前,赶紧离开。
等他收拾好东西,来到大门口时,看到那男人就站在那里,手持弓箭,后背还背着一个箭篓,里面插满了羽箭。
“黄河,你走不了了。”那妇人出现在另一侧的走廊里,说话的声音异常冰冷。
堵门的男人笑道:“这些年,来我家的男人有很多,但他们都平安离开了。”
马黄河这才知道,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一个骗局。
只是他除了这条命,一无所有,真不知道这疯癫的两口子要他的命做什么。
“我媳妇有了,孩子是你的。”那男人并不急着下手,而是想让马黄河做个明白鬼。
马黄河扭头呆呆看着那妇人。
那妇人却是说道:“孩子只能有一个父亲。”
该说的已经全都说清。
那妇人让马黄河最好转过身看着她,这样看不到利箭朝自己射来,感觉应该会好点。
马黄河拔腿就朝后门跑。
傻子才会站在那里让人用箭射死。
显然他低估那男人的武功,那男人只是身子一晃,就出现在马黄河身前,伸指封住了马黄河的穴道。
那男人重新回到大门那里,弯弓搭箭,瞄准马黄河。
马黄河怕得要命,早已失禁。
他用哀求的目光看着那妇人,那妇人嘴角带笑,似乎很享受马黄河被杀死的过程。
咻。
第一支利箭射中了马黄河的右背。
马黄河想要嘶声惨叫,喉头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嗖嗖嗖。
那男人不断搭箭,羽箭一支支射中马黄河的后背。
直到马黄河咽了气,那男人还在射箭。
箭篓里的箭全都射光后,那男人才发出爽朗的笑声,来到那妇人面前,低声说道:“我们该离开长安了。”
谁知那妇人竟是猛地一刀捅进了男人的心口,狞笑道:“是我们要离开,但不是我和你,而是我们。”
她向后退了几步,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笑容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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