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1章
林昱曈在书桌前坐下，仰天叹了好几口气，然后拿出笔记本准备把之后需要讨论的内容捋一捋。她也想有那种把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就能记得一清二楚的能力，但她自认水平有限，加上对夜市的熟悉程度本就不够，所以纯动脑的效率还不如写下来。
她把笔记本从物品栏里摸出来，正在找钢笔，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关卡最后给的礼盒——一般都是带有香烛气息的木制盒子，大小比较统一，里面通常有几个符纸或道具，具体数目得看运气。她于是把自己的取出来，解开绕在上面的细布带。
布条随着她的动作化作一股青烟。林昱曈屏住呼吸，把它拿远了点。
不然鼻炎又上来了。
盒子里面有两张符和一块小雕件。符是一张能移动到一百米外随机位置的瞬移符和一张时效为五分钟的天眼符，稀有程度不算高，各能复制三到七张，具体张数还是要靠运气。令她感到惊讶的是那个雕件——题材是一只“玉蝉”，长约五厘米，但材质其实是带了些蜜蜡的金珀。林昱曈拿着它对着灯光看，发现蝉的内部隐约有一些翻转着的字迹，像是符文，淡淡的，反着红光。
林昱曈思索了一会，把笔记本收回物品栏，揣上雕件去找祝凌。这会客户应该还没到，她还能找祝凌问两句。
祝凌说的“去确认交接的货物”，其实就是让杨师父跟她说说哪个箱子是给谁的。分装的道具他早已经点过了，真假方面也是检查好的，不会有错。所以林昱曈敲门后，她也没多耽搁就出来了。
“这种蝉我见过，”祝凌拿着它端详了一阵，“之前经手过一件类似的，看后续效果应该是能让使用者死里逃生一回……你等等我给你拿个照片。”她说完便转身进了走廊另一侧的档案室。
档案室里存放着九枝以往的文字及相片记录，包括对曾经各类信息的笔录和经手过的特殊道具的拍立得照片。之所以用拍立得，是因为他们担心手机或内存卡里的信息因为灵异事件和空间的跳转出bug。这和林昱曈把信息记在本子上而不是手机备忘录里是相同的道理。
档案室一般由于湄管理。三位创始人没有禁止林昱曈和魏显进去，但两人前阵子别的基础知识都还没来得及学呢，直接看档案意义不大。也正因为如此，林昱曈对这些笔记一直了解不深。
很快，祝凌抱着本相集出来了。她翻开插着玉蟾照片的那一页：“雕得相似，但之前那个不透明的部分占体积更大。泛红光的符文相机拍不太出来，但是我当时看到了，不过不能确定和你这个相不相同。”
林昱曈点点头：“没事，基本确定不是诅咒类的就行，谢谢祝凌姐。”
祝凌伸手一拍她脑袋：“客气什么，回头你把这些图册全都拿回去研究一遍，反正符纸认得差不多了，也就别天天在杨师父那儿加班了，有用你的地方。”
新作业，get。
就是不知道杨师父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
林昱曈问完，准备告辞，刚走出两步又绕回来拉住祝凌小声道：“我现在去找许子晴，她对这次的事知道多少？”
“不知道内容，这方面我们还没和她说，”祝凌回答，“不过她知道是和复仇者的人一起，她见过几次李国立，也认得周虹。”她顿了顿，补充道：“具体情况于湄比我清楚。”
林昱曈表示了解了，遂告别祝凌，回房间拿上泡芙去找许子晴。中途她特意拐了个弯，经过了于湄和于淇的房间门口——没发觉异常。
说起来，祝凌让她之后几天翻翻特殊道具档案。这些档案说白了就是贴了标注的相簿，能从中获取到的信息就是道具的外观、效用，以及买入卖出价格。
直接拿给她看真的没关系吗？
林昱曈想了想，又觉得自己都去调查过夜市起源了，祝凌给她看个交易记录应该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事。
她走上顶楼，直接了当地给许子晴报了平安：“大家都没事。”
“啊感谢上天！”许子晴双手合十，“还好没事。我刚才一直没听到动静，但怕有人偷袭，也不敢下去看。”
“不好意思，路上耽搁了，”林昱曈从休息室顺了两根叉子过来。她打开装泡芙的纸盒，放在许子晴面前的窗台上，然后递了根叉子给她。
两人也没什么别的事，于是林昱曈就把这次关卡的经过大致和许子晴说了说，但没详细描述各位队友遇险的过程。
“好吓人，还好你们没出事。”许子晴听完表示，“不过容容姐你居然会搭帐篷诶，好厉害！”
“什么叫‘居然’啦！”林昱曈大笑，心想这位小朋友真是会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夸人。
许子晴立刻想找补，但又找不到词，反而把脸憋红了。
最后还是林昱曈怕真欺负到人家，于是转移话题讲起了之前跟同学徒步时发生的笑话。
“好想去徒步啊，”许子晴撑着下巴，“现在住校，每天不是在教室就是在宿舍窝着，周五好不容易能出校门了周日晚上又回去了，一回去又还要考试……”
林昱曈拍拍她：“泙城这边也就十一月或者三四月份比较适合，其他时间，要么又热又有虫，要么天就冷了……不过再怎么的也不至于像这次关卡这样，手真要冻掉了。”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一歪头：“要说李叔，身体是真挺好，感觉也五十上下的人了，在里面比我还轻松些。”
“嗯嗯，我一直觉得李叔看上去就很健康，”许子晴同意道，“我之前听于湄姐说过，他好像是一直没结婚，也没孩子，可能中年危机影响小一点。”
林昱曈恍然大悟：“那可不是，我反正一看到哭闹的小孩就头疼，怎么能尖叫得那么大声。”她说完，神秘兮兮地瞄了许子晴一眼：“不过说起来，这次和我们一道的还有个长得可漂亮的小帅哥，路不好走的时候会在李叔边上。”
“他大概多大？”许子晴也被提起了兴趣，“我只听李叔提到过一个二十岁上下的，不过我没见过。”
“那应该就是了，”林昱曈作思索状，“复仇者的男的应该也不太多……”随即她抬头看许子晴：“是吧？”
“应该是不多。”许子晴也回想着，“我虽然基本不出门，但是于湄姐跟我说起的时候也是女生比较多的感觉。比如和李叔关系近的几位，其他应该都是女生。”
林昱曈小声地“嗯”了一句：“确实……不过李叔怎么进的复仇者你知道吗？我看他，也不像是会有仇人的样子，干嘛不进荒原九枝之类的？或者干脆自己拉几个人呢，风险还低。”
许子晴一边点头一边听：“这个哦……”
“啊你这里沾到了一点，”林昱曈在自己嘴角上比划了个位置，然后递给许子晴一张纸巾。
许子晴道谢后接过来擦了擦：“现在好了吗？”
“ok啦，”林昱曈说的同时也用手比了个ok，“我们刚说了一半……”
“哦对抱歉，”许子晴接着往下讲，“他在他们那边负责的东西应该和小湄姐在这儿的差不多，不过也因为是男的嘛，平时会安全一点，别人也不容易觉得他是复仇者成员，所以找人谈事情之类的也交给他。他应该和他们那边的周虹姐还有另外几个人认识得比较早，然后就一直在一起干……至于仇家嘛，确实没听说，反正即使有仇应该也早报完了。”
男性身份确实可以作为他的掩护，林昱曈想。之前是她先入为主了，因为她一开始就知道李国立是复仇者的人，反而忽略了这一条好处——如果李国立接触的目标玩家不清楚这一点，那他们怀疑他背后的组织是复仇者的可能性就很小。
所以有可能是复仇者有时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是复仇者……
这就奇了怪了。复仇者不是一直在和焰火干架吗？这种人尽皆知的事，隐姓埋名地干的意义在哪里？而且旗帜鲜明的组织多了，更何况复仇者本身就没多大组织性，这也是公认的。所以即使有复仇者成员干了什么要命的事，牵连的可能性也不大……
几种可能性在林昱曈脑中闪过。
但是她依然若无其事地吃着泡芙，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许子晴聊天。
“容容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许子晴突然说。
林昱曈吓了一跳，本来正半撑半靠在窗台上，被这么一问直接撑直了：“诶你说。”
“就是，你看你也很好看，小魏哥也很帅，”许子晴慢吞吞地说道。
“啊，谢谢。”林昱曈被这个开头都有点弄紧张了。
“就是，怎么说呢，”许子晴接上，“你夸李叔身边的那位队友‘漂亮’，我还以为像你这种的，每天看自己和小魏哥的脸，都不太会觉得别人好看呢？”
啊？
“就是这个问题？”林昱曈抬起眉毛。
“就是这个问题。”许子晴点头确认。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问什么呢。林昱曈内心长舒一口气。“比如说你春节收了一个红包，”她斟酌了两秒，“你收第二个的时候就会不开心了吗？”
许子晴摇摇头。
“这不就是了，”林昱曈作高深状，“喜欢的东西，好看的东西，好看的脸，多看多高兴，人生的一大乐趣。而且，”她略作停顿，“好看的男的本来就不如好看的女的多，看一个少一个，且看且珍惜吧。”
还没等许子晴做出反应，魏显就提着点心进来了，正好看见林昱曈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许子晴，而许子晴正手忙脚乱地站在她对面，遂觉得她没说几句好话：“你别乱说话吓唬人啊。”
“没，”林昱曈把面前的空盒子和纸巾打包扔了，给魏显腾出地方，“夸你好看呢。”
“行吧。”魏显也习惯了，反正林昱曈时不时就得扯两句淡。他没把食盒打开，而是直接帮许子晴放在了旁边的桌上：“这是给你的。”随后他又转向林昱曈：“上一批客户刚走，祝凌姐让我把情况跟你说了。”
林昱曈应了声好，扭头对许子晴说：“我这儿有点事，下次有空了再来找你。”
许子晴十分乖巧地表示“嗯嗯你们先忙”。
“辛苦啦。”林昱曈挥挥手，跟魏显一起下楼去了。
一下楼梯，林昱曈就立刻把表情从悠闲模式瞬间切换成严肃模式。
魏显知道林昱曈私下收起表情管理时会显得有点丧，但经过之前关卡里的意外，即使于淇说林昱曈没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吧？”
林昱曈皱着眉想了想：“没吧，刚才倒是没事，现在吃完泡芙可能有点撑。”他们拐进了魏显房间，林昱曈就把刚才获取的关于李国立的信息和魏显说了。
魏显立刻懂了：“如果复仇者想要搞掉夜市，那他们确实可能有隐藏组织的意图。不过表面上看，复仇者这个组织没什么封闭性，不同成员也经常和外部接触，并不会像九枝这样有非常明确的分工或是对核心成员的界定标准。而且在我们进来之前，关停夜市这项计划是没有实施方向的；至于夜市起源，我们也只是在前两天才查出些端倪。所以即使他们有这个心，早期其实也并没有向任何人显现出来的机会，不太可能会让潜在的掌权者感到威胁。所以如果说李国立的性别一直在被用来对外掩饰复仇者关停夜市的目的，我觉得不太合理。”
“这也是我的想法，”林昱曈赞同道，“因为当李国立和我们进行对接的时候，我们非常清楚他们是复仇者。所以如果李国立的定位是幌子，那他的任务肯定不是要隐藏复仇者这一整个组织。而且我之前找祝凌姐和淇哥都了解过，复仇者确实不存在什么管理模式——他们之所以被叫作组织，更多是因为成员之间的人际网络和互助关系。拿国家做比喻，复仇者就更像是联合城邦。这样的组织，想要有共同的目标还不漏风，根本不可能。”
“不过许子晴那句‘别人不容易觉得他是复仇者成员’应该也不是她自己想出来的。”魏显说道。
“大概率是于湄告诉她的。然后于湄和她说这些应该是先和祝凌于淇讨论过的——总不至于最先和许子晴说起这个。”
“那就还有一种可能。”
“李国立身份的幌子并不只是对外，”林昱曈打了个响指，“复仇者一直在和焰火你一下我一下地死磕，有的人想自己干点别的，又不希望大部队知道，也很正常。”
魏显点头。
“说起焰火，”他接着说，“刚才祝凌姐要我见的客户是荒原那边的一个保护对象，和我们也一直有往来。根据他的消息，焰火似乎和掌权者有勾结，最近正盯上我们了。他和荒原的人这趟除了拿货，就是要来报这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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