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89章
“楼梯在这边。”林昱曈的脑子已经混乱了，反应了一会才给剩余的小队指出了方向。刚才那一段的展开太过神奇，而且巫师一死，周围的环境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格局变化还不小。
林昱曈本来就算是高度敏感体质，大脑接收到的信息会比大部份人多一些；再加上用晶体进行探测时相当于在脑子里多装了个能耗巨大的处理器，现在她的注意力已经岌岌可危了。
这一层死了三个焰火干部，楼下也死了三个。九枝并不知道敌人的具体数量，复仇者要么是也不确定，要么是怕出意外。反正谁都没有卸下防备。
还有第八层没去呢。
林昱曈做了几次深呼吸，尽力调整了下状态，随后再次查看小队周围的活人踪迹——目前一切正常，之前那个一闪一闪的生命踪迹仿佛是幻觉。可是当她看向于淇时，却能明显看出他也在找人。
这就怪了。
一群人继续往八楼走。复仇者的五人中损失了两人，黑夹克又受过伤。虽然她还想莽，但好歹被长刘海和羊毛卷劝住了。现在打头阵的换回了林昱曈和祝凌。
路上什么异常都没有，像是焰火塔中有什么随着巫师的死被清除掉了。
他竟然这么关键？
不过林昱曈转念一想，觉得也有道理——做到焰火高层以后比的不一定是谁更能杀人，相比之下，能让自己不被杀反而更重要。而巫师在这几个人里面，逃跑的功力是最强的。
看刚才那情形，在小队人数占优势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于淇和林昱曈这两个探测仪，不见得能拿下巫师。
但谁知道他死法反而那么朴素。
“推门吗？”祝凌征询林昱曈的意见。
林昱曈点点头。
下一瞬间，众人背后一阵妖风吹过，一个鬼影像是从黑暗里凭空冒出来一般直扑向黑夹克。复仇者的漩涡和空气墙没能挡住它，于湄的技能还在冷却中。林昱曈和祝凌的能力打不到没实体的东西，于是赶忙拉门想要带着大家先撤，但面前的门却又突然卡死了。
于淇正准备用道具把鬼强压下去，它的身型却又是一变，两手直接抓在了他脖子上。灰色的女人手，中分的黑色长发。一张死人的脸从头发下露出来，殷红的嘴直接裂到了耳根，就贴在于淇的脖子边上。
几个九枝立刻急了。于湄和祝凌想用道具，但又怕打到边上的于淇；林昱曈知道晶体用不了，干脆冲过去准备徒手抓一把——晶体碰不到，活人还碰不到吗？
但还没等她动手，一条鞭子就从鬼身后抽来，正好卷在它脖子上。鞭身渐渐亮起光芒，然后开始燃烧。裂口鬼凄厉地嘶叫着，想把鞭子从脖子上拽下来，但它手还没碰到，自己就现了原形。
居然是个年轻女人。
而且是活人！
吴锐从女人身后走出来，将仅存的鞭柄随手一扔，抽出一把小刀，伸手扯着她散乱的头发，并不顾她掺杂着诅咒与求饶的叫喊，直接从背后将她割了喉。
林昱曈没见过吴锐这样的时候，一时间有些被唬住了，过了两秒才想起来朝他招招手。
道路尽头又出现一个人。这次大家反应很快，阵势都摆开了，结果发现来的人是魏显。
“我们的人，不必担心。”于淇立刻对复仇者们解释。
一旁的吴锐刚把那年轻女人的尸体方向，满手都是血。魏显看见他时也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打了招呼。
目睹全程的的祝凌：“……”
这俩小孩风格也真够统一的！
两个离谱小孩见面例行对视了一眼，然后林昱曈猛然反应过来——刚才死的这人不会不是焰火的吧？
还真叫她猜中了一半——这人原先是个刺杀者。
“她至少是从一个多月前就偷偷转投了焰火，我也是最近才能确认。”吴锐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一些，向周围的人解释道，“我今天见到她往这边走，就一直跟着。她用了一种像折射隐身一样的道具，道具作用效果范围内的人都不会被探测到，所以你们也没发现我。”
这就是为什么她先攻击黑夹克——这两人大概率认识。
但是她紧接着去打于淇就有些怪了。焰火的确被掌权者要求得干掉九枝，她和焰火串通攻击九枝成员也说得过去，但九枝明面上的老大是祝凌……其实不止明面上，她和于淇在九枝的话语权就是不相上下。这个裂口在这种只身攻入人群的情况下还能差点得手，就说明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很可能一开始就盯上了于淇。
林昱曈更迷惑了：这个裂口女放弃祝凌而锁定于淇，是因为觉得祝凌更难打，还是于淇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但想归想，任务还没完成。短暂的确认过后，一行人终于上到了八楼——这层小多了，只有一个圆形房间，最外围摆着一圈木椅子，房间中央有个废弃的传送门。
也不知道是通向哪里的。
复仇者有其他小队也上了塔，正在同黑夹克和羊毛卷核对情况。林昱曈听了几耳朵，大概就是一到四层的小喽啰已经清剿得差不多，留了活口的也被带走等待后续处置……有几个小队准备对高塔进行最终排查，确认里面没有藏匿的成员或者遗漏的机关，确认完了以后就可以让负责检测侦查的小队上来提取信息，然后核对焰火集中储存的道具和现金。
魏显给祝凌于淇汇报完摘星楼的情况后也去和复仇者交接了一些关于被他杀掉的焰火头目的信息。祝凌和杨师父要准备做后续对焰火塔和摘星楼道具的清点；于淇应该会把工作重心放在找出焰火塔中可能残存的掌权者信息上；于湄则准备先下塔把许子晴捎带回摘星楼，检查检查“灾后重建”的情况，然后该补的补上，顺便把杨师父叫过来。
林昱曈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干嘛。好像谁的忙她都能帮一帮，但是哪儿也都不缺她一个。
最后她索性靠着墙一边等那头交接完毕一边想刚才裂口袭击的事。
虽然负责联系线人的是于淇，但祝凌和于湄也并非没有资料……
她正思考着于淇的特殊之处，脑子里突然有一个念头闪过，吓得她血都凉了。她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人正注意她，才重新低下头胆战心惊地确认脑中的想法。
我现在不是在做梦对吧？刚才确实把焰火给打掉了……
但是为什么之前放出晶体的时候，我没有在淇哥身上探测到活人的气息呢？
可能是我记错了，林昱曈想，当时注意力都放在潜在敌人身上……
她当时正急着打焰火，没探测到于淇也只是默认他用了某种隐匿气息的道具，好方便他偷袭敌人。
但现在她越想越慌。
现在人多眼杂，淇哥也有一大堆事。别自己吓自己，回头找机会问问……
但是这种问题怎么开口啊？
“淇哥，你是活人的对吧？啊，为什么这么问，因为我之前放晶体的时候没探测到……”
就离谱好吗？
而且万一真不是活人……
我想锤子呢，林昱曈尽力安慰自己，淇哥这两个月一直活蹦乱跳的，还进关卡，有这样的死人吗？我就是累了，人一累就胡思乱想，老整些阴谋论还当真，没影的事也要信，判断力基本为零……但是我为什么没在现实中见过淇哥呢？
她越想越慌。
每次在现实世界找她讨论任务的都是祝凌；于湄虽然在现实中没联系过她，但她的画，林昱曈是在社交平台上刷到过的。许子晴偶尔会向她半是撒娇地抱怨作业多；听魏显说杨师父总被单位要求在朋友圈转发各种推送……
只有淇哥，一直无迹可寻。
一开始，林昱曈只是以为他想要保持距离；后来，九枝内部渐渐熟悉后她也将这种违和感忘记了。直到现在想起来，她才又觉得于淇一定有事瞒着她。
到底什么情况？
“你们两个还好吗？”魏显刚闲下来一点，一扭头看见林昱曈和吴锐都脸色很难看地在那靠墙站着。
特别是林昱曈听到他说话后抬起头，一瞬间的眼神看得他非常担心。
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我没事。”林昱曈回答道，声音都有些飘。边上的吴锐只点点头——他从出现开始，基本上只开口说过正事，剩余时间都安静得不像话。
林昱曈回答完这句也有点不知道该继续往下说什么。她连着进了两个关卡，出来就大打了一场，辅助队友杀了三个高层，自己直接杀了一个，现在已经基本透支了。
而且于淇的情况搅得她心神不宁的。
“最近夜市应该能安静一会，虽然会很忙，但是总归有那么一两个礼拜不用打架了。”魏显也靠边站过来，“现在两点五十七，还有三分钟夜市就结束……明天出去吃饭不？果茶冰淇淋。”
“明天星期四，工作日，上学。”林昱曈嘟哝道。
“说得跟你有作业似的。”魏显用手拍拍她。
“你说得对，有也没人查。”林昱曈呼出一口气，“是应该去整点吃的，你还答应了请我吃饭呢。”
焰火想要围剿九枝，结果自己先被端了老巢。掌权者一时没了爪牙，还突然有了暴露的风险，应该会观望一阵子。
于淇那边，即使有什么状况，仔细想来也不会是最近才发生的事了。
而且即使情况变得更糟又怎样？还不是该解决解决？
这么一通混战，九枝打赢了，还一个人没少。他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祝凌朝林昱曈招招手，林昱曈走过去。
“明天先好好睡一觉缓缓，”祝凌拍拍她，“我也有事要跟你说，但今天夜市里来不及了，只能等出去。最近会很忙，你多注意身体。”
林昱曈点点头，也有些想开了。
事情一件一件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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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睡过头了！
林昱曈醒来时闹钟已经响过了，但她根本没听到，以为还早，慢慢悠悠伸出手捞过手机看了一眼——七点零三了！要命！七点二十就得出门，现在她还得洗脸刷牙换衣服画眉毛吃早饭。
她一翻身想从床上跳起来，结果差点跪到床下去。出关卡以后身体状态会读档，但出夜市不会，所以她现在浑身酸痛，眼睛也疼，多半是给502熏得。
“妈！早饭帮我装个保鲜袋呗！我睡过了来不及吃，一会出租车上吃啊！”她踉踉跄跄地打开门冲着外面喊。
“行吧，睡眠质量真好。”
平时她妈要是在家，林昱曈就不给自己做早饭，心安理得地当小寄生虫。
喊完话，她关上门，拉开衣柜，从里面飞速挑出件火红色的卫衣，又从边上衣架上抽出一条前两天穿过一次的牛仔裤套上，再冲进洗手间哗啦啦一通洗漱。擦完脸等晾干的功夫，她就把打底和卫衣穿好，扎了个frenchtuck，然后从首饰盒里选了对带小挂坠的珍珠耳钉。
脸现在干了。她跑回床头柜边抹上防晒霜。最后就是画好眉毛戴上耳钉把头发梳顺然后背着包下楼。
电脑没落下，林昱曈掂了掂书包的重量，在心里确认道。
“真的来不及吗？坐下吃呗，车上吃多不舒服啊。”她妈妈把袋子递给她。
“要迟到的！”林昱曈一边穿鞋一边操作打车软件。
“迟到一会也没关系吧，哪有吃饭重要。”
“有关系的！”林昱曈一边喊一边弹射出门，差点把伞给忘了。
得，本来想着“劫后余生”，早上要打开窗帘看看外面的天空，一边吃早饭一边听楼下的鸟叫，然后再闲庭信步地出发去学校，享受平静生活带来的愉悦。
结果她没把口红画歪就算万幸了。
林昱曈一边在车上啃已经凉了的白菜香菇包，一边默默感叹生活就是充满了不确定性。
上午前两节课是物理，林昱曈照常不听，随便翻翻书就算学过了，反正也不难。第三四节是英语文学，最近这几周在上《罗朱》，林昱曈虽然搞不清楚两位主角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还挺乐意听——反正老师讲得不错，莎士比亚写得也挺好。
“午饭吃什么？”魏显发信息过来。
“热的。菠萝饭怎么样？”林昱曈记完一段笔记，飞速在电脑上回了消息。
“那就菠萝饭。”魏显很干脆。
台上正讲到提伯尔和茂丘西奥决斗那段。林昱曈晃着笔，心想这年头是不是躲不过这些玩意儿了，然后差点被莎剧经典的“死前废话”环节逗笑。
要是真能说这么久就有意思了。
上完半天的课，又是例行去食堂门口占位。没等多久，魏显就如同往常一样拎着外卖的袋子走过来。
“风衣不错。”林昱曈以前没见过这件，一边看一边羡慕魏显的身高。
“前阵子买的，要调货，这两天刚送到。”魏显正动手把餐盒摆出来，顺便又多扫了林昱曈两眼，“卫衣颜色挺好看的。”
“庆祝一下，生活还是要点仪式感。”林昱曈开始扯淡，把面前的一次性餐具递过去一袋。
“很有道理，”魏显接过来，“我得把这日子记住，以后年年过纪念日。”
“就叫焰火嗝屁节。”林昱曈拿着勺子指着菠萝饭，“这里面没有你不吃的东西吧？没有的话我就拌了啊。”肉松和腰果都被放在饭的顶上，蓬松地堆出满满一层。
“……我吃不吃什么你不是早就知道的么。”魏显揭开空心菜的盖子，“这家的虾酱不辣，你趁热来点。”
“说得也是。”林昱曈小心地把肉松往饭里戳，免得把它们弄到盒子外面。
她的手机屏幕亮了好几次。林昱曈拌好饭，和魏显用备注里多要的空塑料碗分了，一边吃一边拿起手机看信息：“是祝凌姐，说李国立他们多半出事了，具体情况不知道，但是吴锐应该还是会来九枝，让我今晚把他带去摘星楼。”
“我觉得这事不只是焰火干的，否则吴锐昨天会多说两句。”魏显听完提醒道。
林昱曈叹了口气：“应该是。他昨天除了状态不对，感觉也是觉得事情不方便说。”她看到底下弹出一条新信息，借着说道：“祝凌姐还叫你也一起，剩下的反正都在群里，一会你看吧，我就不念了。”
“你先吃饭，我给祝凌姐回一句。”魏显给林昱曈分了张纸巾，“这周末调查结果应该会出来一些，我们还得一起做信息汇总。”
“天天往外跑，回头我妈又得调侃我生活多姿多彩。”林昱曈撑着脑袋，“到时候看吧，说不定吴锐也会说些什么。”
她今天一上午都在尽力不去想于淇的事，但现在祝凌一发微信，她想不纠结这个都难。但她并不想现在就跟魏显说自己的担忧——目前她什么都还没能确定，说出来也只是多一个人头疼，不如先放着。
回头得找淇哥聊聊，林昱曈想，在那之前担心也没用。
还是得慢慢学会不去焦虑以后的事，毕竟能偷得一时闲，已经是很大的奢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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