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94章
祝凌和吴锐过来了，林昱曈和魏显就没再把话题往回拉——稳住吴锐的状态更重要，关于关卡体系的猜测可以放到别的时候说。
夜市就是这样，事情永远想不完，只能按优先级排着。在这儿做事就像拉抽屉——现在该想什么该做什么就把那一格装着的内容拉出来，不用的时候就关回去。如果一次拉出来的抽屉多了，柜子就要倒。
“挺好挺好，”祝凌看上去还挺高兴，刚才多半是给吴锐画大饼了，“一来就赶上我们九枝的传统项目。”
“啊我们刚才在这里站这么久！还帮忙搬东西，都没吃的！”林昱曈佯装抗议，“已经开始偏心了啊！”
祝凌伸手就弹了林昱曈一个脑瓜崩。林昱曈作势开始嘤嘤嘤，把于湄直接看傻了。
她和林昱曈接触的时候，一般都是遇上这事，所以她基本只见过林昱曈处理问题时满脸写着“靠谱”的严肃状态。
“我以后叫你们哪个名字，你们有偏好吗？”吴锐给于湄道完谢，捧着两个凤梨酥来问林昱曈和魏显。魏显摇摇头：“我们俩都不介意，你怎么顺口怎么来。”
“okok。”吴锐表示明白了。
“反正她之前小学升初中的时候换了个英语名，结果没跟教她高尔夫的外教说，害得人家叫错了六年才发现她改名了。”魏显揭起了林昱曈的老底。
“对，所以我真的还好。”林昱曈点点头，觉得自己为了活跃气氛真是豁出去了。
谁叫祝凌和于湄是前辈，魏显看着又不是很好笑话。
她有点理解杨师父为什么被叫作杨师父了，也不是他多离谱，主要是没别人来给他分担这个承受嘲讽的重担。
毕竟总不能拿许子晴开涮。
“下次进关卡不然就你们四个……年轻人排列组合一下。”祝凌看着面前这三人，“前段时间风声紧，我们都抽不出空，子晴就一直没进关卡。现在离她上次进去也有三周左右了。”
于湄略一沉吟：“我想这两天跟她提一提增加刷关频率的事。她以前都是两到三周进一次关卡，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她的能力也需要发展。”
“但是我和小曈戴着脚铐，这样难度跳跃会不会有些大？”魏显知道林昱曈也在担心这个，就干脆提了出来。
林昱曈瞪了魏显一眼：你干嘛跟着也叫我小曈？
但他说的没错。之前许子晴进关卡都有人带，于湄在她身边用的也是求稳的打法。不像他们两个，在关卡里不要说鬼了，能不跟玩家打起来都不错了。
林昱曈想了想自己的经历——酒店关不准吵架就还算消停；丧尸关有丧尸和狼，还遇到了那几个见鬼的皮衣玩家；学校那关用灯光打完女鬼后，又和刘菲互相坑了几轮；山妖关打了缺德算命先生的巨像和最后的山妖boss；露营关打大蜘蛛和羊蹄人，完了还跟人决斗；公园和蛊女两关主要在揍焰火和抢劫的，顺带干掉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巨型小丑……
好好的恐怖游戏，都快给玩成格斗pvp了。
于湄摇摇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这情况，能分出人带她已经不容易。如果她想要身在九枝还一直全须全尾的，就只能习惯。”
“而且她本人不戴脚铐的话也会相对好一点。”祝凌在一旁补充道，“容容和小魏这周先休整一下，我先带子晴进一次，也能放心些。”
之前还吐槽过祝凌在关卡里过于剑走偏锋的于湄现在却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如果暂时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看塔那边的情况了。”祝凌把点心吃完，扯出张纸巾擦擦手。
“有要我们帮忙的吗？”林昱曈问。
“还好。”祝凌没找到垃圾桶，只好把纸巾叠了两下捏在手里，“有事我就来搬救兵。”说完她摇了摇手，从门口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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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的后半段没发生什么。留在摘星楼的五人，除了放哨的许子晴，大多时间都在搬家具。
吴锐本就是从刺杀者过来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已经和祝凌透露过自己想要干掉掌权者。但他立马被祝凌按住了。
祝凌怕吴锐多想，产生“自己能力不够”这样引发愧疚感的念头，还补了一句：“现在时机不成熟，表露出来的越少，以后胜算越大”。
林昱曈刚进来的时候内心也很急躁，恨不得直接冲上去咬死那帮惹出这一大堆烂摊子的玩意儿。但现在她仔细一想，觉得自己都有些麻木了——能以最快速度把夜市关停止损就好，至于那些什么劳什子掌权者是死是活，反正出了夜市他们就算个屁。
他们的命哪有队友和自己的命重要，至于去换么。
祝凌是周六早上把吴锐的想法告诉他们的。林昱曈听完很感慨，下午和魏显逛公园时就顺嘴感叹了一番。
“要是能既杀了他们，又活着关停夜市，岂不是更好？”魏显这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林昱曈忍不住睁大眼睛抬头看他：“我还想日薪百万呢，这话是说说就能有的吗？”说完她眨巴眨巴眼睛，把睫毛扇得扑扑飞，故作无辜地看着魏显。
魏显轻轻笑了一声：“的确不是只说说。不过只要够强，就总能想到办法，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离够强永远都差一点。”林昱曈没买账。
魏显也没不耐烦，而是十分自然地反驳：“不会，我觉得你每次都刚好够强。我一直都很相信你的直觉，我想你偶尔也可以相信相信我的。”
林昱曈没说话。
“虽然你连自己的直觉都总不太信，哪怕它们总是对的。”魏显接上了他的后半句。
一瞬间，林昱曈都想停下脚步问魏显他是不是认真的，是不是真的预料到了什么。但直觉之所以是直觉，就是因为本人还没有意识到用于得出结论的证据。
“我只是觉得你这话说得挺帅的，装x的水平又精进了。”她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好吧，那就靠你了。”
剩余的半天中，林昱曈的脑海里自动播放了好几次魏显说的这些话。她和魏显认识很久了，而且几乎从认识开始就是朋友。两人对彼此都很了解，知道对方会是什么心态，所以从来没觉得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会因为夜市和关卡的扑朔迷离而灰心逃避。
他们知道对方不会退缩，所以自己也要尽力。
但林昱曈一直觉得前方的可能性过多，根本看不清方向；但哪怕一路都是瘴气，她也得戴着防毒面具冲过去——万一中途发现这款面具根本不防这个毒，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些都不是畏缩不前的理由，她要做的只有尽人事罢了。
换句话说，她对“打出好结局”，并没有魏显那样有信心。
可魏显不是个到处灌鸡汤的人。换别人这么说，林昱曈压根都不会过脑子，觉得对方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哄呢，听完就忘了。但是魏显说出来，她再无法理解，也是会当真的。
当晚夜市杨师父回来了一次，检查完道具室和档案室的情况后，还专门考察了下吴锐对道具及符纸的了解——然后很失望地发现这小孩在鉴定方面着实比较一般。他原本想着魏显老被祝凌拉去当帮手，很好用的林昱曈还总被于淇派去出外勤，那剩下个吴锐总能分到他这儿了吧……
结果这小孩眼神不怎么样……唉。
“这是九枝的加密通讯系统——我们前期运气特别好，在关卡里拿到了这么一个道具。”于湄此时在给魏显林昱曈看她手里的木箱。她指了指箱子锁口上的纹章：“只用普通的纸，盖上这样一个图案再烧掉，同样的一份就会出现在这个盒子里。”
林昱曈和魏显：“！”
“所以如果平时等级较高的线人想给我们传消息，又不方便露面，或是老客户有订单，就会直接给我们‘寄信’。”于湄接着说，“现在九枝人手太紧缺了，你们得帮忙一起处理这些信件。我知道我哥和祝凌姐会给你们安排任务，不过现在摘星楼的核心成员不够多，你们暂时是走不开了——外勤的事得等祝凌姐回来了再说，不然战力不够。吴锐最近会负责一些消息的传递，他以后可能会帮我哥分担暗访线人的工作——毕竟能力合适。”
“吴锐刚被杨师父叫过去。”魏显往门外看了一眼。
“我知道。不过李国立有跟我们说过，吴锐拿到道具也只是会用，分不太出真假。”于湄微微一笑，“所以我就是让杨师父亲自看看，以后他加班的时候也好想开一些。”
门外响起一串脚步声。几秒后，杨师父敲门进来，指了指林昱曈和魏显，冲着于湄问道：“他们两个你现在要用吗？”
房间内的三人默默憋笑。林昱曈觉得要不是她自己也得加班，她可能真的会认不住。
于湄一脸无奈：“你得问我哥和祝凌姐。”
“可别了，你知道那帮复仇者搞什么玩意儿吗？”杨师父直接炸了，“焰火的库存每搜出一批我们就得验一批，这我也就认了——不能不干的活嘛，还能怎么办？结果从第二批开始，就陆陆续续开出假货，这也没关系——假货嘛，谁没见过？”他停下换了口气，问林昱曈：“你见过吧？”
林昱曈点点头。
“本来也没什么，顶多笑话焰火一句活儿糙，不识货，结果呢？我是负责鉴定这边的，我们东西送到分拣那边，还被挑出了假的。这虽然很没水平，但货是底下组员验的，负责总体复审的组长也不止我一个，有疏漏我也没法说什么。但是一来二去复仇者的鉴定组和分拣组就撕起来了，都说对方玩掉包，就差指着鼻子骂了。
“鉴定组本来不服，一致对外说肯定不是自己出的问题，谁知道外勤组一个组长收到匿名举报说鉴定组的某个组员想要暗渡陈仓，被举报人发现后就想行贿。
“最绝的是，有一批本来都准备登记入库的符纸道具，筛过好几层层了，今天复查抽检又有假的。其中两件还是一眼假，这就只能是有人动过手脚了啊！
“现在复仇者又要内部自查，又要换派人手，还得加派监督组，还要把现存的道具重新筛一遍，登记完了再追查被换走那几件的下落。负责痕迹检查的人手本来就不够，一听还得查自己人，一个个恨不得当场昏过去。现在淇哥主要管人，祝凌负责各种对接根本忙不过来，能偶尔来看两眼道具这块就不错了，你们要是再不分个人来给我，我真的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林昱曈差点听懵了，心想这都什么事。
“我哥昨天才发密函来说他有事要让吴锐去办。”于湄想了想，“这两天我也需要给子晴做一些培训……”
但让杨师父就这么回去也不是个事。虽然他也不是底下干基础工作的，算是某种驻场指导，复仇者的人明面上不敢给他脸色看，但复仇者派去的小组之间都撕起来了，九枝还是只有一个人在那杵着，多少有些奇怪。于湄分了分轻重缓急，扭头看向魏显。
魏显就知道是要自己去了：“那我就直接过去。”
杨师父两眼发光，看着魏显仿佛看到了冉冉升起的希望。
这两个走了，于湄就只好先给林昱曈继续介绍九枝的核心运营，也不知是刚才被杨师父说得受刺激了还是原本就有此意，她最后直接把账本给拿出来了。
林昱曈吓了一跳——这权限升级得也太快了。但她转念一想，觉得虽然自己没怎么参与过九枝的日常运营，但也算是在组织需要时起到过关键作用。于是她也懒得纠结那些有的没的，把于湄说的仔细记在脑子里。
“积压的订单我已经处理了一些，现在得去帮我哥给吴锐发任务，然后跟子晴说过两天进关卡的事。”于湄站起身，“我哥传消息来说想让吴锐盯着搜查组。”
林昱曈听完一脸大事不妙。
“也不一定多严重，只是焰火和复仇者相互都有渗透，而且里面总归容易出心思不明的人——人多，没办法。所以让小吴去也是多一重保险。”于湄的意思是让她别直接往最坏的情况考虑。
林昱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做出一颗空心的晶体用纸巾包好递给于湄：“要不把这个给吴锐，以防万一？”
“好。”于湄接过晶体就出了门，留下林昱曈和一桌子订单、账簿和存货册上演深情对视。
不过怕什么？夜市里加班，撑死一天三小时。而且哪怕她刚上手做起来不够熟练，于湄又不会真就放着她不管了……
林昱曈用剩下的时间把急单都登记得大差不差。唯一的问题是，魏显不在，祝老板也不在，交接事项就有点麻烦。
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于湄让她来做这些幕后处理工作。
夜市快结束时，于湄回来了，把桌上的册子都收进了物品栏：“我出去之后过一下，明天进来跟你说。”
好的，是检查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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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醒来，是大好的星期天。泙城冬天雨水少，但今天偏偏下了，一丝丝的把楼与楼间隔开来，像是天地的帷幔。
林昱曈躺在床上，觉得这时候她要是起床简直对不起老天。但她刚拿起手机准备刷刷视频，就看见魏显和祝凌给她发的几十条消息。
这两人，说好的生活情调呢？
魏显还好，说的主要是去焰火塔之后复仇者那边的情况：于淇过去了一趟，用能力看了那个片区的灵魂活动情况，有了初步怀疑对象。不过公开去管复仇者那边的事显然不合适也不明智，所以魏显这两天要想办法让复仇者自己把这事给了结了。比如和监督组的某位组员接触接触，把信息交易过去……
林昱曈听完以后觉得她处理订单的工作相比之下真是常规极了。
祝凌则说了些复仇者近期对其余焰火据点的处理结果——藏在建筑物内的道具没几样，应该也是被原来的成员随身携带了，但留下的现金还不少；至于那些房屋，复仇者打算留一部分出来当安置所，给之前向他们寻求过庇护的玩家们提供一个休息的地方，剩下的则可能会让出给周边商户……
但林昱曈最关心的是最后一条。
“今晚淇哥会回一趟摘星楼，你先别出外勤，他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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