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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落幕


红衣似火,白雪似花,九命妖狐,血溅三尺,绝命于此。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正拿着大刀执行腰斩。

        往常腰斩,犯人挣扎几息而亡。而台上的红衣少女,在台上翻滚了又翻滚,挣扎了又挣扎。

        台下的看众,原本是闹哄哄的。瞬间鸦雀无声,妇人把小孩的眼睛紧紧捂住。

        少女咬破手指,忍着剧痛,在地上用鲜血,画了一只九尾妖狐和一条双尾金鱼。

        地上的血,红得像春天盛开的杜鹃花。恍惚中,她看到长姐拿着糖葫芦,笑着向她走来。

        长姐的身后,是一片盛开的桃花林。漫天飞舞的花瓣轻轻覆盖在她身上。她笑着闭上了眼睛。

        牢狱头头,喝着小酒,唱着小曲儿,把玩着一块血红的玉牌。上面正好有个黑色的九字,发出深冷的寒光。

        两个倒霉手下,正把少女胡乱地卷进一个铺盖里,拖去丢进山林里。

        天空中飞来一只咕咕乱叫的雄鹰,树丛中冒出几只绿莹莹的眼睛。这两个倒霉蛋儿,吓得屁股尿流。

        “长风,给这个施主,建一个安生之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对穿着朴素的主仆,在这寒风中,瞬间挖好一个大坑,把血淋淋的少女埋进去。

        穿着青衣,相貌不俗的中年男子,在给少女念完佛经后。他又拿出随身携带的青梅酒,撒在坟头。

        石远候府,侯夫人鱼梁浅,躺着病床上假寐。窗外,刮着凉飕飕的寒风。屋内,烧着暖烘烘的地炉。

        “咳咳咳……”鱼梁浅捂着帕子咳嗽起来。

        “妆姨娘,小姐正休息呢。”小丫鬟拦不住往里闯的姨娘,急得不行。

        “我来给小姐送花儿,你看这茶花,开得多好啊。”只见一女子,穿着水红的夹袄,手里拿着盛开的山茶花,扭着水蛇腰进来了。

        “呦,哪阵大风把您这尊大佛给吹来了?”心直口快的大丫鬟云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给她。

        这个妆姨娘,趁着侯爷醉酒,恬不知耻地爬了床。小姐嘴上没说什么,但有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九命小姐,今天已经被处斩了。”妆姨娘说完,用帕子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一边抹,一边观察小姐的反应。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消息是真是假?”云醉愤怒地抓住妆姨娘的领子,把她紧紧按在窗边的白墙上。

        “千真万确,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妆姨娘拍拍自己的小心肝,理理自己的衣领和裙摆,一扭一扭地回去了。

        鱼梁浅哆嗦着从床上爬起来,又跌在地上。“九儿,我的九儿。”

        她挣扎着向外走,整个人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剪雨和云醉,赶紧带上御寒的披风,扶着小姐。

        在短短的一年多时间里,侯府的下人,鱼梁浅已经认不出大半了。

        没见过侯夫人的下人,好奇地窃窃私语。那声音不大不小,梁浅恰好能听到。

        “那就是侯夫人呀,听说是个大美人,怎么瘦成这样?”一个穿着桃红夹袄的丫鬟轻声嚷嚷。

        “小声点,那是侯夫人,小心挨板子。”一个穿着素色夹袄的丫鬟提醒道。

        “不用怕啦,那些老嬷嬷动都没动。

        那些老嬷嬷,在侯府几十年了,都是人精。她们看见侯夫人这样劳累,也不安排个软轿,就让她一直慢吞吞地走。说明侯夫人在这府里,没什么地位。

        “夫人来了,请去通报侯爷一声。”剪雨忍住内心的心酸,客气地对书房大丫鬟说。

        “侯爷出门了,不在书房。”大丫鬟懒懒地回答。

        “那侯爷什么时候回来,夫人有急事找侯爷。”剪雨大声嚷嚷,企图让声音传进书房里。

        “侯爷不在,就是不在,这里是书房,哪里轮到你一个小丫鬟指手画脚的?”

        大丫鬟很不耐烦地推搡剪雨。

        “给我让开,”鱼梁浅摆出侯府主母的威严。

        “你连我都要拦吗?”她冷淡的质问,让书房大丫鬟有点难以招架。

        正在这时,大夫人簇拥着一堆丫鬟,坐着软轿,笑着过来了。

        “给婆婆请安,”大夫人稍微福了福身子,就自己起身了。

        “公公和大公子,约摸有要事相商,咱们妇道人家,就不要去添乱了。”

        大夫人一改以往的恭敬态度,指使轿夫强行把她送回芳草院。

        “这……这……欺人太甚。”云醉跺脚喊道。

        “算了,先回芳草院吧!小姐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剪雨担心地看着摇摇欲坠的小姐。

        “长姐,我好冷啊。长姐,我想吃糖葫芦。”鱼梁浅一闭上眼睛,就听到妹妹的声音。

        她让剪雨和云醉出去准备些东西,房内只有红玉一人。

        只见她悄悄打开茶叶罐,把藏怀里好久的白色粉末,快速倒进罐内。

        倒完粉末,合上盖子,额头冒出许多虚汗,她赶紧掏出帕子,使劲擦了擦。

        把茶叶罐放回去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首饰盒子。首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把红玉吓了个半死。

        她一把扶住首饰盒,赶紧回头看了一眼小姐。幸好小姐没醒,红玉拍了拍自己胸口,努力让乱跳的心恢复平静。

        首饰盒里,是小姐很久没戴的珠宝。金光闪闪,唾手可得,红玉从中挑了一根最不起眼的玉兰衩,塞进自己的衣服里面。

        侯爷江月白让贴身大丫鬟,给了鱼梁浅一封书信,约在废弃的戏台子上。她来这里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前来。

        湖心亭的戏台子,已经荒废了挺久。新建的戏台子,叫朝阳亭,离这并不远。她还能听到咿咿呀呀的唱曲声。

        朝阳亭那边闹哄哄的,少男少女清脆的笑声,梨园戏子婉转的唱曲声,台下此起彼伏的鼓掌声,隔很远,都能听到。

        “元宵节那一日,窦娘娘会在宫中下药,困住皇上和皇后。谢将军召集城外的人,入宫勤王。那一日,你好好呆在家中,不要外出。”鱼梁浅听到一陌生男子的声音,大气也不敢出。

        她慌乱地回到侯府,江月白已经在她房里等她了。

        “浅浅,我命人給九儿点了长生灯。明日我陪你去大恩寺庙給她祈福。”江月白温柔地对她一笑。

        “好。”鱼梁浅淡淡地回了一个字。鱼梁浅和江月白,什么时候,渐行渐远,已无从追溯。

        岁月好像在他身上,没留下多少痕迹。他像一坛陈年老酒,褪去青涩,温润的气息更加浓厚了。

        “听说你要娶妻了,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什么时候进门?鱼梁浅把视线收回来,随意地喝了一口嘴边的茶水,一只手在茶杯边缘打转转,语气冷淡地询问。

        “浅浅,是平安郡主,荣亲王唯一的独女,太后亲自赐婚,金口玉言,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江月白想摸摸鱼梁浅的手,她飞快地躲开了。

        那我呢?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抬进江家门的我呢?”

        鱼梁浅压制住喉间的腥甜,又补了一句,“我已经没几年活头了,你们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我在江家,兢兢业业十几年,就落得如此下场吗?”

        说完,鱼梁浅就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猩红,正好把茶水染红了,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质问。

        咳着咳着,鲜血从她嘴里不断地冒出来,她挣扎着问江月白:“是你吗?连去看九儿的机会都不给我吗?”

        江月白的神色先是震惊,后又如释重负。

        看着他的表情,鱼梁浅咳得更厉害了:“生生世世,但愿你我,永不相见。”

        说完,再也不看一眼江月白。她好像看见了九命,胖丫,小黑和母亲一起来接她了。

        云承30年,侯夫人鱼梁浅,死于一个寒冷的冬日。从低贱商户女,一跃升为侯夫人的传奇故事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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