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不速之客
赵衡站在回廊下,朝黑色身影跑过去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影子一晃消失在回廊的拐弯处,赵衡立刻朝拐弯处追了过去。借着月光,赵衡看清了黑影纤细的轮廓,赵衡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那身影却双臂一展,脚下蹬了几步,便飞上了屋顶。
赵衡见状,也收紧腹部,猛得一跳跳上墙头,沿着墙壁抄近路企图拦截住这道黑影。赵衡加快步伐,一个箭步便跳到黑影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站住!你是什么人?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黑衣人停住脚步,抬起头来。
赵衡见眼前的黑衣人身穿紧身夜行服,腰间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绦,脸上围着黑色的面纱,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帷帽,背后插着一柄奇怪的长剑,一张像纸一样白的脸初入端倪,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射出冷艳的寒光。
这副打扮,让赵衡心里一愣。那黑衣人不搭话,看一眼便一个转身朝另一个方向从屋顶飞下,赵衡见人要跑,哪里肯放过,也跟着跳将下来。黑衣人刚落地,又立刻脚一蹬,飞上旁边的屋檐,赵衡也跟着跳上屋檐。
两人一前一后在屋檐上追逐,从这个屋檐跳上那个屋顶,又从那个屋顶跳上另外的屋顶上,赵衡紧追不舍,不知道脚下已经跨越了几道坊墙,尽管自己已经全力追逐,却始终追不上对方。渐渐赵衡感到自己体力正在快速下降,踩在瓦片上的双腿越来越难以提起来,每提一步都越发得沉重,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而前面的黑衣人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速度。
赵衡心里一惊,自己是炼气境劲道三层,对方的内功远远在自己之上,功力之深让人难以相信。他记得舅舅说过,只有达到修神境的人才能做到日行百里而不累,而能达到修神境的人是武功极高的武者,其中最高的武者叫做无音武者,他们可以踩在水面而不引起振动产生波纹,站在任何物体不发出任何声音。黑衣人踩在瓦片上丝毫没有一点声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无音武者?
赵衡倒吸一口凉气,对方有如此高的武功,如果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如同探囊取物般容易。可他为什么偏偏不动手,看到我就跑呢?赵衡隐隐感觉到黑衣人并不想与自己为敌,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恶意。连续跑了一个小时赵衡终于撑不下去,与黑衣人的距离是越拉越远,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黑色身影猛地一跳,飞下屋檐,穿过街市,窜进小巷子里消失在夜色之中,隐匿于月光之下。
“好厉害的功夫!”
赵衡喘着粗气,站在屋顶不由得感叹,一脸的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练成这么好的内力,环顾四周,赵衡才发现自己跟着黑衣人竟然已经跑出离家五六里远。赵衡看向远处舅舅家的方向,不觉吓了一跳,只见舅舅家火光冲天,升起滚滚黑烟。
“哎呀,不好,那边着火了!”
赵衡归心似箭也不觉得累,飞一般地往回赶。赶到家门口,见自己的住的西厢房正在燃烧,院门外聚集着周围前来救火的街坊邻居。赵衡不敢从正门进入,翻身一跃跳上围墙,沿着围墙走到正屋屋顶,躲在屋顶上。
火焰顺着木头的梁柱迅速将整个西厢房吞噬,火场外面围满了人。吴充试图冲进火场,却被穿着睡衣,头发凌乱的刘萍和妙才拉住。
吴充见火势越来越大,心急如焚:“快救火啊,武成还在里面。快啊!”
说罢,吴充又一次试图挣脱老婆儿子的束缚,想要冲进去,却再次失败。吴妙寒拉着妙音,紧紧偎依在母亲身边,惊恐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蹿上梁柱,透过窗户纸整个厢房里面红彤彤的一片。
“老爷,你不能去啊,进去就是送死啊!”
“阿爷,这火太大了,厢房随时都可能塌下来,不能去啊!”
“可是,可是武成他还在里面啊!”吴充泪如泉涌,嚎啕大哭起来:“天哪,这,这让我怎么向阿姐交待啊!”吴充急火攻心,一口气噎在喉咙口没有缓过来,眼睛一闭昏死过去。吓得刘萍顿时哭起来。
“老爷,老爷!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这一大家子怎么活啊。”
“快,压人中。”旁边有人提醒道。吴妙才立即用拇指按住吴充的人中,终于吴充眼皮微微翕动,眼珠转了转,慢慢醒了过来。
“武成,武成。”吴充惶恐地看着众人,试图站起来。
赵衡在屋顶看到舅舅如此关爱自己,心里很是感动,想到过去的所做所为心中内疚。
“娘,大哥在里面怎么办啊,我们不能不救,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大哥啊。”妙寒眼泪汪汪地对刘萍说道。
“我,我也想救,可是这火太大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妙寒,你说我该怎么办?”刘萍慌得六神无主,急得在原地转圈。
“武成!武成!”刘萍朝里面大声喊,却没有人回答。
众人提着水桶,不停地朝厢房浇水,妙才兄妹也跟着加入其中,火势虽然被控制,可整个厢房已经烧成了空架子。
“快走,房子要塌了!”有人惊呼起来。
“轰!”整个西厢房轰然倒塌,生起一片黑色烟尘……
天空渐渐变亮,西厢房变成了一堆断壁倒木的瓦砾堆。小田城街道司的走水队也赶了过来,清理着残渣余烬,把最后的一点明火扑灭。前脚刚走,后脚吴充一家人发疯似的在灰堆里翻找着什么。
小妙音站在灰堆边,看着从余烬中升起的白烟,不知所措:大朵朵,烤火!”
刘萍抬头看向妙音,一脸的不悦:“不许乱说,再乱说我撕烂你的嘴!”
小妙音被母亲凶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嘟囔着嘴巴把头埋进裤裆。
刘萍趴在地上,翻找着每一片瓦,双手在灰烬中用力刨挖,眼泪顺着眼角留了下来:“武成,武成你在哪里,以前都是舅妈不好,不该说你不好。舅妈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要是听到了就答应一声,啊。”
妙寒和妙才也加入其中,用手拾取木头残片,妙寒一双玉手被木头渣子扎得伤痕累累,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甲缝一滴一滴流下,却毫不在乎忍痛继续翻找:“大哥,你在哪里!”听到喊声,看着妙寒的双手扎着木头渣,赵衡心疼不已。
赵衡猛地跳下屋顶,走到舅妈面前,用手拍了拍正埋头翻找东西的舅妈后背说道:“舅妈,你刚才说的话可都是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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