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仇恨
几人逃出生天，吴根气喘吁吁，不可置信地问道：“竹红！你是不是疯了！”
“我怎么了？”竹红带着几人找到一处隐蔽所在，几人气都没喘匀，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我问你，你认得那姓白的？”吴根问道。
竹红摇头。
“那你知道他的事？知道多少？”吴根又问。
“唔。”竹红低下头，道：“知道的不多。我只听人提过，白家是衰败的武夫家族，留下的嫡子只有一个叫白剑飞的，但是后来投奔了相师的大族，有人说他生来反骨。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吴根叹了口气，道：“那你有什么根据，能说姜家就是这姓白的老大？万一不是呢？咱们几个岂不是交代在那了？”
竹红看了两人一眼，道：“所以我才问你，怕不怕死呀。我的确不清楚，但是这里是姜家地界，我只能这么一猜，如果不出手，顾小姐不就危险了？”
吴根也没话可说，当时的处境的确很危险，万一出事，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师姐被人手刃。
“再说了，吴根，这件事也是因你而起。”竹红忽然扭转脸过来，指着吴根道。
吴根愣了愣，眨眨眼：“我？”
“没错。”竹红分析起来：“说到底都是你的主意，什么用小鬼招师姐过来，果然，把姓白的给招来了。”
吴根傻了眼，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顾北北看了吴根一眼，一脸不可信，道：“师弟，你说诊所里的两匹鬼是你的？”
吴根伸出三根指头，道：“三个。”
“不可能。”顾北北却一口咬定，道：“绝不可能。”
竹红瞥了吴根一眼，道：“顾小姐，你别替他说话了，我亲眼见到他用鬼符卷招来的。”
顾北北仍不信，道：“你唤来的可是白骨厉鬼和附体魔这两匹？”
吴根愣了愣，摇头，道：“三匹饿死鬼。怎么说？诊所里还有其他鬼？”
顾北北点点头，道：“他们实力不小，我一看就知道不是你招来的鬼怪，这种级别的厉鬼，你根本降服不了。”
吴根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羞赧。“我的鬼去哪了？”他嘀咕了两句，忽然腰间传来一阵晃动。
他摸索出一道卷轴，扯开后，见到那匹最瘦最小的叽叽喳喳，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吴根傻了眼。
顾北北似乎还认得，道：“这不是师父降服的小子么，怎么还在你这？”
吴根愣了，他施展诀咒，在鬼邪身上刺出情报来，脸色变了，道：“它说，另两只出来之后没多久就被诊所里的鬼气吞噬了，它胆子最小，一直躲在外边儿，后来顺着地道找回来的。”
吴根看了一眼顾北北，语气软了下来，道：“对不起，师姐。我……是我想出来的馊主意，我想用这办法把你找出来，我……我太急了，我怕你出事。”
顾北北笑着摇摇头，安慰了吴根一阵，又道：“虽然这鬼气的确吸引我的注意力，但是那白剑飞并不是被鬼气引来——他装作医生，老早就在那里等我了，是我一时大意，中了他的埋伏。”
竹红道：“这厮原本是武夫，家里跟相师算得上世仇，但看他的样子，居然为相师卖命，实在叫人响不通。”
吴根洒脱道：“有什么好想不通的，脑子被门挤了呗。”
吴根的话逗得两人笑的乐不可支，顾北北见到吴根身后一言不发的斗笠，忽然道：“这是你们抓来的人质么？”
两人回过头去，看到跟在吴根身后的“姜家弟子”，两人的脸色一瞬间枯萎了下去。
竹红叹了口气，抓住斗笠，道：“这个……是成胤。”
顾北北做梦也没有想到，成胤还活着。她急不可耐地揭下盖在成胤脑袋上的斗笠，旁人拦也拦不住。
“啊……”顾北北一揭下来，见到一个圆凸凸的脑袋，焦黑的脸色上戴着眼镜，浑身上下的焦糊味儿弥散空中，久不散去。
竹红哽咽地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顾北北的心情从天堂坠落到了谷底，她手指动了动，又收了回来，在角落里眼光落寞，叹了口气。
“……都怪我。”两人交代完后，顾北北说了这么一句话。“现在只有尽快联系到风爷爷他们，这样成胤还有救。”
“可是……他人在哪里？”吴根问道。
顾北北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从姜家逃出来以后，我们就走散了。”
“那可怎么去找他们啊！”吴根挠着头发，陷入癫狂。
顾北北道：“去一个地方，应该就能找到他们。”
两人见顾北北信心十足，忍不住齐声问道：“哪里？”
“南边的酒吧街。”顾北北道。
夜里，贫民窟少见的闹市区在南部，每到深夜，这里总要聚集很多人。听人说，城里的很多游民也会游荡过来，一条街上，舞厅，酒吧，娱乐中心，不计其数，一到午夜，笙歌不断，霓虹闪烁，看起来一点儿没有白日贫民窟的萧索凋零。
吴根也不知道师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的。当他听到顾北北提出要到南边的酒吧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师姐，你学坏了！”吴根大惊。
几人在离吧台两格的位置叫了一间独立包间的卡座，又叫了好几提酒。闹市区人多眼杂，姜家人也不便行动，后来吴根才意识到，这样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卡座里，顾北北一个劲地给竹红道歉，她看着成胤的模样，手指轻轻抚摸过去，堆叠在一起的伤口和虫嗜的伤口层层罗列，顾北北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滚。
吴根和竹红见顾北北一个劲道歉，对着成胤，竹红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道：
“顾小姐，这两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吴根他，很挂念你。”
顾北北说到这，站起身，回到座位上。
她缩成一团，看向竹红，又瞥了一眼吴根，悠悠道：
“我们中了埋伏……”顾北北捏紧拳头，道：“起先我们以为那就是姜家的老巢，是一个夸张的建筑，看起来就像城堡。我们潜入进去后，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竹红沉默不语，吴根的心却跟着揪了起来。
“你们当时知道中了陷阱么？”吴根问道。
顾北北摇头，道：“不清楚，当时大伙儿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直到我们触发了几道阵法机关，限制了我们的法力和能力后，才意识到，中了埋伏。”
竹红捏紧拳头，一个劲地喝酒，不说话。
“后来，有人查到屋里有姜清源的声音。当时情况很糟。花茶建议我们先撤，但是老八为首几人说要杀进去，先做了断。”
吴根紧张起来，道：“可那是陷阱？”
“是的。”顾北北咬住嘴唇，道：“一切都是个幌子，根本就没有姜家大宅，那地方根本就是个专门处理外敌的堡垒。几乎所有人都被困在了里面，虽然暂时靠着花茶和酒鬼的法术保住性命，但是陷落也是时间问题……”
“他们拼尽全力，才护送我和风爷爷，苏师兄离开那里……但是在过程中，还是遭受很严重的打击——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醒来后，我在河岸边，身上的血污被潮水冲得发白。再后来，我就找到了那间诊所。”
吴根小声问道：“他们现在还好吗？”
顾北北闭口不答，只一个劲喝酒。
竹红就跟她对饮，两人一杯一杯下肚，都不做声。
到午夜，借着酒劲儿，竹红抓住顾北北的两手，眼光闪动，一脸正色，说道：“有件事，我必须得让你知道。”
吴根见竹红的神态，立刻意识到她是想向师姐坦白，于是打断了竹红的话头，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吧！师姐，你先说说，咱们怎么找到疯老头他们。”
竹红的眼睛通红，瞪着吴根看了好一会儿，让他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见他沉默下去后，竹红才道：“顾小姐，这件事因我而起。”
顾北北大大地瞪着眼睛，手里的酒杯停了下来。
“竹红，你不用说的！”吴根又站起身，摔了杯子，道：“你你你，你救了大家，我们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竹红把吴根按下来，冲他摇了摇头，道：“当天我说我带着弟弟回老家——没错，可是路中被道统的人截胡，他们挟持了我弟弟，要我……要我……”
竹红的声音越来越小，胸口逐渐抽起气来。
顾北北平静看着她，道：“他们要你故意告诉我们姜家的情报，引我们到这里来，好中他们的埋伏对不对？”
竹红沉默着，用微不可查的动作，点了点头。
“是我害了他们。”过了很久，竹红咬住牙齿，从胸口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塞到顾北北手里。
顾北北看了一眼，手掌里的匕首闪着寒冷的光锐，十分锋利。
“这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是我害了大家。”竹红道：“也只有你有权利夺走我的生命，顾小姐。”
她仰起头，露出脖子，道：“朝这儿，一击致命，算作我竹家对你们的偿命。”
顾北北站起身，咬着牙，反手抓住刀把，笔直指着眼前的竹红。
吴根慌忙站起身，拦住顾北北，道：“师姐，她，她也是有苦衷，不是故意的。你，你别这样。”
顾北北的眼光带着冰冷扫向吴根。他哪见过顾北北如此可怖的眼神，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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