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五章 络腮男人
“叮——”
剑穗轻摇,竹坠碰着剑鞘,发出清脆声响,正如竹红咯噔一下的心,她不禁怔住了。
莫夜朗的声音依旧冷淡,他可以说话最冷酷无情的话,也可以单单几字就击垮你内心的防线,让习惯了嗜血而活的杀手红了眼眶。
莫夜朗的声音依旧冷淡,他可以说话最冷酷无情的话,也可以单单几字就击垮你内心的防线,让习惯了嗜血而活的杀手红了眼眶。
珠帘晃动,北北笑意盈盈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络腮胡伙计。
他双手抱拳,胳膊绷紧,鼓出圆润而饱满的肌肉,对着莫夜朗说道:“莫总。”
莫夜朗只看了眼他,轻点了下巴,从他身前直径走到北北身边。
北北对着竹红俏皮地眨眨眼,笑着说:“今天晚上多亏你把影子鬼抓了回来。”
她从布兜里掏出一道黄符,双手交给竹红手里,看了眼已经打蔫儿的黑影,说:“你把他锁到冰柜后,用黄符贴在柜门上,就可把他封印在里面。”
竹红把黄符收好,对北北说道:“我会守在柜门,谁也别先动任何多余心思。”她声音透出警告,手猛拽了下黑影,余光扫落在正一旁正扛起来小伙计的络腮男人身上。
络腮胡男人丝毫不惧竹红的眼神,把小伙计甩到自己结实的肩上,对北北说:“他只是受惊昏厥,我把他放回房间,就下来。”
“有劳你了。”北北谢道。
竹红的剑隐隐散着寒气,北北见络腮男人走出了后院,回头对竹红说道:“我知道你向来不喜外人,但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待着。一个女孩,晚上一个人在后院,我也不放心,就当找人陪陪你说说话也好。”
北北看着竹红消瘦的下巴尖,又补充着说:“你累了。就去旁边的休息室睡会儿,千万别逞强。”
竹红不禁咬了下唇,点了点头,生怕心底显露出脆弱与柔软,忙对北北说:“我先去了。”说罢,拽着影子鬼,走向厨房,一脚踹开厨房的门,走进去后,回脚一钩,将门闭起,一次也没有回头。
她打开冰柜,把影子鬼丢了进去,看着它像是黏胶一样贴在冰柜底部,原本纯白的底部生出了人影。
“阿二是不是你杀的,还有你幕后的主人是谁?在事务所里是否还安插着你们的人?”竹红望着柜底的那片黑影缓缓说着,她语气很慢,每个字都咬得很准,清晰得让影子鬼听着。
“这些事情,都想清楚了,我不希望明早莫先生问你时,你有犹豫,或是隐瞒。”竹红冷冷说完,垂手闭上了柜门,将黄符正贴在缝口。
窗外隐约传来北北的叹息声,仿佛是在和莫夜朗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着:“真希望竹白早日找到,可以和她姐姐团聚。”
竹红的情绪亦然快到凌汛的节点,她强行克制着转身的冲动,静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身体内却仿佛能够听见冰雪融化,河床解冻的声息。
北北的声音愈来愈远,她和莫夜朗二人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后院时,紧攥着竹红心口的隐形双手才松开,她缓缓转过身,望向窗外,仰头看向对面,静静等候着什么一般。
一会儿,二楼拐角处的房间亮起了灯,透出暖光,一个娇小女孩的身影出现在窗后,似乎在拿着木梳梳理着长发。
竹红收敛起柔软的目光,安然得退回到冰柜前,手持着长剑护在胸前,盘腿席地而坐。
忽然,她双耳灵动,隐约听见脚步声,目光中肃然升起杀意,警惕起身,缓步微移,侧身贴在门上,透出门的缝隙,观察着后院地面。
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在地面,双脚途径厨房时,停了下脚步。
就在竹红要先发制人,提剑而去时,那人也推开了门,两束寒光同时相挥射出,刀剑相撞,擦出火花。
“你藏着刀?”竹红双目紧蹙,盯着络腮男人逼问道。
络腮男人单手持刀,臂腕用力,抵挡着竹红的利剑,说道:“大丈夫光明磊落,何须藏刀?”他的嗓音十分深厚,中气十足,洪亮而浑厚。
竹红闻声辨别出他的内力也丝毫不逊于自己,心中萌出一丝紧迫,脚上的功夫也使出,左足点地,绷直脚背,疾风般踢向男人小腿内侧。
男人没有出招反击,只是用掌侧推向竹红的左肩,欲想要拉开身距,身子反跳朝后跃去,小腿处却狠狠挨了竹红一脚。
“你、我不是敌人,没必要刀剑相向。”男人反手回刀,背在身后,而竹红的长剑顺势似陨星滑落,剑尖直抵在男人脖子中间。
竹红说道:“我不是北北,你的苦肉计,省一省吧。你处心积虑想到后院,到底安了什么心?”
男人不躲不闪,眼睛直视着竹红说道:“我自然有我想做的事,但与你无关,与这件事情也无关,不会妨碍或伤害到你们任何人。”
竹红看着男人淡定的神情,从他的双眼中,敏锐地察觉到一抹气息,那是一种只有杀手才具有的味道,死亡的残灰。
“你放心,我就守在厨房外,不会进去,不会打扰你。”络腮男人耿直地说。
竹红思量一番,收起了剑,冷言道:“最好如此。”
络腮男人靠在墙上,拿出上衣口袋里的香烟,手抖了一下烟盒,一根烟冒了出来,手腕一托,那根烟抛掷而起,叼在他嘴里。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轻擦起一根火柴,对准烟头,深了一口,烟点燃了。
他顺手把燃烧的火柴甩到角落,火焰灭了,留下漆黑的火柴棒。
竹红注意到他的手掌布满了老茧,一道扭曲的疤痕横劈掌心,蔓延到手腕,斩断他的生命线,像是重生出一条新的命运线。
男人沉默地靠在墙角吐着烟圈,眺望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竹红见他似乎无异端举动,转身回到厨房,看着黄符安然贴在原处,放心了许多。
她守在门边,面向冰柜,盘腿打坐。
后院寂静无声,北北站在窗前看了眼院内,络腮男人静靠在墙上沉思着什么,双指间烟雾缭绕,点着一根冒着星火的香烟。
而厨房小窗里黑暗无光,只能隐隐望见暗黄的符篆影子。北北推开窗,探出半个身子,偏侧着脑袋,想试图找找竹红的身影,可还是望不见,却无意与络腮男人相视一笑。
“我打扰到了你吗?”北北双手拢在口前,小嘴做出夸张的嘴型,轻声问道。
络腮男人把烟黯灭在墙上,丢下烟头,朝着北北摆了摆手。
北北盈盈一笑,对男人挥了挥手。
而男人的目光却被二楼另一侧窗前的人影吸引,莫夜朗不知何时出现前窗前,俯视着自己,双目中充斥着一丝警告。
这时,后院微响起北北的关窗声,莫夜朗房间的灯光也陨灭了,人隐藏在黑暗中,窗后像是藏着无底黑洞般的世界。
男人慵懒地又抽出一根烟,擦亮火柴,刚低下头把烟凑近火苗,准备吸一口时,大厅里传来一阵叫嚣的争吵声。
男人吹灭了火柴,把烟顺势夹在耳朵上,反手握住了刀柄,冷眼盯着前厅的门帘。
从里面传出一个年老却又清亮的声音道:“辰良!你别拦我!”
在急促的脚步下,那个声音愈来愈清晰,也变得越焦躁,嘟囔道:“我就是要去看看究竟是哪个鬼东西,害我白白蒙受冤屈!”
追在他身后的脚步很轻又很快,声音平和,又透出无奈,唤着:“您还是回房吧。”
“哼,我今天就是要出出憋了这么久的气!”那人声音愤懑,却全无恶意,倒像是孩子置气。
从珠帘中空翻出一个肉 团,横空飞落在厨房门口,霍然一声轻喝,那肉 团张开双臂双腿,原是一个缩着身子,抱成团的老人。
络腮男人问道:“风癫,你来干嘛?”
这时,苏辰良也从前厅跑了出来,对着络腮男人抱拳致歉,简单相视后,忙伸手拽回风癫,“要问罪也不急这一时。”
“你不急,我急!这些天,我只能待在房里,不能随意走动,都快把我憋坏了!”风癫拽拉着头发,继续说:“都怪它!差点让北北都和我生分了!”
这时,厨房的门打开了,竹红面无表情地走出来,手中长剑在地上划出一道长痕,说道:“莫先生,明日要亲自来审问他。您要是真想证明自己清白,就不该踏进这里半步。”
“哼,我本来就清清白白,不需要任何证明!”风癫反驳道。
风癫撸起袖子说道:“既然,莫四爷要审问他,那我先来给这个鬼东西松松口。”
一看风癫执意要往里进,竹红语气转而严厉,低沉下嗓子说道:“这件事,由不得你的性子了。”
风癫只是笑着,手搭在竹红肩上,说:“小武夫,大家从来不是由着我的心意,而是顺着我的本事罢了。”话音刚落,他手掌向下一扣,猛然抓起竹红的肩膀,掀起一束疾风,竹红纵身被他抓起,抛掷身后。
听到身后一声撞击,他轻拍了拍手,回过头,看见摔在古树旁的竹红,笑嘻嘻地说:“小丫头,太瘦了,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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