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八章 停尸房的密会

莫夜朗安抚着她，用五指梳理好她额角的乱发，说道：“没关系的，即便咱们今夜出不去，我也能保证第二天，祁冠霖会主动上门向咱们赔罪。”

北北温柔一笑，说道：“是不是我无论怎么犯错，你都会有一个全新的方案在后面等着，为我善后。”

莫夜朗点了点头，把北北扶正，带着她一起看向墙下，黑漆漆的一片。

莫夜朗握着她的手心，口中虽然说着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你敢同我一起跳下去吗？”

北北心底莫大的勇气，她反握着莫夜朗的手，对着他点了点头。

莫夜朗用另一只手取下深扣在墙内的铁钩，深深看了眼北北。

两个人在那一刻，手连着手，耳边同样吹过凛冽的风，在那呼啸声中，穿梭在不稳定的空气里，脚下悬空，一同坠落，或许连心跳的节拍也在那一刻吻合。

莫夜朗用手将北北护在怀里，手挡在她的耳边，抵挡住风声的来袭。

北北觉得耳膜外像是笼罩起一个保护膜，里面回响起轰鸣声，却又很安静，像是耳朵里建设起一个独立的宇宙，海浪深处的涛声，岩浆底部的翻滚声。

莫夜朗微睁着眼睛，看着缩在自己怀里，表情却全无一丝害怕，相反倒有几分安然惬意的北北，手指不自觉得捏了捏她柔软的耳垂。

莫夜朗看到快要落地时，横空拦腰抱起来北北。

莫夜朗抱着北北落入下面的杂草丛中，北北的另一只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却觉得和自己的节奏很像，舒缓之中暗藏着一丝波动。

北北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莫夜朗，透过他卷而密的睫毛，穿过那乌黑的发丝，眺望着高高的墙头，刚刚的纵身一跃，在空中坠落的奇妙感觉像是一场梦，失重中，她的身体变得悬浮，意识也随着耳鼓间舒适而神秘的声响变得缓慢，以至于究竟是怎么跑到了莫夜朗怀中，她也不知。

但，现在回过神来，北北的脑袋像是安装了弹簧，瞬间从莫夜朗的胸膛离开，她想要从他的怀里跳下去，低头看到杂草淹没过莫夜朗的小腿。

“别急，我慢慢放你下来。”莫夜朗动作轻缓，将北北放了下来。

而杂草淹没过了北北一大半的腿。

草丛里又湿又冷，北北穿着短裤，枝叶划过她的腿，扎而痒。

但她义无反顾地朝着前走着，从后看去，像是半个人游走在绿色海洋里，她用手剥开前面的叶子，高高抬起腿，小脚摆动着，试图扇弄走依附着阴湿草地生长的虫子们。

莫夜朗在她身后唤道：“北北，你先停下来。”

北北倔强得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加大着步伐，执意地朝前走着，说着：“我能行，我走过比这儿还要难走的路。”

莫夜朗轻咳了一声，看着黑夜中她孤胆独行，披荆斩棘的背影，轻声说道：“你走错方向了。”

北北刚抬起来的腿，停滞在了半空，草间响起来蟋蟀的声音。

莫夜朗走到了她的身后，直接将石化的北北从草丛里抱起，看着她僵硬地裂着的小嘴，用指尖戳了下她，将她的小头拨向西边，说道：“应该朝着这边走。”

当北北认准了方向，准备下来时，却整个人被莫夜朗紧紧抱在怀里，莫夜朗双指按压在她微启的唇上，说道：“听话，我不想你满腿被虫子叮咬出一片红回去。”

经过莫夜朗一提醒，她才意识到小腿处隐隐有些痒，伸手去挠时，发现小腿上起了一个红色的大包。

北北只好放弃了挣扎，缩在莫夜朗的怀里，小声说道：“我只是因为穿的是短裤...不是我不能走......”

莫夜朗点着头，轻声安抚着怀里的小家伙，说道：“我知道，你放心，这片草丛，估计就只有五分钟左右的路程，很快，我就把你放下来，自己走。”

北北望着西边，隐隐有一条鹅暖石铺成的小路就在前面，小脚不自觉地摆动起来，好似恨不得眨一下眼，就飞过去。

这时，情急下，北北仿若开了窍，只见她打了一个响指，手中念起一串咒语，双指间竟然发出萤火的绿光，晶莹闪烁，还散发出一股清爽的奇异香味。

北北欢脱地从莫夜朗怀里蹦下来，在草丛中旋转，那香味萦绕在他们之间，莹莹光芒之下，北北的笑容更显得甜美纯净，她仿若丛林中的精灵，随着香味的扩散，草丛间发出“呿呿”的叫声，飞虫从草间飞出，逆着北北飞去，而爬虫也都四分五散地爬走。

北北笑道：“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得倒我。我可是会驱虫咒的！”

北北轻轻挥舞在手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永隽的流星，拖着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北北又调皮地绕着莫夜朗左右跑着，像是摘下来一颗星星，便拆下来一连串的星河，绕着莫夜朗。

莫夜朗的周围被层层旋转的荧光环绕，北北望着他说道：“这样蚊虫也不会叮咬大叔了。”

莫夜朗由着北北在草丛中舞动嬉闹，她烂漫的笑声才是天上人间最明亮的星。

两个人走出了草丛，北北对着指尖轻吹了一口气，萤火熄灭了，但清香依旧萦绕在她的指间。

一条羊肠小道铺着大小不一的鹅卵石，直通向一处久经人修剪过的密林。

枝丫肆意生长着，带着刺的荆棘时而趁人不备时，从树丛的夹缝里钻出，长长垂在半空。

莫夜朗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对着北北说道：“从这里开始，马上就要靠近目的地了。为了不要暴露咱们的身份，暂且不要使用咒法，以免被人察觉出来。”

北北深知着利弊，双手背后，紧紧相互攥着，对着莫夜朗点头保证着，“我不会再随意使用咒法了。”

莫夜朗摸了摸她的头，用军刀斩断一根粗长的荆棘，对着北北说“你跟在我的身后就好，不会有问题的。”

一路上，夜幕沉沉，头顶交错的枝干遮挡住了星空，前方淡淡的水气混在黑暗中，北北一脚一个脚印落在莫夜朗曾试探过的路上。

前面只能听见莫夜朗斩断一根根荆棘，劈下一条条藤蔓的干净利落的声音。

走而不知多久，道路两旁的树枝变得稀疏，月影露了出来，但照应在枯枝黄叶上更显得萧索寂凉。

北北踩过一片片枯叶，发出粉碎的声音。莫夜朗收起了军刀，五百多米的前方矗立着一座建筑物，很简陋，用砖头砌起，上面铺着瓦片的顶，房子里漆黑一片，没有玻璃，空留着木窗边，冷风从里面窜出。

脚下的土地变得阴冷粘腻，像是永不会干涸的湿泥潭，走进去的人都会深陷进去，整个人都会被吞噬掉，连骨头渣也不会吐出来。

莫夜朗拉着北北蹲在几根枯枝堆成的天然堡垒后，低声地北北说：“咱们似乎提前到了，可以前行入场了。”

北北从怀中拿出探灵珠，放在手心中，等待片刻，透明的珠子中猛然窜起来两簇蓝色的火焰。

北北收起珠子，对莫夜朗说：“这两个火焰代表着你和我，说明这附近没有其他生命体了，咱们可以放心得直接去了。”

北北和莫夜朗穿出林子，走向枯树老枝下的房子，房间的木门紧闭着，空窗户里散出一股阴冷的空气，混杂着淡淡的臭味。屋顶沿着房檐朝着两侧向下，莫夜朗踩着窗户沿率先爬到了房顶。

他转身向拉北北一把时，却看着她已经安耐不住要大显身手了。

北北仰头对着站在高处的莫夜朗笑道：“大叔，你看好喽，我这就上来陪你。”

只见北北双手提气，双眼有神，凌空一个翻身，掠出三米之高，她的身形在空中闪动，对着斜坐在屋檐上的莫夜朗嫣然一笑，双足轻踏着墙面，单手撑住房檐，直接弹跃到莫夜朗的身边。

北北单膝蹲在莫夜朗身边，眼波灵动，望着莫夜朗露出笑着，“我身手不错吧，就是再高出个三四米，我也可以跳上来。”

莫夜朗轻笑着用指节扣了下她的脑袋，月光很淡，温柔地照耀在他们身上。

北北和莫夜朗挪到了屋檐的背面，北北掀开一个瓦片，月光也跟着照了进去，照在正正摆放在屋子里的一尊棺材上，而一个满是泥土的皮箱靠在了棺材的边上。

还有一卷草席平铺在地上，上面盖着一袭破布，一双人脚平直的漏在草席外面，那双鞋底尽显泥泞，沾着几根杂草。

冷冷清清的月光，让整个屋子更显得凄凉，黑白色“奠”字，庄严肃穆挂在正中的墙上。

这时，北北腰间的探灵珠发出了光亮，她已经把这小珠子当成随身携带的配饰了，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还能派上很大的用场。

北北用手捂着探灵珠，只露出一个眼缝的空隙，不让光芒跑出去，引人注意。

她把眼睛贴在小孔上，黑漆漆的空间里，探灵珠的光芒更显清透明亮，里面多出了三簇蓝色火焰，果不其然，前面的大路上传来三人的说话声，那三人的内力极高，走路的声音很轻，好像只有其中一个人的气息有些紊乱，像是受了重伤，脚步也很不稳。

三人走近些时，北北和莫夜朗身子侧向空瓦片两旁，下面传来门板“咯吱”被推开的声音。

一个憔悴的男人急切地问道：“霖儿，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那日在房内死的不是冠宇，那他是不是有可能活着？”

北北一听心里咯噔一声，呼吸变得紧张，她侧着耳朵贴在瓦片缝隙上，想听得再清晰些，不想错过任何字。

那憔悴的男人正是祁极瓮，陪同他来的有祁冠霖，还有一只未出声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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