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班师回朝
算一算日子,顾北北和莫夜朗在祁家已经待了好几日了,赖礼还在事务所修养,洛星河也没有下文,顾北北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着急。
“怎么,想家了?”莫夜朗一边认真研究着手上的棋谱,一边另一只手执着棋子摩挲着说到。
“大叔不是在下棋么……”顾北北被一语道破心事,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嘟囔,“怎么一点都不认真。”
莫夜朗保持姿势,眼睛都没有从棋谱上挪开:“如果耳朵旁边没有某人的唉声叹气,我或许能认真许多。”
顾北北脸更红了,懊恼于自己总是不由自主把内心情绪表达出来,但嘴上是不能认输的,于是她理直气壮地回复道:“修行在个人,不许找借口!”
莫夜朗从书中悄悄抬头看强词夺理顾北北,果然她讲话很刚,但实际上早就窘迫地开始摆弄着自己的衣角,连看都不好意思看莫夜朗。
莫夜朗耐不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说着:“北北说得对,是我不专心,硬要揣测北北的心思。”
顾北北的脸好像恰到时节的水蜜桃,鲜红粉嫩,像是要沁出汁水来,她意识到莫夜朗在打趣她,又羞又气又觉得自己没发挥好,干脆大大地从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自己闹别扭去了。
“祁家的事情,这一两日就能见分晓,北北别急,我们马上就回去了。”莫夜朗含笑的声音从顾北北耳后传来,温柔沉静,极为熨帖。
虽然还是很不好意思,但知道这一两日祁家的事情就能出个结果,顾北北还是禁不住开心起来。
“大叔,是他终于要回来了吗?”顾北北雀跃地转回身,看着莫夜朗的眼睛问道。
莫夜朗点点头:“是。”
“太好了!这样一来,祁家就不至于一蹶不振,后期东山再起不是不可能的事儿!”顾北北有些高兴。
这一段时间祁家经历的惨事冲突给了她很大的冲击,而与老家主、轩青、承儿等人的接触也让她逐渐感受到了祁家纯朴正直的家风,于是她发自肺腑地希望祁家能够好起来。
莫夜朗的声音有些冷淡,也有些隐含的纠结:“可祁家也是当年风氏一案中的直接关系人,北北……”
“大叔,我知道的。”听到莫夜朗这样说,顾北北收了笑容,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之前的事,我一定追究到底,但杀了他们却不能让我更释怀。”
顾北北努力体会着她最早一次暴走杀了仇人时的感受:“我本以为,以牙还牙会让我释放血海深仇给我带来的痛苦,可不仅没有释放,反而使我有些走火入魔。”
她说着,抬起头看到莫夜朗心疼的眼神,没有选择躲避而是直望入莫夜朗的眼睛里:“所以我不想因为复仇让我变成更差的人,我要让他们用其他的方式赎罪,我要尽我所能,让这个世界再不存在党同伐异。”
莫夜朗身子剧烈一颤,他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看了顾北北,。
那个天真可爱,眼神中全是青涩,没头没脑撞进他怀里的小相师,现如今哪有一丁点孩子气?取而代之的,是决然的身姿,是坚毅的眼神,是宏伟的信念。
莫夜朗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在这样意气风发有着自己坚定目标的顾北北面前,他竟然因为怕顾北北与他分崩而问出了这样孩子气的问题。
这么想着,他便抑制不住地笑起来。笑意先是爬上眼角,后又扯动他的嘴边,最后连带着他的整个肩膀乃至伏于棋盘上的上半身都颤抖了起来。
顾北北抓抓自己的头发,一头雾水:“大叔,我的理想这么好笑吗……”
莫夜朗笑着摆摆手:“不不,是我自己的事。”
看着顾北北仍旧一脸孤疑,莫夜朗笑着揉揉她的头以作安抚。他并没有骗她,确实是他的事,他让自己在顾北北面前当了一把孩子,这件事好笑极了,但也温暖极了。
两人和乐融融,时间便过的飞快起来,晚饭过后,莫夜朗的手机震了震。
顾北北立刻挤过来小脑袋看,信息上只有几个很简单的字:“我已到达老祠堂。”
“祁家这几日丧礼,顾不上咱们,稍晚一会儿就可以过去了。”莫夜朗一边回复着信息一边说道。
——
轩青已经醒了,这对死伤不断的祁家来说总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他的失忆对祁冠霖来说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祁家这个堪当大任的大师兄,之前的新家主人选若是死在祁冠霖也曾同时出现的冲突中,是风险巨大而收益很低的事。祁冠霖很清楚别看自己在丧礼上的一番动人表现加分不少,但仍然有大部分老古板还在模棱两可地观望,等着轩青的证词。
对祁冠霖来说,没有什么比一个无法再堪当大任,又保住祁冠霖可信性的工具人来得更及时的了。自从那天轩青转醒,阖府上下都以为是祁冠霖殚精竭虑地寻了药将奄奄一息的轩青救了回来,祁二爷仁厚的名称算是轰轰烈烈地打出去了。
就连老家主的态度也有了极大的转变,祁家的大小事务在这几日里几乎被老家主向祁冠霖交代了个干净,祁冠霖虽然接手事务繁多,却倒也不觉辛苦,眼看着新任家主的位置越做越稳,他心里开心都来不及,哪里又顾得上别的。
早上天微微亮,祁冠霖就已经精神焕发地去往老家主处听候安排,顺便确认一下轩青有没有按时按点每日吃下那瓶蛇毒药。
走至院内,祁冠霖才发现老家主房内动静不似往常,平常这个时间,老家主应该也是才起床不久正在吃早饭,可今天老家主的房间内却传来了一阵阵悉悉索索的谈话声。
祁冠霖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在门口处站定,屏息凝神听着屋内的动静。
“家主,您不要这样说,身体的事情我看冠霖还是有点办法的,关键是咱们自己可不能先说这些个丧气话。”屋内传来一位长老的声音。
“就是啊!你们都知道吧,那姬家的家主现在恐怕最少也得有个一百来岁,不照样掌管那么一大家的事务,您比他年纪可小多了!”另一位长老紧跟着附议。
“老家主,现下祁家人才匮乏,您的担子可不能太早的卸下,咱们这些人,总得多为祁家考虑考虑。”紧跟着又是一位长老的谆谆劝导。
祁冠霖再房门外听得心内冷笑连连。一个中了药石无医蛇毒的老古董,霸着祁家家主的位置不放,才是真正的浪费资源。
“好了,你们说得都有理,但我心意已定。”祁冠霖正暗自腹诽,老家主的声音便缓缓传了出来,“祁家现如今人丁衰弱,这一辈的弟子们除了轩青,其他人都需要再加倍的历练才堪重任,但轩青又偏偏……”
“可轩青终归是外姓。”一个长老声如洪钟地说出了这句话,门外的祁冠霖心脏仿佛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外姓,祁冠霖认为这是自己永远不受重视的最大原因,他心中的冷笑更胜,堂堂祁家简直可笑到令人不齿,口口声声说着一切职务适才适用,私下里却还是任人唯亲。
“先不提外不外姓,轩青现在的情况,怕是没办法养好了。”老家主继续缓声说道,“也罢,他为我祁家尽心竭力,我们好生待他就是。至于家主任选,目前也就只有冠霖了,你们各位觉得如何?”
听到自己的名字,祁冠霖心中一半喜悦一半紧张,他打起十二分注意,静静听着接下来的发言。
“二爷?倒是不错。尤其近来事多,他到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哼,你怕不是受了他什么好处才这样说吧,试问谁能忘了当初他在老家主寿辰上放的那些厥词?什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难道可以承担得起我祁家家风吗?”
“郁长老,你这倒大可不必了,那会儿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心比天高的,自然是有些气性,但是现在你看看他还这样吗?我倒觉得任长老刚才说得不错。”
“哎,冠霖心思太深,老家主,不如还是再等等吧。”
祁冠霖在门外脸色阴沉至极,他万万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祁家无人可用的节骨眼上,这群老不死仍然不愿意将家主白白给他。
“冠霖哥哥,你脸色好差喔,为什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呀?”
承儿的声音冷不防地在祁冠霖身边响起,他由于太过于专心,一时间竟没有发现承儿的到来,只是受惊似的一撇,脸上的阴狠毒辣来不及掩饰,赤裸裸地被承儿看了个干净。
见承儿唬了一跳,害怕得连连后退,祁冠霖暗道该死,立刻换上了一副平易近人的温柔皮相冲承儿苍白地解释着:“哥哥刚才是在想着给轩青师兄报仇,脸色就不太好,我想到那仇人就恨得牙痒痒,呵呵,是不是吓到你了?”
承儿一时半会儿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解释,只是嗫嚅着:“我……没,没事,冠霖哥哥我进去看轩青师兄了!”说完飞也似的推开老家主的房门奔了进去,气得祁冠霖咬牙切齿又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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