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你不爱我了
低头一看，他手里拎着一个巴掌大的袋子，里面是抽空包装袋，顾北北挑了挑眉：“茶叶？”
“麻将馆老板给我的，说这两天别让师父去了。”吴根都有些不好意思说，麻将馆老板开口的时候，咬牙切齿又带着几分卑微。
顾北北沉默了几秒钟，她还没接过来，就听身后响起师父的声音：“是不是老李的东西？”
“是。”吴根老实回答。
“呵，听他胡说八道，这明明是他昨天输给我的。”顾老头十分悠闲地走下来，从吴根手里拿过小袋子。
这时，顾北北才看清师父身上穿的是什么，花花绿绿的衬衫，看起来像是街头滚滚才会穿的那种，宽松黑色长裤和布鞋倒是没什么，只是跟花衬衫配起来，就显得有些……老来俏？
察觉到她的目光，顾老头特地摆了个潮流的姿势，问道：“怎么样，师父这套衣服不错吧？”
“师父您这是……要去干什么？”吴根脸色微妙地开口。
“当然是为出门做准备啊。”顾老头一脸理所当然，“明天不是出门玩吗，好不容易咱们一块去，当然要打扮得潮流一些，怎么样，不错吧？”说着，他又换了个姿势。
顾北北抿了抿唇角，她看了眼莫雨薇，后者低头玩着手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们在说什么，吴根摸了摸鼻子：“这确实有点潮流，但是师父您这把年纪……”
越听越不对，顾老头的脸色逐渐变得不对劲，他严肃地问：“吴根，你明天是不是不想去了？”
“不，怎么可能，师父您这身特别合适，尤其适合明天出门，我保证，这街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能靓过你的……老年人。”
想了想，吴根十分妥当地选择了一个听起来还不错的称呼。
顾老头这才满意，看了眼顾北北和莫雨薇：“你们两个小丫头，去洗把脸吧，然后来吃饭。”
“好嘞！”
应了声，顾北北悄悄给吴根使了个手势，后者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两个人去了餐厅，顾老头已经换了平时穿的衣服，看来他还真把刚刚那套当做明天出门的战斗服了。
见顾北北欲言又止，顾老头不紧不慢道：“说吧，丫头，有什么事？”
“没有，啊有，就是您昨天不是说下午那场单子，让师弟一个人去吗？”顾北北的小脑袋瓜子迅速运转起来，及时换了个话题。
顾老头点点头：“你顺便跟着去看看，莫丫头想去的话也去。”
“真的吗？”听到这话，莫雨薇眼前一亮，仿佛桌上的菜都不如这件事有吸引力。
顾老头继续点头：“我当然没什么意见，多一个人看着，我还放心呢。”
没多久，吴根拎着饮料回来了，分下来后，顾北北把一杯果汁递给师父：“新出来的果汁，师父尝尝。”
“哎哟，不愧是我的好徒儿，知道心疼师父。”顾老头欣慰地笑起来，“人就是要越活越年轻，要是成天跟老李一样，除了打麻将就知道睡觉，那还有什么意义。”
“师父说得对。”吴根又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水果，他也不听师父说了什么，反正师父说的就是对。
顾老头十分欣慰地点点头：“这也是我的蠢徒。”
“蠢徒？”吴根一愣，还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就听顾老头不紧不慢解释：宠徒，宠徒。”
吴根笑了起来：“可不是吗？”
一顿饭结束，顾老头美名其曰出门散步，嘱咐他们把事务所照看好。
吴根去收拾下午要用到的东西，顾北北和莫雨薇坐在旁边，一个画符箓，一个扎花圈。
画符箓时的顾北北十分认真，提笔，屏气凝神，然后一气呵成，看得一旁莫雨薇花圈都快扎成“牛”字了。
又画完一张，顾北北放下毛笔，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头，就看见莫雨薇直直盯着自己：“北北，我什么时候能把符画成你这样？”
她撇撇嘴：“你这是神画符，我那是狗画符。”
“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说自己。”顾北北忍不住笑起来，“俗话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继续加油，相信再过几十年，肯定就可以了。”
起先莫雨薇听得还很认真，听到后面，她哼哼起来：“算了，早知道不跟你说这个，当初教我画符的时候，你还那么鼓励我。”
“是吗？”顾北北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怎么不记得了？”
听到后面那句话，莫雨薇十分受伤：“北北，你不爱我了？”
“爱你跟记不记得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不管。”
看着她闹别扭的养自己，顾北北忍俊不禁，这时，吴根从不远处走过来：“师姐，我东西准备好了，咱们下午五点出发。”
“好。”一个字说出来，顾北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雨薇，我困了。”
“我也有些。”
顾北北一边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看向吴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弟，你不忙的话先看一下店吧，我和雨薇上楼睡一会。”
“行，没问题，我提前半小时喊你们。”吴根做了个OK的手势，他现在全身心准备下午的丧事，又精神又清醒。
走到一半，顾北北又停下来嘱咐：“记得早点喊师父回来，别到时候咱们要关店出去，耽误了生意。”
言外之意，别耽误了挣钱。
头不能断，血不能留，赚钱更不能丢。
看着顾北北认真的神色，莫雨薇忍不住赞同地点点头，四叔真是找了个好女朋友，她要是个男生，也找北北这样的。
长得又好看，满脑子除了省钱就是赚钱。
两个人上楼之后，看着时间还够，就缩在沙发上玩了会游戏，最后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楼下，吴根接了几个来往的客人，又检查了一遍准备好的东西，就坐在椅子上看书，虽然有的看不懂。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师父还是没有回来，不能再耽误下去了，吴根只好给师父打了个电话，后者迟迟没有接。
一连打了五个，还是没有接通，就在吴根忍不住想要去找师父的时候，顾老头终于接起了电话。
“喂，什么事？”
吴根大大松了一口气：“师父，您赶紧回来，一会我要和师姐她们出门了。”
“行，你再等五分钟，师父马上回来。”
话音落下，电话挂断，吴根看了眼楼梯的方向，决定等师父回来再喊师姐。
可这一等，又是半个小时。
彼时，顾北北和莫雨薇已经收拾好了，下楼来，看到这里只有吴根，顾北北愣了一下：“师父呢？”
“还没回来。”吴根扶额。
刚说完，门口响起一道气定神闲的声音：“回来了回来了。”
顾老头匆匆走进来，嘴上这么说，可他看着却无比淡定，看了眼三个人，顾老头问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差不多了。”吴根如实回答，然后又忍不住补充一句，“现在师父你回来，就都准备好了。”
顾老头：“……”
“我看看你准备的东西。”顾北北有些忍俊不禁，岔开话题。
检查了吴根准备的东西，确认无误，三个人就出发了，下单的客人住址就在不远处，他们出发早，就慢悠悠走在路上。
“客人是师父麻友的同事，是隔壁小区看门的刘大爷，大爷老伴走得早，只剩下一个儿子。”吴根缓缓开口，他说的这些，都是今天从街坊四邻打听到的。
顾北北点点头，问：“是自然去世吗？”
“突发脑梗。”
听到这两个字，顾北北脸色顿了顿：“还有什么其他消息吗？”
“暂时没有，去了之后再问问。”
尽管只是一个小单子，但还是不能太草率。
刘大爷家虽然在老式小区，却是一个单独的平房小院，顾北北等人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摆着圆桌，坐着一些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放眼望去，年轻人竟然只有七八个人。
“刘大爷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这些年轻人不是街坊四邻的儿女 ，就是他儿子的朋友了吧。”不知道为什么，顾北北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三个人刚走过去，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们看到顾北北，顿时认了出来，而那几个年轻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行动。
没人出来，顾北北三人就站在院子外，看着眼前平平无奇处处透着凄凉的平房，顾北北暗暗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去。
这时，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匆匆走出来：“三位就是李叔说的……”
他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顾北北微微一笑：“是的，刘先生。”
刘先生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去吃点东西吧。”
“好。”
三个人被安排的座位，桌上摆着不少菜，中央还有一条鱼，院子里这么多人，却没有多少人真正动筷。
顾北北也没有心思吃东西，目光所及之处，都透露着淡淡的悲伤。
这时，屋子里走出来一道窈窕身影，女人大约三十岁，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很好，只是冷着脸，似乎心情很差。
女人出来跟人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似乎不愿意在外面多待，顾北北看了看其他人，有些年纪大的人似乎凑在一起说什么，不是摇摇头，就是叹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坐得近的缘故，此时此刻，顾北北看着眼前的院子，上方似乎笼罩着淡淡的暗色，好似暮色降临，可这会才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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