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面粉
“发霉了？怎么可能发霉呢？”王大丰看着这袋子面粉，不可置信地说。
“是啊，北地天寒地冻的，怎么可能呢？”周长武也表示疑惑：“而且，这霉菌长得好生奇怪，不像寻常寻常面粉发霉的样子。”
李辙也觉得不对劲，她伸手抓起一把面粉，在手心里搓了一把，粉质有些粘腻潮湿，她又将面粉凑近鼻子闻了一闻，确实有一股酸臭的气味，但是味道并不大，混杂在这么多粮食当中并不容易察觉。
李辙当机立断，把手上的匕首交给王大丰，并对他说：“速去请你们大帅来一趟，悄悄地，别惊动旁人。”
粮草之事关乎战争命脉，此事非同小可，若是无意倒还罢了，若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呢？
王大丰得令不敢耽搁，马上就跑了出去。
而后，李辙看了一眼一旁的那个小官。只见那人脸都吓得发青了，站在一旁双腿不住打颤，发现了李辙投来的目光，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向后退了一步。
李辙见状，干脆大声吼了一声：“大胆，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那小官是个胆小的，看见这样的事情本来就已经吓得不轻了，这下倒好，听见李辙的斥责，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哭丧着脸不住地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
李辙板着脸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军粮出了这样的事故，对军队是什么样的打击？嗯？砍死你十回都不够赎！”说罢。李辙伸手就要拔周长武腰间的佩刀，周长武吓得连忙拦住了她，护住自己的刀柄侧身躲着李辙，一边防一边小声劝告：“师爷千万不可冲动啊！此事还有诸多疑点，还得等大帅前来定夺呢！”
但是李辙好像害了失心疯一般，不管不顾地就要去争抢周长武的刀，边抢还一边振振有词：“你不要拦住我！看管军粮出了这么大的差错，他难逃其咎！现下就该杀了他以儆效尤！”
于是乎两个人你推我搡地争起了那大刀。而一旁的小官看着李辙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脸色难看的如丧考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已是处境危险。此刻求生的欲望已经让他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眼见着李辙被周长武拦住，便连滚带爬地往门边去，因为腿脚吓得不利索，几次三番都要摔倒，好一会子功夫才爬到了门口。
眼见着背后的黑无常落得离自己很远了，生路已然见在眼前，而下一刻，这大门便被重重打开。阳光重新落在了他的面前，他忍不住抬头遥望，以为是观世音菩萨降世来救他脱离苦海，不曾想看清那人面容之后，瞬间如坠深渊。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靳舒格。
靳舒格收到消息时，而话没说便跟着王大丰赶了过来。没曾想还没等脱下自己那身白狐裘外氅，就看见库内一个人用着机器狼狈的姿势倒在门前，打了他一个不知所措。
然后他再仔细一听，就听见了里面李辙喊打喊杀的声音。饶是他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猜出了李辙三分。
靳舒格蹲下身子，居高临下地问那小官：“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官似乎是认了命了，有气无力地回答道：“付立。”
“先别在这趴着了，进去说。”
靳舒格声音虽威严，但是语气尚算和缓，可是这个付立一听到要自己回去，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大帅啊，我不能回去啊！那个人他要杀了我啊！我不能回去！”
见到他涕泗横流的样子，靳舒格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跟在他身旁的王大丰倒是先一步站出来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这像什么样子？还不嫌丢人吗？”
说罢，王大丰轻提了付立一下，那人才和缓了精神，但是仍然不肯往前。
靳舒格直起身来，对他说：“你且放心进去，有我在没人敢随便动你。”
说罢，他给了王大丰一个眼神，而后自己迈进房门，王大丰则拎起那人拖进了里面。
而库房里面，李辙见到靳舒格来，已然停了手，似笑非笑地看着迎面走来的靳舒格。
“到底怎么了？”靳舒格问到。
李辙便把方才的事情说出来。听完过后，靳舒格走上前去，看了看那开了的面粉，见到了那长着霉斑的面粉，神色逐渐凝重。
“现在是什么情况？有多少面粉出现了这样的事情？”靳舒格问到。
“还不知道呢，他们俩总共也没搬多少，但是几乎可以肯定都是如此，上重下轻。”李辙回答道。
“你来回答。”靳舒格瞧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付立说。
“回，回大帅……大帅啊，我真的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今日叫人来是为什么？”
“今日，我是照例过来清点粮食的数量的。军中粮食每日消耗，我是负责清点对账的，今天恰好点到了面粉而已。”
“这两日粮仓可有异样？可有什么不洁的东西沾染上过粮食？或者受了潮？”
“不会的啊将军，军中负责看管粮草都是专人，一切都很安全，每次下雪都清扫的非常及时，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啊！”
靳舒格闻言不语，他也相信军中不该有什么问题，毕竟粮草是由钱行路把关的，他向来细致，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他又看了一眼那袋面粉，继续问道：“这面粉上的霉斑我看着似有古怪，军师见多识广，可有识得？”
“确实有些古怪，通常面粉发霉不会生出这样一簇一簇的霉斑，而是整体颜色发灰发青，闻着便有强烈的刺鼻气味，摸上去粉应当发硬结块。但是这个面粉没有发霉的地方颜色还算透亮，而且手感只是潮湿，闻着味道也不浓烈。但是我有负将军所望，并不识得此物。”李辙如是说。
靳舒格从怀里取出来一方手帕，取了一点带着霉菌的面粉，仔细地包裹起来，收到怀中，转身对李辙说：“你怎么看？”
李辙略作思量，回答道：“无非就是天灾还是人为嘛。虽然这东西生的古怪，但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若是天灾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人为……我也不相信有人在你眼皮子底下做什么事情，若真的有，怕是在来的路上了。”
靳舒格也是这样想的。他如果没有记错，面大多是从信城筹来的，最近的面吃的应当都是皇城那一部分，所以这些面粉才会无人问津直至今日才被发现有异样。而信城的粮仓不比京城的粮仓，若是有人趁机动点手脚还是容易的。
尤其是现在局势瞬息万变，战争随时启动，此事粮草出了问题，那真的是不堪设想。
靳舒格当即对众人说：“今天之事，一个字都不许外传。周长武，王大丰，你们从今日起跟着付立好好查清楚面粉的问题，顺带着把所有的粮食都查一查验一验，若是这里人手不够，找张福给你们调人，争取三日内给我理清楚。”
“是！”周、王二人抱拳应答。
随后，靳舒格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这匕首也不是别的匕首，正是李辙那一把。靳舒格把东西交给她说：“你跟我走。”
说罢，靳舒格便转身离开了，李辙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去哪啊？”李辙快走两步跟上了靳舒格，并询问到。
“你在四君山修行，可认识什么高人能辨认出这霉斑的来路？”靳舒格认真地询问。
可是这倒是把李辙难为住了，想当初自己图一时方便随口一说自己是四君山的人，但是其实她对这边并不是非常了解。自己虽善药性，但对于这霉倒是并没有太多研究，常见的毒霉倒是认得几株，其他的真的没什么上涉猎。
等等！
李辙突然意识到了点什么。这靳舒格怎么会说她是四君山人呢？当初自己的编的身份早已被他堪破，而且上上一次去醉春楼自己不小心也透露了蝴蝶谷的事情，上一次和秦轻鸿打架也出了不少惯用招式，李辙早已经默认靳舒格知道自己来自蝴蝶谷，甚至和“雁不留”关系密切。
但是他可是从来没问过自己，要说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李辙一万个不相信，那么靳舒格此刻是在试探自己？
眼下李辙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不过既然靳舒格要打算跟她试探，那她还是和他抻几个回合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李辙回答：“不识。”
不过李辙心里倒还真有一个人选，说不定能帮上忙，当然眼下还不好说。
靳舒格闻言停下了脚步。李辙自然也跟着停了下来，她抬头看着靳舒格，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靳舒格微微颔首垂眼看着她说：“那我有一个人选，你们还是相熟呢。”
李辙心下大惊。自己相熟的人……不会就是……她吧？
但是这个时候李辙只好继续装傻了：“哦？将军说来听听？”
“醉春楼那位白莲子小姐。”
果然如此。
李辙内心长叹一口气，但是面上仍是笑着说：“哦？竟是她，你要不说我竟把她忘记了。那看来咱们是不是还得去一趟醉春楼啊？”
“多谢军师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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