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对峙
李辙与靳舒格二人回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来了周长武等人汇报情况。
周长武等人手脚也算是迅速,未到三日,已经将军粮清点了大半。其中京城粮仓调派的粮草没有什么问题,而从信城筹来的粮草之中,面粉遭重最甚,三分之一都不同程度的发霉变质,其他的作物也有大大小小的损毁。
靳舒格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眼下这么多的粮食出现问题,对于军队来说无疑是巨大的打击。然是靳舒格不想怀疑身边人,也不得不仔仔细细地盘查。
“军师,你且说说看该怎么办?”
李辙看着有些沉默地靳舒格,心里有些意外。她当然知道这个人修养好,喜怒不形于色,但是眼下这种情行他还能面不改色,那还真是个不错的。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种事情又不好大张旗鼓地调查审问,只能暗地里调查了。只不过眼下当真不是一个好时机,大战一触即发,若是张敬不能谈拢,那么此刻查内鬼无益于扰乱军心。”
李辙如是说。
“你有什么怀疑的对象吗?”靳舒格坐在椅子上,闭起了双眼,看样子颇有无奈。
李辙抱起肩膀,轻笑一声说:“我说怀疑谁你能信吗?”
“但说无妨。”
“钱行路将军……”李辙故意拖长了声音,等着看靳舒格的反应,果不其然,在这可以拉出的空白当中,靳舒格终于睁开了眼睛,向李辙投来了一个深邃的目光。
李辙狡黠地咧开嘴巴,继续说道:“无论如何都难逃其咎吧。这个人向来心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不是有意而为之,那也难逃过失之责。”
其实李辙真的非常怀疑钱行路,如果他想,那么天时地利人和,他三样都占全了。没有人比他方便。但是这一次事情的发生,偏偏又是因为他找了外人去粮仓才发现的。若真是他所为,那未免也过于自信了,实在不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更何况,他是靳舒格一手提拔起来的,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以会是谁呢?李辙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
“钱行路初入军营的时候就跟着我,那个时候他素质不算很好,跟其他兵在一起的时候受了欺负也从来不吭声,有的时候甚至一天连饭都吃不上。我发现了之后替他收拾了那几个欺负人的,他就一直很感激。有一次作战,那时候我年轻气盛,中了敌人的埋伏,混乱之中他连着替我扛下了三刀,差一点就死了,好在他命大,撑到了援兵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靳舒格没有直接回答李辙的话,而是讲了这一段故事。李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在靳舒格心中,钱行路是他非常信任的人,毕竟是生死之交,李辙理解。李辙也不希望钱行路出任何问题,不然的话,靳舒格也承受不住。
李辙干脆直言道:“这件事虽然眼下不好查处,但是总要有点动作,起码撑过这段时日。我以为与其害怕打草惊蛇,这时候不如动一动,敲山震虎,让他们先收敛一下,日后从长计议也不迟。”
靳舒格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李辙,只见那个人就这样坦然地抱肩而立,侃侃而谈,室内的光线并不明朗,笼罩在她周身的是一种寂静的氛围。他从前只觉得这个人江湖气太重,仗义豪情,聪明机灵,但是今日再看,才觉出来这个人是赤诚的,正经起来也是个有智慧的人。而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段时日的接触中,不由自主的给予了她很多的信任,而她也给到了很多支持。
李辙看见了靳舒格的略有停滞的目光,挑起眉来忽然凑到靳舒格面前,把人吓得猛地向后一缩。
“看什么看?今日才发觉我长得好?”
行吧,但是这个人大多是时候都是没个正形的。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眼下不是放长线钓大鱼的时候,你把周长武他们连着付立一起叫过来叫过来。”
李辙得令而去,随后靳舒格又叫了张福过来。
“大帅!”张福抱拳行礼。
靳舒格吩咐到:“你去找钱行路过来,记得悄悄地,别惊动旁人。”
“得令!”
靳舒格想的和李辙理解的不差什么,他的确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怀疑钱行路,但是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更何况李辙说得很对,即便与他无关,他也脱不了责任。
但是这话得自己说,李辙和钱行路向来不睦,眼下要紧的是稳住两人之间的关系。于靳舒格而言,这两个人都很重要。
不过多时,李辙领着周长武等三人先行来到了帅帐。几日不见,这三人皆是难掩的疲惫,尤其是那个付立,本来人就瘦弱,如今看上去简直如纸糊的一般,怕是风一吹便要倒了。
靳舒格看了一眼李辙,后者心领神会,转身一脚就踢在了付立的膝弯,人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付立干脆直接吓得伏跪在地上不住地说:“大帅饶命啊!”
靳舒格颇具威严的说:“你身为粮草清点官吏,日日照看粮草,粮草却在你手里出了这么多差错,到底该当何罪啊?”
付立闻言就差两眼一黑直接晕厥过去,他说不出话来,因为他何尝不知道自己面临什么样的罪责啊?他现在只希望有人赶快出现救他一命啊!
许是心诚则灵,就在这个时候,帅帐又有人进来了,只听见后面一声低沉的响起,付立已经出口的一口气可算是重新咽回肚子里去了。
“大帅?出什么事了?这是怎么了?”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福找来的钱行路。
靳舒格语气颇为严肃,板着脸看着钱行路说:“此人你可识得?”
钱行路不明所以,低下头看着狼狈地趴在地上那人,只见那人瑟缩在一旁,头埋得很低,根本看不清是谁。他索性上前一步,抓起那人凌乱的头发往上一带,看清了那人面容之后,眼神大为震惊。
“将军可识得?”李辙正巧就在一旁,这人脸上的错愕她看得千真万确做不了假。
钱行路斜睨了一眼李辙,脸色瞬间就古怪了起来。他起身回复:“此人我自然认得,乃是负责清点粮草的小官付立。不知他所犯何事?”
“事到如今,钱将军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呢?”靳舒格仍旧语气不善。
“还望大帅明示。”
“军中从信城运来的粮草,在粮仓中多半出现了发霉之状,而且时日已长。你奉命看管粮草,如今出现这样的事情,你该当何罪?!”
靳舒格说到最后,语气极为愤怒,钱行路闻言也是急忙跪下俯首,连忙说道:“这……大帅息怒,末将实在是不清楚,粮仓的构造一直都很完好,现如今又是这样的时节,粮食怎会发霉呢?”
“你是在问我吗?”靳舒格气急反问。
“不是的大帅,这,末将属实失职,大帅尽可责罚,但是此事颇为蹊跷,请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让我去调查一番,我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钱行路语气颇为恳切,所有人闻言都颇为动容,一时之间,还分辨不出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给你机会,可是军粮怎么办?那么多军粮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你要多少功才能赎回来?我看也是没有这个必要。”
“大帅!大帅!”钱行路未曾想到靳舒格如此不留情面,一时间万分错愕,甚至不知道如何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辙倒是开了口:“将军,损失既已造成,便是无法挽回,若现在再惩处了钱将军,那么我军中岂不是又少了一员大将?此时此刻实在不宜如此啊。”
“那你说怎么办?”
“既然钱将军有戴罪立功的想法,不妨给他这个机会。但是军中这么大的事情,不惩处个人,确实难以服众,所以——”说到这里,李辙的目光扫向了还跪在地上的付立,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付立即便没有抬头,但是也感受到了那无孔不入的威压,刚刚舒缓了一点点的心再一次悬到了嗓子眼。
“所以,付立此人,玩忽职守导致重大过失,理应重重处置。”
“大帅!!”
付立闻言绝望地喊了出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想要跑上去求饶,眼见着就要碰到靳舒格时,被张福直接拿下。
付立止不住地哭号,一直在求饶。李辙却把目光紧紧看向了一旁的钱行路,只见他咬紧了牙关,面部的肌肉随着力道的变换而改变,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李辙干脆加了一把火,她慢慢地走到钱行路身边,幽幽地开口:“我劝将军不要起什么恻隐之心,他并不无辜。”
钱行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对靳舒格说:“末将御下无方,大帅自当处置。”
另一边一直哭号不止的付立听见了钱行路的话,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随之而来的就是真正无休无止的绝望,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挣脱开了张福的压制,迅速跑到了钱行路的面前,双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领,钱行路身上还配着轻甲,付立的手不知碰到了那里锋利的地方,手上竟是一直在流血。
“你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我?钱将军,我是受你的指示办事的啊!将军!你怎么能……呃!”
付立话未讲完,眼睛仍是瞪得老大,低头看下去,只见钱行路的不知何时抽出了佩刀,狠狠地贯穿进了他的胸膛,在场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得不轻。
钱行路再一次抽回了手中的刀,那刀上沾染的血液尚未干涸,还泛着新鲜的腥气。
李辙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逼付立一把,好让他多说出点情况来,此招虽险但是屡试不爽,谁承想钱行路居然直接杀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刻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正当所有人都没有缓过神来时,外面突然闯进一个小兵,高声来报:“报——张监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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