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05章

==第05章==

        宋家只是普通庄户，收入有限。林盈十分怀疑，赵氏会舍得将价值60两的田地白白给宋长泽。她可是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卖，对跟她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子就更不可能手软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想多了。说不定是宋华银那边暂时没顾得上，或者忘了这事。

        林盈看向宋长泽，等着他拿主意。

        宋长泽想了下道：“不管怎么样，先去问问那边是什么意思，咱们才好走下一步。就算他们不肯过户，也要给个说法。不过这事最好让族长的儿子去问，省得那边拿长辈派头压人，咱们不好说话。我现在动不了，媳妇你去请族长的儿子来一趟，我跟他说。”

        “对，”林盈应道，“就算最后还是拿不到地，也得把他们的面皮撕下来。不能让他们既占着名，又占着利。”说完，她便往身上裹了件破旧棉袄，风风火火的出门去往族长家。

        如今宋氏一族的族长是宋长泽隔了房头的爷爷宋容有，也就是他爷爷的大哥。因为族长年纪大了，平时不大管事，族里的琐碎小事都是交给他的大儿子宋华文处理，宋华文也算是下一任族长。这次宋华银分家，就是找宋华文做的见证。

        说起来，宋氏一族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济水村人。

        当年大梁建国伊始，战争初止，各地流民众多。一些遭了灾的或是被强征入伍后又被解散的流民，有些不愿意回乡，便被当地官府就近安置。

        济水村因为靠近边关，战乱初始时便被波及，村中十室九空。后来官府便迁了一些流民过来，其中就包括宋长泽的曾曾祖和他的一个兄弟。

        宋家本来有四兄弟的，因为家乡发了大水，又有匪患，兄弟几个便带着父母妻儿逃难出来，想着路上总能有口饭吃。可沿路战乱不断，到处都是朝廷和叛军在打仗，不少人都被抓了壮丁。

        为了不被抓去充军，宋家兄弟不敢再往京城走，他们一路躲避战乱，最后到了北安县。

        期间，宋老二死了，宋老四下落不明，爹娘和几个妇人及幼小的孩子也都折在了路上。最后也只剩宋老大和宋老三两口子，还有几个孩子。

        后来新朝建立，宋家兄弟想着家乡虽好，但房子田地都已经被大水冲毁了，爹娘也在逃难途中离世，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倒不如接受官府就近安置。最主要的，这里地广人稀，能分到的田地远超家乡，还有安家银。而回乡却是路途遥远，回去之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如此宋家两兄弟便在距北安县八里路的济水村安了家。将近百年生活下来，两兄弟开枝散叶，到如今已是有着几十户人家近二百族人的庞大氏族了。

        济水村依山傍水，村子外有一条自西向东流经村口的大河，名曰济水河。当年这里曾遭遇百年难遇的干旱，河附近的村落就是靠着这条河活下来的，后来便将这河改名济水河，而靠近济水河的村子便是济水村。

        济水村附近的山也有很多。都说靠山吃山，山里面长有各种菌菇和草药，但也有大型的野兽，所以村人一般只在近山处砍柴、打猪草，不往深山里去。如果要去深山里采集山珍，也会与人结伴同行。也就是宋长泽倒霉，虽在近山处，却遇到了野猪。

        宋长泽现在住的地方离着族长家不远，林盈走了一柱香时间便到了。

        族长家如今已是五世同堂，族长虽健在，但两个儿子开枝散叶，也都是一大家子，家里便不大够住，所以族长便做主给儿孙们分了家。现在这边住的是族长和他的大儿子宋华文一家。

        林盈说明来意，将宋华文请了来，宋长泽便直接说了自己的打算。

        “文大伯，”宋长泽道，“分家也有几日了，我想麻烦您陪我爹去官府将分给我的那些田地过一下户。”

        宋长泽倒是没有提要卖地的事，而是想先把地契拿到手，以免节外生枝。能白得的东西，宋长泽当然不会放弃不要。原身被家里压榨了这么多年，只分到区区九亩田，真的已经很吃亏了。

        宋华文闻言立即皱起眉头，虽说分家必要去衙门过户，可哪有如此迫不及待的，才几天都等不了。这也太不孝了！

        宋长泽见他不悦，叹了口气道：“不是我着急过户，实在是我的腿等不了了，再不治就真的废了。”

        宋华文奇怪道：“你爹不是说你的腿治不好了，就算治最后也不能像常人一样干重活吗？”

        宋长泽知道宋华文会有此一问，便解释道：“那只是一个大夫说的，我打算多请几个大夫瞧瞧，许是就有那医术更高明的大夫能治呢。就算县城里请不到好大夫，我还可以去府城请，总能找到能将我这腿治好的大夫。”

        “去府城？”宋华文十分惊讶，“那得花多少钱啊！”他记得宋长泽分家只分到两吊钱，竟还有钱去府城？

        “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治。”宋长泽一脸愁苦之色，“我爹将我们一家分出来，这治腿的钱我便只能自己想办法。可我一个庄户，又哪里能一下子弄到这许多银钱。所以我便想着，等将我爹分我的地过户后，再将这些地长期佃给族人种。反正以我现在这情况，这些田也种不了。”

        宋华文听了，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像他们村和附近村子的，一般佃别人田种的，要给主人家田产收入的四成作为租子。

        宋长泽分到的那三亩水田六亩旱地，收些稻谷玉米红薯之类四成的租子，就算卖出去至多也不过能得三四吊钱。这些钱他们一家三口日常花用倒是没问题，若要治腿却是万万不够的。

        他待要劝，又听宋长泽道：“要佃我的地种，跟其他人还不太一样，需得给我现钱，且至少要一次给满10年。若是愿意，便立下契书，我只收三成租子。如此，我便有钱请大夫了。”

        宋华文心说这倒也是个办法。只是这样一佃出去就是10年，就算宋长泽治好了腿，没了田地收入，他们一家以后又要如何生活？

        不行，他还是得劝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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