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蚍蜉撼树
祈晴昏迷了很久，不知何时……只感觉一股暖暖的灵力浸入体内，沁人心脾。
他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此时已是月夜，祈晴才意识到昏迷了近一整天。而身侧，一位绯曈少女正缓缓向他体内注入着治愈的灵力。祈晴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满身的伤痕，正在缓缓愈合。
“仙女姐姐……”祈晴开口，声音微弱而沙哑。
凰莺似乎知道祈晴想做什么，轻轻拿起那个小本，上面写着：别乱动，别说话。
祈晴一愕，却也点了点头。他嘴角一抹苦笑，没想到，她又再一次救了自己。
许久，凰莺才缓缓收回灵力，祈晴只感觉神清气爽，如获新生一般。可心中的那一抹刺痛，更甚了……既然决定要复仇，那眼前这个温柔善良的女孩，只能背弃她了。
祈晴暗忖，若大仇得报……那这条命，她拿去便好。
祈晴缓缓站起身，点点月色洒在身上。而眼前这个女孩，却打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祈晴连忙扶住她，握住她那极度冰凉的纤手，不由一抹心疼。她这几天灵力和精神力消耗都到了极限……能勉强站起身，已经很不错了。
“仙女姐姐……你这样的状态，怕是走不了路了，我背你吧……”祈晴低着头，躬下腰。
凰莺微微点点头……爬到祈晴的背上。她缓缓写下字句，“你们一个个……真不省心。”
“你的身体……没事吧？”祈晴皱了皱眉。她好像离了那个屋子，体内的那股诡异的灵力就会燃起来。
凰莺搂着祈晴的脖颈，缓缓写着，“我服了药，但是，如果再找不到你，我可能就会死掉的……”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救我……”祈晴声音有些发颤，她当然不知道，他这次折返……只为复仇！
凰莺无奈摇摇头，继续写着字句。“你忘了昨天说过什么？昨天说的，今天就不记得了？”
“当然不是……只是……有些事情……”祈晴欲言又止，现实，总能将幻想击得粉碎。
凰莺若有所思，缓缓写着，“我想听你的故事……”
祈晴眉头紧锁。看来，她也从祈晴今天异常举动中，看出了一些端倪。许久……祈晴才颤颤说，“对不起……我已经没有故事了……”
祈晴想告诉她所有真相，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或许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凰莺轻轻将小本递到祈晴面前，上面写着：那我和你，一起去写下以后的故事。
祈晴顿时沉默了……宛如这清寂的夜空，怅然而悠远。
祈晴努力调整着心情，既然决定了复仇之路，那所有的情感，皆是牵绊。
就这样……静静地走了很久。寻着夜空中也一束光点，倒是很快便找到了归途。
……
“喂！你这家伙，怎么回事？！跑哪去了？”刚一进门，聂璃便跑了过来，一脸怒容。“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真不让人省心！”
“抱歉，下次不会了……”祈晴面无表情，随口附和着。他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个女子，依旧躺在床榻上，气息奄奄。
祈晴轻轻放下凰莺，脑中却疯狂流转着，那日曲昭城的惨祸。
心中燃起无尽的仇怨，让他不再犹豫迟疑……
“你们去休息吧……这里，我守着便好！”祈晴低着头，轻轻说着。他不敢抬头望向两人。他很害怕，害怕那好不容易燃起复仇的决心，再被动摇。
“算你有点良心，那我去睡了……哈……”聂璃打了一个呵欠，缓缓走向另个房间……她此时已然昏昏欲睡了。
凰莺也点了点头，手中的笔缓缓写着。“我也去睡一小会儿，娘亲就拜托你照顾了，谢谢～”
祈晴不敢望向凰莺的眼睛，低着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凰莺甜甜一笑，也走向了那间冰室。
两个女孩，似乎都没有一丝怀疑……即便今天祈晴如此异常的举动，她们大概也只会以为是某个笨蛋发神经……
他们不会想到，这个笨蛋，此刻，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
在这光线黯淡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两个人，重伤的刽子手和满腔怒火的复仇者。
这似乎……是天赐良机！
祈晴待了好大一会，直到两个女孩都熟睡……
夜黑风高。
祈晴缓缓拾起了一把尖刀……那锃亮的锋芒，在昏暗的房间里，倒有几分刺眼。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上的女子……
三步……两步……
祈晴举起尖刀，窗外的寒鸮似乎也感受到了杀气……扑哧一声振翅飞远。
“抱歉……这条命，之后我便还给你，凰莺。”
手起刀落！
祈晴一刀刺向女子的咽喉，第一次杀人的恐惧，已然被心中的愤恨所湮没。
就在要刺入女子咽喉的一瞬间，一直纤手竟紧紧握住了刃锋……指缝间滴滴鲜血落下。
手指轻轻一掰……
“咔擦——”
刀刃瞬间碎成了几块铁片……那床榻上的女子，竟不知何时苏醒过来。她睁开眼，冷冷的看着自己还在滴血的指间。
那冷彻骨髓的目光，让祈晴打了个寒颤。
她将手中的铁片轻轻扔到地上，女子环顾了下四周，目光才聚焦在眼前这个男孩身上。
“你想杀我么？”凰裳声音慵懒而平静，却让祈晴不寒而栗……
“你……觉得，你不该死么？！”祈晴声音格外沙哑，他反问道。
“哈哈哈哈……世界想要我死的人很多，我只是没想到，向我出手的……竟是一个孩子！”凰裳声音很轻，显然，她不想吵醒其他人。她淡淡一笑，“你，为何要杀我呢？”
“我只不过，是曲昭城中，在你手下余生的一只孤魂野鬼罢了……”祈晴眼眦欲裂，心中是无尽的悲怆。
“哦？！曲昭城吗？我还记得，那天夜里，很多人，他们惨叫着，哀嚎着。可终究……被我灼成了灰烬！”凰裳单手捂着脸，有些狰狞地笑着，“可是，即便如此，你又能做什么？你只能在家人的尸身前悲泣，然后感谢上苍，让你苟活了下来。”
祈晴牙冠咬得咯咯作响，“你们这些所谓的强者，就是这样，践踏无辜的生命么？”
“没错！这个世界本就如此！所谓的仁义和道德，不过是弱者用来约束愚者的教条。然而，你的命，甚至不如蝼蚁……你不该恨我，相反，你应该心存感激，因为我让你苟活至今！”凰裳不屑地侧过脸，不愿多看祈晴一眼。“我不愿在这里杀人。你，滚吧！”
“呵呵……可是我这弱者，就是想让你偿命！”祈晴怒极反笑，指尖一挥，一支雷霆所化的长枪已在手中，刹那间闪烁的雷光照得屋子犹如白昼……
他没有犹豫，枪尖已然刺向女子。
“无名蝼蚁，勇气可嘉！”凰裳讪笑，她亦没想到，一个区区渡落境，却敢向她出手……
凰裳指尖微动，一股磅礴的灵力，直接折断了祈晴的左手手臂……那彻入心扉的剧痛，让祈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可祈晴手中长枪，却依旧不顾一切地刺向女子。
“我可以死，但是你也别想活着……”
心中的怒火，已到了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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