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管住狗眼
顺着小道走入茅草堆最里面，果然是个地窖，从窖口往下看果然有个黝黑黝黑的大汉往窖口正下面的墙上糊泥。
“李大哥，忙着呢！”韵酿见着人先打招呼。
下面的李大海闻声抬头看上面，好听的声音配着怡人的风姿，“是姜家妹子啊，咋滴！家里要盖房？”
站在阿娘后面的芳华：嚯！一家子爽快人！
韵酿笑着点头，“李家大哥是个大智慧的，未语先闻！”
下面的李大海倒是爱听俏皮话，还没来得及回答，身旁冒出个同样黝黑黝黑的脑袋。
李驱奴早听县上的人说过云中的大美人最数东巷的县令夫人和酒坊娘子。
他这个年纪最是爱看姑娘的时候，尤其人人都说好看的。
但是奈何他才十四岁，阿爹阿娘管他管得严，不许他去酒坊，他只在育英巷见过来授课的县令夫人，确实美极了，很是英武，他那时就想知道另一个美人到底长得如何。
还好这次被他阿爹抓来帮忙了，不然没这眼福了。
“姜家阿婶好！”长得好听的得叫阿婶，大娘就不好听了。
芳华听又出现一个年轻的声音，好奇窖里忽然多了个人，从阿娘身后撇头出来看向窖里的人影，不禁睁大眼睛细细辨别。
越细看，她心里越震惊，哇，怎么比他爹还黑，都看不见脸了，一个黢黑的地窖口里黑得只有一双眼一个大嘴巴，有些渗人呢。
窖下的李驱奴却是不知道芳华内心的吐槽，芳华看他遮住了窖口漏下来的光，窖里自然黑，但是不妨碍他看到阳光里闪耀着的精致得一丝瑕疵都没有的小仙女。
李驱奴双眼不挫地盯着发着光的芳华，眼里毫无遮拦的恋慕刺激了韵酿的心绪。
这混小子，要不是找他爹有事，非要抓出来打一顿。
她跨过一步遮住芳华的脸，假笑说道，“李大哥家的孩子是个机灵的，像李大哥。”
后面后知后觉的芳华乖乖待在阿娘身后，避免把阿娘彻底惹怒。
李大海闻言继续笑呵呵，一点没感觉到韵酿言语里夹着的炮弹。
“我家这混小子可不只是传了我的几分机灵，连我这好手艺，这好身板也一并传了。”
芳华在斜后面观察着阿娘，她确定以及肯定，阿娘刚刚飞快地闪过一个白眼。
但转瞬即逝，在窖里的李家父子是看不清楚的。
“姜家妹子今次是要建什么房？几间？”李大海终于不再插科打诨，讲到正题。
“今次的房子格局有些不同，要建砖瓦房，三间正房两间侧屋，并两排屋间做一间仓库。”
“格局复杂些，但你是老手艺人了，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院墙处也需稍稍修缮，你备的砖瓦要足些。”
李大海思索片刻，回道，“我虽老手艺，但建屋也不过那些格局，你说的这个我却是没见过，得到家给我指指看，我才好回答，至于砖瓦，你不必操心，砖窑那边今年剩了许多砖转手，不缺你这几间屋子的。”
韵酿除了认可李大海建房的手艺，也是很欣赏这人的务实，不说大话。
现下听了李大海的话，她也是放心下来，她并不担心李大海建不出来她们要的屋子，毕竟这屋子其实只是格局变化一番，内里实在不需要什么更高超的技艺。
韵酿正要回话，应下李大海隔天来家看房，就被芳华塞了一张纸过来。
“阿娘，我画了图，给李大叔看看。”
韵酿转了心思，她家囡囡聪明，先画了图呢。
如此，也不必急着应下来家看的要求，先叫李大海看看图纸再说。
“李大哥，昨个画了张图纸，你先上来看看行不行，若实在不行咱再上我家去看。”
李大海不是犹豫的人，转身放下手里的活计，叫李驱奴继续干活，自己手脚麻利上了地窖，接过图纸看了起来。
芳华画的图有直观的平面图，表面各房间的大小，用处，门和炕的位置。
也有立体图，着重突出被围在中间的小隔间的结构，叫人一看就懂。
李大海拿着图纸细细看了半晌，眉头先是紧皱，后又松开，最后又皱紧。
芳华看得都紧张起来，难道李大叔晕立体图，看不懂图纸？
沉迷于图纸的李大海终于抬起头，脸上多云转晴，黝黑大脸挂上了大笑脸。
“妹子的图画得妙啊，早年教我的师傅也画图，不过却没妹子这图画得清晰，后来师傅走了，咱云中的屋子都是这家照搬那家，那家照搬这家，更是不需要画图的。”
“妹子这屋子也设计得妙，中间那屋子确实是个好藏处，只要建好前后两排屋子，保准迷惑住那外来的贼人。”
韵酿和芳华闻言松气，韵酿代表母女俩出声询问，“那李大哥是说这房子可建了？”
李大海点头，“别人家不一定，你家肯定能的，这屋子要的铜钱要多些，但你家不差那几个，不过花大价钱，我肯定不叫你失望就是，这屋子我再改改，叫这屋子更协调，更牢固些。”
虽放下心来，但韵酿依然出口寻问价钱，“李大哥，交个底价，我好准备。”
李大海估算一会儿，报了价，“你家前几年盖的屋子花了二十贯，那时候虽盖的屋子多，但砖瓦便宜，有些用的还是土坯，现在这几间屋子却是全青砖，这青砖价格也涨了，盖好你这几间屋起码三十贯钱。”
韵酿和芳华心下有了底，也不多问了，韵酿是知道李大海的为人，芳华是相信阿娘的判断。
“那就这样！李大哥什么时候能开工？”
这回李大海回得快，“最近没什么人家盖房，我今天回去就给你跑砖瓦去，晚上就拉你家去，明日直接丈量开干。”
韵酿闻言松了口气，眼下盖房时间确实紧张，照往年入冬前匈奴会来一波，到时若房子没盖好，万一被匈奴窜进家里给掀了，那就白费功夫了。
不过李大海一伙人手脚快，有个二十天差不离就完完全全盖好了。
如此在大比武当天休息一天也不妨事。
“那就辛苦李大哥了，我也不打扰你干活了，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李大海这才瞅一眼后面的芳华，脸上浮上几抹惋惜，“快带孩子回去吧，别吓着了。”
老人家都说傻子容易被吓，吓了就更难机灵了。
韵酿和芳华应声便离开了。
李大海看着离开的一双倩丽背影，不禁唏嘘。
唉，妹子命苦啊，摊上那么个男人，还不如找个县上的，有点热乎劲儿，留个孩子还是个傻的，不像他家驱奴人长得虽憨实了些，但好歹是个知冷热识五常的。
窖下虽手上不停，但耳朵一直关注上面的李驱奴听见人走了，也不再老实干活，快步爬上地窖，伸直着脖子望着离去的身影。
那迷恋的眼神直叫外人见之则脸红耳热，笑少年郎早早开了春心。
可惜他旁边站的是他爹，一个后脖筋甩下来，疼得李驱奴伸长的脖子瞬时缩了回来。
“阿爹你干嘛！”李驱奴满含恼怒但又压低声音质问他阿爹。
万一叫前面的人听见转过头看见了，那得多丢人啊。
李大海才不管儿子心里面的小揪揪，厉声呵斥，“你管住你的狗眼，人家姜家小姑娘虽是个痴傻的，但也不是你能攀的。”
李驱奴怔愣：？？？她痴傻，怎么可能！！！她的眼睛那么灵，怎么可能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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