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黑暗史（十二）
第三天夜晚。
篝火燃起。
大伙像往常一样聚集在一起，酒倒至杯满。
正当要举杯同饮时，忽然见到东边滚起暴尘滚滚，以及一众难民刺耳的尖恐声。
大伙明白，天魔，要来与他们共舞了。
就在难民们恐慌的四处逃窜，险些引发踩踏事件之时，青云宫一众弟子们站直身，统一把手里的瓷碗举向张凡。作为最后的离别酒。
“来，一起干了！”一声令下，几百号人动作整齐划一地将酒痛饮下肚。
一口干尽碗中酒，在宫主的带领下，叮的一声把瓷碗摔在地上。
一时间，地上全是碎瓷块。
而宫主，继续带领大伙重重地踏在碎瓷块上，坚定不移的回身迈步走向天魔，逆行在逃亡的难民海中。
“大伙们记住咯，杀一个天魔回本，杀两个天魔赚大发啊！”
此时，杨师叔再也没有了作为长老的气势与威严，反而像有着忘年之交的战友一样，豪放地大声笑言。
一众弟子们听闻后，随之回应“那咱们就比一比谁杀得多吧，谁死得晚吧，哈哈！”
看着大家逐渐远去的背影，听着大伙无所畏惧的豪笑声，张凡将手里的倒满了酒的瓷碗对着他们高高举起，但是却并没有饮下，而是缓缓的淋到了自己的头上。
比起让这碗离别酒穿肠过，张凡更想把这最后一碗酒的味道永远的留在心中。
“走好！”
张凡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地把瓷碗砸在了地上。
这时，苏妩左手抱着许安佳，右手牵着小雨田走到张凡身旁。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且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张凡把许安佳接到怀里，递出玉简，让苏妩唤出玉简中的特制飞剑。
原本张凡是想直接离去的，但架不住苏妩满眼泪花的一句求情。
“张凡，求求你，让我再看看他们最后一眼。”
如此，一家四口人飞浮于数百米的高空之上，‘冷漠’地俯视着整个战局。
无边无际的血红天魔海，扑面而来，势如破竹。
如水灭火般，灭卷人类。鲜血迸溅，遍地残肢。
原有数以百万计的难民，顷刻间锐减至几十万人。
只看数字上的变化，很难形容出那残酷的战场。
可仔细换想一下，单是几千人，就能站满一个足球场。
几十万具尸体分散开来，足以覆盖住一整个二线城市的街道及房屋，真正意义上的尸横遍野。
青云宫的大伙，则是直接以引爆丹田的形式，冲进天魔堆里，绽放出只属于自己的生命之花。
即使是死，他们也要用如此卑微的方式，为九重天送出最后一点贡献。
“凡哥哥，为什么，大家为什么都死了呢？”
小雨田站在张凡身边，呆呆俯望着下面的一切。
这般过程残酷得令人胆寒，且数量如此众多死亡，深深地刺激到了小雨田的神情，冲击着小雨田原有的世界观。
张凡也不在用善意的谎言去安慰小雨田，而是直直的告诉了他真相。
“小雨田，这个世界并不如你想象的那般美好。”
“所有人都会死，这是一件根本无法避免的事情。所有人都会死，只看时间到否。等时间到了，我和苏姐姐也会相续死去。”
“小雨田，很抱歉现在就让你看见这些东西，但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必须要学会张大，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亦或者是保护别人。”
而年仅九岁的小雨田，显然不能把张凡的话听全。
小雨田紧紧捏着张凡的衣服，反复的重复着“我不想让大家死，我不想让大家死，我不想让大家死...”
就在张凡组织语言继续引导小雨田时，忽然听见下方传来一声微型的阵响。
是许慧瑾所在的帐篷发生了爆炸。一众青云宫女弟子们商量好的事情。
为了使大家能一起毫无痛苦的死去，在天魔靠近之时，便会一齐引爆丹田。
这本该是一场极为痛快的解脱，但张凡却隐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因为小雨田的奶奶也在帐篷里面。
而原本不断重复着一句话的小雨田，忽然止住了声音，直直得看着已经化为一片平地的帐篷。
那一瞬间，小雨田似乎明白了死亡的意义，更明白了，辛苦养育了他八年的奶奶，于此刻离去。
张凡见着小雨田木讷的表情，刚想开口安慰，却忽然见嘶得一声电流声传入耳中。
“我要杀了你们！”
小雨田的眼里里陡然冒出层层严肃的杀气。
这般锐利的杀气，根本就不是小雨田一个九岁孩童所能拥有的，更像是一个修炼了千万年的老怪物，就连张凡都受到这股杀气的形象。
不仅如此，小雨田全身上下都环绕充斥深蓝色的雷电，好似一个即将爆炸的炸药桶般危险。一头新白色的头发，也开始锐变为蓝色。
看来，奶奶的离去，彻底地刺激到了小雨田，使得沉睡在他体内的雷神之息
所幸，小雨田的种种变化，只针对于天魔。
不然话，如此近的距离，别说苏妩和许安佳，只怕是张凡都难幸免于难。
“我要杀了你们！！”
小雨田猛然爆发出一声蕴含着雄厚灵力的嘶吼。
原本万里无云的夜空，顷刻间乌云密布，雷声滚滚。
小雨田的修为随之瞬间极速飙升。
从元婴五层飙升至化神期，再从化神期飙升至炼虚。
到最后，修为一路来到渡劫期十层大圆满，势头才是有所见少。
诺不是抵达了五重天的灵力禁锢上线，只怕小雨田的修为还会继续往上增长。
这时，张凡才意识到，小雨田已然失去了理智。
现在控制小雨田身体的不是他本人，不是那个只有九岁，且心地善良乖巧懂事的孩子。
此刻，控制着小雨田身体的，是一直沉睡在他体内的雷神之息。
“小雨田，快停下来！”
张凡想要伸手去触摸小雨田，却被环绕在小雨田的身体周围的雷电当成敌人，凶涌袭来。
直电得张凡浑身抽搐。
“我要杀了你们！！！”
小雨田爆发出三声怒吼，接着从飞剑之上一跃而下。
当小雨田的双脚重重的落于地面时，天上的雷云忽然轰隆一声劈下一道闪电。
那一瞬间，茫茫黑夜，昼亮如白日。
就连天魔们受着闪电一惊，好似发现了更大的猎物一样，纷纷舍弃那些四处逃命的难民，舍弃即将到嘴的食物，转而一齐冲向小雨田。
殊不知，在雷神之息面前，他们才是猎物。
“我要杀了你们！！！！”
第四声怒吼。
以小雨田为中，瞬间扩散出一道范围覆盖方圆千里，且杀伤力远在渡劫期之上的雷电场。
在雷电无差别的攻击下，所有在雷电场攻击范围内的生灵，无论是天魔还是只顾的人类，全都被雷电灌入体内，噗的一声爆体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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