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温馨
历时一个月从人间到地狱，又从地狱返到人间的旅途后，张凡终于回到了一重天，回到了他于修真大陆的起点。
凭着心里的感觉，张凡可以感觉到，自己离苏妩越来越近。
但张凡那颗无比渴求回到苏妩身边的心，却随着不断被拉进的距离逐渐得不再躁动，速度也随之放缓。
他和苏妩之间并没有什么海枯石烂之类的海誓山盟，放眼看来，仅仅只是一对热恋当中的新婚夫妇；不得不于浩劫中度过各种生离死别，相互对此的不离不弃。
到头来，结果却是，无论历经苦痛与磨难，苏妩都做到对了对他张凡不离。
可他张凡，因为一时的仇恨，几度弃下苏妩。
现在，苏妩便是张凡几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主。
对于这笔债，张凡将会用这一生努力去偿还。
张凡只是，不知自己到底有何颜面再去见苏妩，才在自责与羞愧中，不自觉的放缓了速度。
循迹着被刻印在最深处的记忆，平稳的漫飞在空中。
张凡见到了那道尚未愈合上的裂缝，以及，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内心的苏妩；
一尊依旧在苦他归家的望夫石。
张凡缓缓飞落地面，蹑步走向苏妩。
痴望的石头远盼着东方的姿态，张凡于瞬间看见了；
苏妩满怀坚信张凡一定会回来的思切之情，慢慢化为石头的画面。
何为绝望？
为自己所坚信的东西不惜代价的付出一切，乃至自己的生命，走到最后才恍然发现，所有的努力竟都只是水中捞月。
张凡为了苏妩能活下去，也为了给小雨田报仇，选择独自一人去关闭天魔通道之时，便是如此。
苏妩苦望着，被仇恨所吞噬的张凡能够回到自己的身边，则更是如此。
现在，张凡终于回来了。
不过，一切也都晚了...
泪珠回转在张凡的眼帘，使得张凡的眼珠布满血丝；
他蠕动着喉结，想要开口唤出苏妩的名字，想要道歉...他不敢。
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想要去触摸苏妩，再一次十指相扣...他不敢。
他无法鼓起勇气奢求苏妩原谅自己，他多么希望苏妩此刻能够醒来，狠狠地惩罚他，那怕是一剑杀了他，他也会坦然接受。
但事实是，苏妩再也无法醒来。
张凡收回右手，闭上眼睛，抬头面向太阳。
“对不起，妩儿，接下来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
如此喃喃自语，张凡便也像块石头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烈日灼烧。
似与周围的环境化为一体，似与那些花草树木化为一体，就这么安安静静的陪在苏妩身边。
顿时，张凡的内心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宁；
小雨田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遇事只会哭嚎的小男孩了，不再时时刻刻都需要自己的保护了，现在...我只要能陪着你就好。
一种名为幸福的情感，在张凡的内心蔓延开来，为其降下春露。
以至于直接让张凡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当鞋子踩在青草上这种非自然的声音传来，传入耳边之后，张凡缓缓睁开双眼，一抹绚丽的晚霞映入眼帘，赤橙的夕阳出现张凡的正前方，懒懒的挂在山头。
晒着夕阳的余晖，只感觉世界万物都变得懒洋洋的，度过疲惫的一天后，直想快点进入那美妙的梦想，与世界说晚安。
当然，这个‘万物’里面，并不包括人族，也不包括灵族。
张凡侧过头，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忽见着一背着药框的山羊胡老头，手持着竹杖，恰巧路过此处。
老人动作一顿，有些新奇的望向张凡。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来到这种荒郊野岭之地。
“这位公子，请问你这是...”见着张凡衣着金丝锦衣，老者有些迟疑的问道。
听得老人欲言又止的询问，张凡微微低头，“我...流浪至此，想要在这里安家。”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不由得舒出一口长气，“我就怕是，那边那些人打仗要打到这里呀。”
张凡没有说话，眨了眨眼睛，等着老人离开。
但不料，老人却对他发出了邀请；
“既然公子想来这块地方定居的话，那我们勉强也算得上是邻居了。如公子不嫌弃的话，可来我家寒舍歇息一晚。”
张凡抬起头来看向老人，又看了身旁的苏妩，本能的做出拒绝；“多谢大伯好意了，但我只想好好的待在这里陪着她。”
老人只听懂张凡拒绝的意思，完全听不懂张凡是要陪那个她。
不过老人自然不会多问，只是摇了摇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待老人走后，张凡这才是发现，自己左手不知何时的，已经不自觉地已经放在了石头上，放在的苏妩的身上；
恍惚间有一种再次与苏妩十指相紧扣的感觉。
张凡痴凝石像，竟又恍惚间看见苏妩哭得满脸泪花，却是温柔地对着自己微笑。
张凡只觉得鼻尖一酸，心头一痛，思绪万千。
“妩儿...你...你原谅我了么？”张凡用近乎哽咽的声音开口问道。
接着，张凡便见到石头里的苏妩擦掉眼泪，满脸幸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
“妩儿...谢...谢谢...”
张凡低头继续喃语着；
“但我知道，这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我再没有机会去乞求你原谅我了，你也不会在原谅我这个大骗子了吧。”
只是，不敢抬起头来的张凡并没有看见，石头里的苏妩一脸责意地摇了摇头后，随之消失。
接着，张凡又这么继续站了下去。
很快，太阳彻底落下山头，夜幕来临。
世界被黑暗所笼罩。
但在这里，在苏妩身边，在月亮皎洁的月光的照映下。
即便是身处无边的黑暗之中，张凡却觉得这夜很美丽，也很温馨。
就如千万户普通人家，于太阳落山后的黑夜里，赶在为明天的忙碌而做准备的睡眠之前，一家人美满的相聚在餐桌上的短暂幸福时光一般...
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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