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第一次请愿失败后，前来第一书院商讨下一步计划的各地女子已经陆续离开未水，准备回到出发地撰写第二次的请愿书。昨晚，蒋溪拉上任初雪和李荟，花了一整宿的时间，一起完成了第二次请愿书的撰写。完成之后，便各自回家。任初雪虽然一宿没睡，但任初雪并没有觉得困乏，反而神采奕奕。她心情雀跃回到家，却看到母亲垂着头坐在床边抹着眼泪，兄长唉声叹气蹲坐在门框处。
“娘，兄长，怎么了？”
“初雪，把这个手镯拿去当了吧。”母亲没有回答任初雪的疑问，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块洗地发白的手帕，一层层掀开手帕，拿出一个样式普通的金手镯，对任初雪说道。
任初雪欢呼雀跃的心情立即跌落到谷底。
她马上知道，兄长又丢了工作，一家的生计又没了着落。
兄长没啥手艺，只有一身蛮力，只能从事一些力气活。而力气活，具有太大的替代性，工作岗位随时都可以被他人取代，因此兄长经常失业。兄长一旦失业，全家的口粮就成了大问题。每当此时，母亲就只能典当家里值钱的物品。家里值钱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没几年，就典当完了，母亲只好又开始典当自己的嫁妆。这只手镯，是父亲当年送给母亲的定情信物，母亲十分珍爱，一直贴身带着。今日，却要任初雪拿去典当，说明家里的情况实在是糟地不能再糟了。
“娘，我今天就去找一份工作。”
“不行。”母亲斩钉截铁否定了任初雪的想法，“咱家家境贫寒，要为你找门亲事已经不容易。如果你再抛头露面去工作，岂不是更让人看不起？！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任初雪低下头垂泪，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想法。她知道母亲心疼她，担心她出去工作，会遭受白眼和歧视，甚至被以后的婆家看低。
任初雪捧着手镯，心情沉重走向当铺。
当铺展柜用两根手指头捏着手镯，一脸嫌弃地瞟了两眼，给出了一个嫌弃的价格。
“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任初雪虽然知道当铺掌柜一向就地开价，但这手镯起码价值十两银子，三两实在是太低了。“掌柜，您再给加点。”
“就三两，爱卖不卖。”当铺掌柜不耐烦把手镯丢还给将任初雪，开始拨弄算盘，没再看任初雪一眼。
任初雪被掌柜的态度激怒，拿着手镯离开当铺。走了两条街，进了另外一家当铺。这家当铺的价钱也没高到哪去，任初雪又愤怒离开，走进另一家当铺。
……
一个上午，任初雪走了近十家当铺，最终一个态度稍微和气的掌柜以四两银子，买下了手镯。
任初雪捧着四两银子，槁木死灰步伐沉重缓缓往家里走。
如果女子能够参加科举，如果女子能够与男子一般堂堂正正就业，如果女子就业不再被视为异类，不要遭受白眼和歧视，她就能改变家庭的窘境，让年老的母亲，不用常常以泪洗脸。
如果女子能够平等获得为家庭贡献的机会……
第二次请愿一定要成功。任初雪紧紧握着手中的四两银子，目视前方，给自己下了一个命令。
“卖芒果卖芒果了，买两斤送一斤，多买多送。”街口一个小贩在叫卖芒果，因为优惠力度大，所以摊子跟前围了许多顾客在挑选，把路堵地水泄不通。
没一会功夫，小贩的几筐芒果就所剩无几。小贩喜笑颜开摸了摸鼓起来的荷包，收拾好箩筐回家了。
旁边卖荔枝、卖甘蔗、卖香蕉……的小贩看着芒果小贩远去的背影，满脸羡慕嫉妒。
如果多吆喝一下，就可以快速把东西卖完。那么多吆喝一下，是不是也可以让请愿更容易呢？
任初雪从眼前的场景里，突然得到启发。
迫切想要让此次请愿成功的任初雪决定也要吆喝一下，她迅速改变路线，往第一书院走去。
非禾和蒋溪刚好不在院里，只有李荟等一些学子呆在书院里。
任初雪神情激昂跟李荟等学子说了自己的计划，以及此计划定能让第二次请愿如愿的推断。
第一次请愿无疾而终，让李荟等众学子心情十分沮丧，她们均对第二次请愿寄于惶恐的厚望，生怕第二次请愿也无疾而终。此刻听到任初雪的计划，顿时眼前一亮，
觉得真乃妙计，纷纷表示同意。
临街吆喝，简单至极，操作简单，什么都不需要准备，成效明显，众人越来越兴奋，决定说干就干。
任初雪来到书房，拿出昨晚写好的请愿书，领着众人来到未水城城南最热闹的集市，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一字排开站好。
“我们马上要向朝廷请愿，请求朝廷恢复女子参加科举进入朝堂的权利，请大家积极加入我们。“任初雪首先扬声说道。
“加入我们不会吃亏，不会上当，对大家都百利无一害。”李荟时不时帮父亲照料生意，也会偶尔帮父亲吆喝吆喝，所以轻车熟路，张嘴就来。
“你们也有姐妹、妻女，你们也希望她们有参加科举进入朝堂的权利对吗，请积极加入我们。”任初雪以设身处地代入的方式，又开始吆喝道。
“光耀门楣的不应仅是男子，女子也可以光耀门楣，请大家积极加入我们。”
……
一群年轻的女子，在人来人往的集市里卖力吆喝，很快就吸引了过往行人的注意。
“没错，谁说女子不如男，我加入。”人群中很快有人响应。
“妖言惑众之举。”人群中也有人嗤之以鼻，不予理会。
“这倒是有趣。”也有人态度中立，把它当成一个热闹看。
热闹人人爱看，不管是是积极响应还是嗤之以鼻，甚至是态度中立，越来越多人围了过来，将任初雪一行里三层外三层包围在中间。本来就车水马龙的集市，更加水泄不通了。
“我们应该到宫门口，亲自向陛下诉说我们的愿望。”
任初雪看到围观群众众多，顿时豪情万丈说道，引着众人向皇宫的方向走去。
一听可以到宫门口去凑热闹，围观群众比任初雪还激动。
支持的反对的中立，围观人群立即跟着任初雪一行身后，浩浩荡荡往宫城的方向走去。
“恢复女子应有的权力。”任初雪边走边高喊口号。
“恢复女子应有的权力。”
跟随的人群，也零零散散喊着口号。
前往皇宫的路上，许多百姓看到这队伍很是热闹。不少百姓虽然不明白这是在干嘛，但也乐呵呵跟在队伍后面凑热闹。
队伍越来越壮大，黑压压人群的挤满好几条街。如果人群身着统一的服饰，简直像一只进城的军队在向皇宫逼近。
任初雪看到队伍越来越壮大，心理十分欣喜，吆喝地更加卖力了。
“初雪，你在干什么！”蒋溪神情铁青突然出现在队伍之中，一把抓住任初雪的手腕。
“号召百姓一起前往皇宫向陛下请愿。”任初雪神采飞扬向蒋溪说明情况。
“你这样声势浩大前往皇宫，一旦被定义为逼宫造反，后果不堪设想，你会把自己和大家一起拖入险地！”蒋溪的神情难看到不能再难看，“马上停下来，听我的命令行事。”
“逼宫造反！”任初雪一下子惊呆了。
“大家一起来买芒果，树上天然熟透的芒果，又香又甜。”蒋溪大声喊着，同时用眼神示意李荟等第一书院的女学子也跟着她一起喊。
李荟等人并没有明白请愿怎么变成卖芒果，但基于对蒋溪的信任，也跟着喊了起来。
“大家一起来买芒果，又香又甜的芒果。”
“又香又甜的芒果。”
许多加入其中的百姓，其实并不知道这群人在干嘛，此时听到蒋溪的喊叫，才知道这些人是卖芒果的。许多百姓顿时失了兴趣，退出了队伍。
离宫门口两街之隔，刚好有个水果批发的集市。蒋溪引着人群，开始转移方向，向售卖水果的集市转过去。
中午向来是水果市场最冷清的时候，售卖芒果的小贩正在百无聊赖低头打着苍蝇，突然感觉前方的道路震动了起来，抬头一看，一群黑压压的人群向你们逼近。小贩第一反应的山匪要来抢芒果，在要芒果还是要命之中，迅速选择了后者，准备弃摊而逃。蒋溪眼疾手快抓住小贩的衣襟。
“老板，听说您的芒果是树上天然熟透，又香又甜对吧，给我来一百斤。”
凶狠山匪变成豪迈买家，小贩喜不胜收，迅速搬出一筐筐芒果交给蒋溪。
队伍里的百姓一看，还真是卖芒果的，有的百姓家里刚好要买芒果，来都来了，就买一点吧。不买芒果的百姓一看没啥热闹可看，嘟囔了几句‘真没意思’就离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少了不少。
“今年未水城芒果严重滞销，果农十分不易，感谢大家积极参与这次的芒果团购活动，伸出友爱之手，献出自己的爱心。我决定把这一百斤芒果分发给大家，以表示感谢。”蒋溪大声说着，指挥任初雪和李荟等人把买来的一百斤芒果分发给众人。
跟着走几步还居然能领芒果，这几步走得太值了。百姓眉开眼笑接过芒果，表示下次有走一走活动还要再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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