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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在皇宫玄武门的北边,有一条未水城闻名的老街,名为艾博街。艾博街的街道笔直宽阔,商铺林立。百姓生活所需的各类生活用品,都可以在这里采购。许多百姓一般隔一两个月,便过来逛上一回。从街头逛到巷尾,一个月的所需所用便买齐了。每年一到年关,艾博街就人头攒动热闹非凡。许多商铺都会摆出红红火火的大红灯笼、写满吉祥如意话语的春联、各式各样的年货,浓厚的年味提醒着未水城百姓新的一年即将到来。

        未水的新一年,从艾博街开始,是未水城百姓对艾博街的定位。

        今天由于女子大量辞工,导致年货产量急剧下降,许多商铺因为没有年货出售,不得不关门大吉。往年繁华热闹的街道,冷清萧条不少。

        一大早,未水城商会会长冯和匠挺着多年养尊处优养出来的大肚子,便现身艾博街,穿过一片冷清萧条,来到一家的商铺跟前。

        艾博街大部分商铺都身体力行体现着一个老字,牌匾破旧,店面破旧。

        跟艾博街大部分的商铺一样,这家破旧的徐记商行今天也闭门谢客。

        冯和匠扣住门环,重重扣了几下,没一会,门便打开了,一个十六七岁小姑娘站在门后,打量起冯和匠。

        “我们段时间不营业。”

        “我不买东西,我找徐掌柜。”

        “您贵姓?”

        “在下冯和匠,麻烦姑娘通报一声。”

        “请稍候片刻。”

        小姑娘听说是访客,立即转身跑回去去通报。

        没一会,就跑了回来,引着冯和匠进了商铺。

        商铺里间有个小套房,摆放着茶几茶具,一个四十岁左右,容颜美艳的女子正坐在茶几后边,喝着茶。

        “徐掌柜。”冯和匠一张圆如面饼的脸上堆起笑,向女子打着招呼。

        “冯会长,稀客啊。”女子抬起头,客套回道,似乎对冯和匠的到来,并不是很欢迎。

        “一直想来拜访徐掌柜,但想到徐掌柜生意繁忙,不好叨扰。”

        “冯会长的意思是,我现在的生意不忙了,可以叨扰了?”徐如凝挑了挑眉,脸上写着不悦回道。

        冯和匠一时被呛住了。

        徐如凝十几岁开始从父亲手中接到这家店铺,并把这间濒临关门大吉的店铺做成艾博街数一数二的商铺,靠的就是多干事少说话。她特别烦那些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尤其是从讨厌的人嘴里吐出来的客套话。不巧,商会会长冯和匠就是她讨厌的人之一。

        “有话快说。”客人还没来得及入座,主人徐如凝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好,好。”客随主便,既然主人耐心有限,冯和匠便略去客套话,直奔主题,“想必徐掌柜也知道,近期未水城各个商铺都因为缺货而没法经营,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大量女子辞工。我和许多掌柜商议后,决定把女子的工钱提高到男子工钱的四分之三,把女子请回来工作。这可是比之前的工钱高了不少,女子们听了肯定会很高兴。徐掌柜是女子,之前在店里工作的也全是女子。我们想着,由徐掌柜出面,向众女子宣布这样一个好消息,更为合适。徐掌柜把店里的女工先请回来,其它女子,看到这种情况,自然也会回到原先工作过的商铺里继续工作。”

        “为何不能提高到与男子一样的标准?”徐如凝抿了一口茶,嘴里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怒意。

        “这,”冯和匠似乎很惊讶徐如凝会提出这个问题,“徐掌柜您知道的,自古女子就不能与男子相提并论。”

        “自古?”徐如凝冷笑了一声,“古有齐皇后时期,女子参加科举进入朝堂,干的跟男子一样出色。现有女子离开工作岗位后,未水各大街头巷尾的一片萧条。都在告示你们,自古巾帼不让须眉。拾掇拾掇你们的傲慢,收起你们起对女子的歧视和偏见,给予女子该有的尊重,才是解决目前困局的唯一之道。兰儿,送客。”

        冯和匠没料到徐如凝一言不合就变脸送客,要是换作往常,他必定就拂袖而去。可是今日,他是受孟首辅门客南知风委托而来。孟首辅身份高贵,可以决定着他下一步是飞黄腾达还是日暮途穷。他为了表决心,已在南知风跟前立下军令状,当然不能轻易放弃。

        “徐掌柜请息怒,冯某是一时失言,一时失言。”

        徐如凝见一向自诩尊贵冯和匠受了她一番不客气话,居然没有摔门而出,反而道起歉,倒是有些意外。多年商海摸爬滚打的积累的智慧,以及之前与冯和匠交流的经验,马上让徐如凝明白一句话。

        忍平时所不能忍,必有平时所没有之利。

        “冯会长今日不是只代表各大掌柜来的吧?”

        “徐掌柜慧眼。”如今各行各业都处于萧条的状态,冯和匠双手抱拳对着皇城的方向行了行礼,“朝堂里的诸位大人很是担忧,委托冯某为此尽一尽薄力。冯某身为商会会长,职责所在,理应为此鞠躬尽瘁。”

        “冯会长的鞠躬尽瘁,”就是把女子的工钱提高到男子工钱的四分之三?徐如凝冷笑一声,充满讥讽说道,“冯会长好一个死而后已。”

        飞黄腾达诚可贵,会长尊严价更高。

        冯和匠立即觉得自己一会之长的尊严被冒犯了,他的神色立即变了。

        “别整三瓜两枣的把戏。”徐如凝看到冯如匠勃然变色,却不以为意,“想解决问题,就得有解决问题的诚意和态度。未国的每一份繁荣里,都有女子的贡献,女子理应得到与男子一样的权利和平等对待。”

        “什么权利?怎样的平等对待?”冯和匠语气透着轻蔑,“如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请愿书所请一样,让你们参加科举进入朝堂?像你说的女子跟男子领一样的工钱?荒唐可笑。”

        “荒唐可笑?”徐如凝重复了一遍冯和匠的评价,翻了翻白眼,“冯会长觉得女子不配与男子平等,却远道而来,找一个女子帮自己解决难题,我觉得这件事情,更加荒唐可笑。”

        冯会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互相矛盾之处,羞怒交加夺门而出。

        徐如凝不为所动,依然坐着喝茶。

        “凝姐。”丫鬟兰儿看到客人离开,拎着一个放着不少荷包的小篮子走了进来,放在茶几上。“这个月给大家发的工钱都准备好了,赵叔请您清点一下。”

        “不用了,直接发下去就行。”徐如凝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说道。

        “好。”兰儿又把篮子提起来,走了出去。

        跟其它地方女子因为受到不公待遇罢工不同,徐记商行的女职工其实并不是因为受到不公待遇而罢工。身为女掌柜,徐如凝一直都对女子关爱有加,工钱给的比男子都高。这次是徐如凝主动提出让她们休息,工钱照付。徐如凝觉得,既然其它商铺的女子齐心协力为争取自己的权利和地位努力着,徐记商行也不应置身事外。但她又不希望女子因为停止工作没有收入,于是决定停工不停薪。

        冯和匠的到访,让她有些意外,也让她很欣喜。冯和匠虽然‘病急乱投医’,但也透露出一个信号,女子罢工事情造成的影响已经传达到朝堂之上,朝堂之上为此很焦虑,在寻求解决办法,女子罢工所想要的初步效果已经显现。身为未水城的女仕代表之一,徐如凝很快就把这个消息通过特殊的途径告知第一书院,并经第一书院转告全国的女仕代表,激励全国女子坚持到底,等待胜利。

        从艾博街最南边往西北方向走上一两百米,是一片居民区。与艾博街虽破旧但繁荣不同,这片居民区是破旧且贫穷。这里居住的居民,大部分都是未水城土生土长的百姓。他们生于斯长于斯,见证了未水城从荒芜到繁荣,却没有跟着未水城一同走向繁荣,而是一直处在贫困的境况。任初雪的家,就安营扎寨在这一片贫穷之中。

        “任兄,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气色好像不是太好。”

        任初雪的兄长任初上拎着一个食盒从工作的酒楼返回,在家门口与邻居张大婶不期而遇,张大婶打量着任初上病怏怏的气色,关心询问道。

        “没事,昨晚吹了冷风,着凉了。”任初上轻轻咳嗽了一下,有气无力回道。

        “最近降温了,你可要注意保暖。我今个看到你娘,似乎也受了凉,夜里家门的门窗可要关紧,莫要让那冷风钻进去了。我那里有一些驱寒的草药,你过来取一些回去煮了和你娘一起喝。”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张大婶和任初雪一家当了十几年邻居,对邻居的着了风寒身体真心实意担忧,拉着任初上回了自己府里,硬塞给任初上拿了回去。

        好意难却,任初上只好道了谢,拿着一包草药回了府。

        “我回来了。”任初上回到任府厨房,将手上的食盒和草药一起递给任初雪,“这是张大婶给的草药,说是能驱寒,让熬煮给母亲喝。”

        “好。”任初雪接过食盒和草药,“兄长的身体今日可有好一些?”

        “好很多了,咳咳咳。”任初上露出一丝笑容,想宽慰一下妹妹,却突然猛烈咳嗽起来。

        任初雪连忙从水壶里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兄长。

        任初上咳了一会,停了下来,接过妹妹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李大夫的止咳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我明日再到何大夫那里去抓点药。”任初雪看着兄长的气色,担忧地说道。

        “无妨,气候寒冷,本就容易咳嗦。”任初上放下水杯,劝解妹妹不要担心,又想起母亲这几天也是咳嗦不停,“母亲今日好些吗?”

        “时好时坏。”提到母亲,任初雪脸上的担忧更深了。

        “那你到何大夫那帮母亲抓点药,不要给我抓药,我过两天就好了。”任初上深知贫困的家境养不起两个病人,把诊治的机会让给母亲。

        “两个人都抓药。”任初雪低下头,一滴滴泪水滴落到地上,弄湿了地板。

        “我去看看娘。”任初上不忍看到,转身出了厨房。

        任府共有两间的平房,一间用砖瓦简单搭建起来的厨房。

        任初雪和母亲住在较为宽阔的那间平房里,任初上住在另一间平房。

        这些房子,都是任初雪的祖父所建,年久失修四面透风,一到冬季,屋里屋外几乎一样寒冷。任母身体单薄,几乎年年这个季节都会因为着凉患上重感冒。而今年,连任初上都没能幸免。

        兄长离开后,任初雪抹掉眼泪,将兄长带回来的食盒打开,将里边的饭菜热了热,便端到与母亲同住的平房里。

        破旧的平房里,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餐桌。任初雪把饭菜摆好,招呼母亲和兄长用晚膳。

        “这鱼都没动过,刘掌柜就让你拿回来了?”任母看着一条完完整整的鲫鱼,问道。

        “刘掌柜听说您病了,特地吩咐后厨专门做了这些饭菜,不是客人吃剩的饭菜。”任初上解释道。

        “真个是好人。”任母吃了一口鱼肉,感动地抹了一把眼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

        “一定会的,母亲您多吃点,兄长您也吃。”任初雪给母亲夹了块鱼肉,又给任初上也夹了块鱼肉。

        “初雪,你也多吃点。”老母亲道。

        “好。”任初雪虽然应了下来,却没有往自己的碗里夹鱼肉,而是把鱼肉塞满了母亲和兄长的碗碟。

        兴悠酒楼刘掌柜是任初上的老东家。前几年,任初上曾在兴悠酒楼工作过几个月。前段时间,刘掌柜突然上门,找到正在为工作发愁的任初上,表示要给他提供一份工作。天降喜讯,任初上当然喜不胜喜,欣然应允。自重返兴悠酒楼后,刘掌柜对任初上关爱有加,日日都给他打包不少食物带回府,而且几乎都全是特地吩咐后厨做的,而不是客人吃剩的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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