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不靠谱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个更离谱的。
姜凝垮下肩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听见身后口气比天大的女孩子得意洋洋道：“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有信心？”
他心里说着不想，嘴巴却很诚实：“为什么？”
唐小茹一指顾时楠：“因为我有一个高人做师父啊！”
高人顾时楠：“……”
姜凝：“……”
他走到顾时楠跟前，弯下腰，对他左看看右看看，突然大叫一声：“卧槽，平日里看你不声不响的，跟我连句话都懒得说，居然这么快就拐了一个徒弟？说，给人小姑娘灌什么迷魂汤了？”
他一张俊脸上满满都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着顾时楠的目光活像他是个拐卖未成年少女的人渣，看得后面的唐小茹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年代果然卧虎藏龙，前两天才见识了顶级绿茶的威力，这会儿又亲眼见到了极品戏精！
说真的，就这临场发挥的功力，比那些偶像剧里辣眼睛的小鲜肉强多了，不去演戏实在太埋没人才了！
才这样一想，戏精姜凝就过来了，十分不见外地蹲在了唐小茹的旁边，挤眉弄眼的：“嘿小姑娘，跟师叔说说，怎么拜师的呗？外面那个冰块头，一年到头都说不了几句话，他能教你什么啊？”
唐小茹斜了他一眼：“师父多聪明啊，我当然是想跟他好好学习，这样下一次高考，就能考上大学啦！”
姜凝摸了摸后脑勺：“……考大学这么简单？”
“那不然呢？”
姜凝：“……”
他现在有点觉得，这个唐小茹跟顾时楠，真的是天生一对……的师徒了，你瞧瞧这天聊的，谁能接下去啊？
不想唐小茹突然好奇地问：“姜同志，你怎么认识我师父的？”
姜凝大手一挥：“嗨，这个可就说来话长了！话说去年年底……”
顾时楠：“咳咳。”
姜凝身形一僵，嘿嘿笑道：“那不是你师父技术好，你瞧瞧我这地儿，多的是破铜烂铁，也就他能有本事把东西修好，卖个高价了，我们可不就成好朋友了吗？”
唐小茹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是，我师父就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姜同志，你占了大便宜了！”
姜凝：“……你就不能少吹捧你师父几句？”
唐小茹：“不能！”
天又被聊死了。
姜凝意兴阑珊地回到顾时楠身边，臊眉耷眼的：“嘿我说，你从哪找到这么个臭味相投的徒弟？”
顾时楠突然抬头，正色道：“那就是个名头，别当真。都是阶级同志，传出去影响不好。”
他难得说这么长的话，神情还格外认真，姜凝楞了一下，才点了点头：“知道。”
里面的唐小茹却不乐意了，冲外面嚷嚷：“师父，你可不能这么说啊！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往后这辈子，我都会把你当父亲一样尊敬孝顺的！”
顾时楠神色一僵。
姜凝一巴掌拍在顾时楠肩膀上：“当父亲一样尊敬孝顺，哈哈哈哈哈……”
他原地就是一个爆笑，一边笑一边拍自己大腿，大概太激动，很快就被口水呛住，咳了个死去活来。
顾时楠若无其事地垂下头继续修收音机，唐小茹还在找英语书，不大的废品收购站里，只有姜凝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久久回荡。
从废品收购站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快到跟拖拉机师傅约好的时间了。
唐小茹手里又多了几本书，有两本英语，还有一本小说。
小布包之前就已经装满了，她只能老老实实抱在怀里。
顾时楠则推着一辆外表破破烂烂的自行车，自行车前面的框子里，装着一个大大的邮寄来的包裹。
身后姜凝扶着门框，笑着跟他们摆手：“冰块头，这自行车刚修好，骑得时候注意着点，别摔了！小茹师侄，下回还有什么需要的别客气，直接过来拿就行，师叔这儿的书放着也是白落灰，想要就送给你，不要钱！”
顾时楠十分敷衍地点了点头，推着车就走，唐小茹倒是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谢谢你！”
出了小巷子，顾时楠长腿一伸，就上了自行车，示意旁边的唐小茹：“上来。”
唐小茹看着那辆自行车，铁皮锈得厉害，两个轮子看上去好像不是一个工厂生产的，前面的框子歪歪扭扭挂着，还破了个洞，倒是后座勉强还算平整，但是……
“要不师父一个人骑车，我走着过去吧？”她迟疑着开口。
顾时楠：“上来。”
唐小茹：“哦。”
她小心翼翼坐了上去，顾时楠两腿一蹬，自行车倏地滑了出去。
唐小茹没有准备，整个人猛地往后一仰，怀里的书差点掉了下去，连忙分出一只手，扯住了顾时楠的衣角。
顾时楠身躯蓦地一僵，握着车龙头的双手下意识紧了紧，但很快又放松下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城西这边相对比较偏僻，冬日的上午，行人并不多，寥寥几个也是行色匆匆。
唐小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身前传来顾时楠身上混杂着肥皂香味的干净清冽的气息，左右的房屋和树木缓慢地往后退去。她穿到这个世界几天，第一次完全放松了身体，思绪漫无目的地发散开去，由着自行车把她带往前方。
这个场景描述起来似乎带着几分浪漫的色彩，然而美中不足的是，自行车一路都是丁零当啷响个不停，唐小茹只放松了一小会儿就被拉回了现实，开始心惊胆战地祈祷，就怕这车子半路罢工了。
但很显然，顾时楠的修理技术还是很靠得住的，一直到距离约定地点不远的巷子口，两人都下来开始步行，自行车也没有散架，依然带着独有的丁零当啷的声响，穿行在这七十年代末的罗丰县街道上。
巷子比较窄，顾时楠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唐小茹一蹦一跳跟在后面，还不时探头探脑，努力聊天：“师父师父，那个包裹看上去好大哦，从哪里寄过来的啊？是你的家人寄的吗？”
顾时楠没有马上回答，空气一时有些沉寂，唐小茹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直到前方传来淡淡的声音。
“不是家人，是一个长辈……”他沉吟了一下，“也算是我的师父吧，说是家人，也可以。”
这话一听就知道里面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唐小茹不敢再问了，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两人默默地往前走，快要出巷子口的时候，突然听到隔了一条街的对面，另一条巷子里传来争吵的声音。
“蒋红英，都快过年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县城，你就跟我说这些？咱们俩之间的约定，你就当放屁了？”
“李胜利，你放开我，我刚刚跟你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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