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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10章


话说孟夏和灵秋二人滑到第三圈还未到县城门口之时,便遇见了一行休沐回乡的学子。学子们头戴毛毛的毡帽,穿着厚厚的大厚棉袄,一脚深一脚浅地相互搀扶着,有些嘴里还在不停念叨着昨日里师傅讲过的功课。忽见远方不知怎地飘来二位仙女般的小姐。

        尤其是当头那位红衣女子,雪白的面颊倒影在同样雪白的雪地里,竟是比那地上白雪还要更妙上三分。

        钟嵘眯着眼看着面前飞过的两位女子,越看越像大舅舅家的两位表妹,尤其是那红衣女子,那眉,那眼,简直就跟自己的未婚妻孟夏一般模样。

        虽说从前也深觉表妹一向是个形容标致的,却是从未觉得表妹美得如此惊心动魄,他的心跳逐渐加速,砰砰地好似要跳了出来,在这冰魂雪魄的天,耳根子却是通红。心里更是想着男子成家立业,如今自己既已是取得了秀才功名,也不该让表妹再过等待了。

        当即便下定了决心,回去定要催促母亲早日将表妹娶回来才好。

        因着偶遇两位美貌女子,原本就速度极慢的几位学子们,走着走着就更慢了,待得那女子再行返回时,大家你撞撞我,我挤一挤你,争相偷看。

        之前钟嵘当是表妹未曾瞧见他,当孟夏二人折回时,钟嵘便立即大喊了一声“表妹”,奈何那表妹速度太快,飞快略过后还特意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头再也不回地走了。

        灵秋来的时候一打眼便看见表哥钟嵘了,她还特意看了看姐姐孟夏,也不像是要停下的模样。

        到了城下,孟夏又急不可耐地返回,灵秋更担心了,就怕姐姐又心软。

        好在姐姐还不算糊涂。

        却说孟夏倒是瞧见几位学子,只这几位学子实在是臃肿得包在大棉袄里头,冻得恨不能将头都埋进去,她实在是没注意到他们的模样。当然,便是注意到了,也认不出来,毕竟换过芯子的孟夏根本不认识那早已退亲的表哥了。

        回眸拧眉的孟夏只听得一声叫喊,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表妹?钟嵘,我们自是也听说了你的表妹未婚妻长得好,只你也别瞧见一个模样好的就当成是你表妹,可不是全天下长得好的都是你家的,你可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一个学子嘲讽道。

        “就是啊,钟嵘,这女子可不像是咱们屯儿里的姑娘,你瞧瞧人家那通身的气派,再瞧瞧咱们自己,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本就中了秀才的钟嵘在学舍里就遭人排挤,又听闻家中还有一个等待了他许多年的美貌表妹,岂不叫旁人各个心中嫉恨。

        “好啦好啦,许是钟嵘……认错了也说不定,这么较真做什么”

        总之一句话,大家都不信。

        钟嵘却是心道:“这可不是我瞎吹,等我成亲后便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

        姐妹二人还未到家,便偷偷地将斗篷脱了下来,倒不是不敢穿,实在是孟夏为了做这件斗篷,将高母早就给她准备的大红嫁衣偷偷地给裁了做了这身斗篷。

        灵秋也实在不能理解:“阿姐,我当初可是劝了你许久,这料子是阿娘攒了半年的银钱才给你买来做嫁衣的,你就是不肯听,非得将它裁了做斗篷。既是裁了,你又何苦遮掩着,这又能遮掩几日,阿娘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又道:“且你前段时日日日躲在房中缝缝补补,阿娘便是不知,怕也是能猜到几分。”

        孟夏将斗篷叠得整整齐齐,而后还将它压平了藏在木箱内,回头便道:“妹妹,你虽是个女儿家,却实在不懂女人。便是猜到几分又如何,只要阿娘一日没能亲眼瞧见,她便不会相信。”

        “阿姐,这又是为何?”

        孟夏给了灵秋一个“你不懂”的表情,道:“妹妹,不是阿姐不同你辩说,实在是同你说破了天,怕你也不能理解。有朝一日你成了婚,见多了那些个痴男怨女,或是多瞧瞧那些个香艳话本子,想来你便会慢慢明白。”

        晚间,大房一众人窝在东厢房高父高母里间儿,女人们都盘腿坐在榻上,各个儿手拿着四根细小木棍戳着羊毛线,高父高回春父子俩便坐在炭火旁搓着还未成形的羊毛线。

        这法子自然是孟夏提出的,孟夏只庆幸前世里作为孤女,但凡是只要能够生存的活计,便没有她不会的。因着北地多是些牛毛羊毛,孟夏便带着家中女人们将羊毛剪了下来水煮消毒过后搓成一股股儿的,几人围坐在一起便织起了羊毛衫。

        要不是这北地儿无甚鸡鸭鹅,她都恨不能做出几身羽绒服出来。

        到了古代之后,孟夏便发现,当真是莫要小瞧古代人的智慧,她只是介绍了个大概,当晚高母便和大嫂王梅娘差不多就可以慢慢上手了,连织了两晚过后,二人都可以谈论如何织出花样子,又可以织出什么样的花样子。

        至于妹妹灵秋,她自然是怎么简单怎么织,她也实在是不明白,既然是穿在里边儿,何必还要织什么花样子。

        一大家子有说有笑,边做活计边聊聊今日屯子里发生了什么趣事儿。

        西厢房中的高明甜听见对面的欢笑声,瘪了瘪嘴道:“也不知道大房整日在折腾什么,竟是将咱家的羊毛都薅了个干干净净了,这么冷的天儿……”

        “姐,那羊毛早晚不都是要剪的,再者说这天儿也快暖和了,大伯他们又并未完全剪完,到时来年还不用咱们去费心思剪,到是省了咱们许多的功夫,你又何必整日里一张嘴不停,日日念叨,你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半点儿好……”

        高明甜一听立马跳脚道:“高明朗,你到底是谁的亲弟弟?”

        ……

        夜晚躺在炕上的高母依偎在高大柱的怀里叹道:“孟夏这婚事实让人忧愁,实在是她年纪不上不下,且前边儿那个还是个秀才,怕是她自己也想挑个读书人家儿,可咱们北地里又有几个识字的……”

        高大柱却是极为了解这个妻子的心,不仅仅是孟夏非得挑个读书人家,怕是连她自己怕是也想挑个会读书的女婿。

        高大柱无法,也只能安慰道:“冬日里我和春儿猎了好些好皮子,已是找好了东家,到时候得了银钱,咱们便给孟夏置上几亩好田,想来这般咱们挑的余地也会多上一些。”

        无甚大本事的高大柱,也只能寄希望于给女儿多多陪上些嫁妆。

        一夜无话后,第二日又是一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孟夏带着灵秋干完活计,便趁着高母织衣服的功夫,便再次偷偷摸摸赶往了县里。好在原本一个时辰的路,因着滑雪板的速度,二人不过一刻钟便也赶到了。

        只依然如同昨日一般,不见县令大人半个人影。孟夏停在高大的密林里,一手叉腰,一手甩着帕子,指着一棵树咬牙切齿地对灵秋道:“好妹妹,姐姐的气儿今日实在不顺,你赶紧着帮姐姐揣上一脚?”

        灵秋一脸懵:“姐姐,既是你自个儿气儿不顺,你自己将这树狠狠揣上一脚便是,何苦让我来。”

        “妹妹,你说姐姐端着这么一张脸,若是让别人瞧见姐姐在冰天雪地里端上一副凶神恶煞的脸,踹着一棵树撒气,叫旁人怎么想?可不就得你来帮你姐姐出气。”

        这话说得……好像……也并没有什么毛病。

        于是,在树上挂着的县令大人周随安,被灵秋吓得那是死死咬住了嘴里的袖口,更是被灵秋踹得另一只手紧紧扒住了一根大树枝,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树下的二人惊住,更怕自己落了下来丢了洋相。

        至于县令大人今日为何又挂在了树上?对面树上的赵籽墨也想知道啊。

        实在是周随安回去之后一想到白日里的孟夏,那是整夜难眠。

        于是第二日早早便起了的周随安将自己的冬日衣袍全部扒拉了出来后,竟然发现他没有一件齐齐整整的,件件衣袍都是皱了吧唧的,这叫他若是站在在美人面前如何自处,在姑娘面前又有何脸面。

        尤其是这小姐如此光鲜靓丽,优雅美丽,岂不是将他衬托成了跳梁小丑一般,若是自己没有心思倒也罢了,既是打着将她娶为夫人的心思,那便更不能如此叫姑娘瞧见他如此狼狈模样。

        可他又实在忍不住不来,心里又着实想再见见那姑娘。

        看着树下拿脚踹树的丫头,周随安好悬没吓个好歹,心里也隐隐后怕,幸好不是他看中的姑娘拿脚踹得。

        撒完气的孟夏看着灵秋踹完树,也算是出了口恶气,随即大手一挥,二人便直接打道回府。

        然到了家门口便听见一阵胡哭狼嚎,一看,竟是那据说退了自己亲的便宜表哥哭哭啼啼跪在高父高母面前忏悔。隐隐约约竟还听到这便宜表哥说要娶自己,这是把高家当猴儿耍了,更是太不把自己当回事,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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