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筹码（二更合一）
暮然听到这一声，君苍手下的笔忽然顿住了，因为长时间没有下笔的缘故，笔上的墨已经滴到了纸上，浓墨瞬间在纸上晕染开来，在纸上留下一大片的墨迹。
刚才他不是没有听到开门声，可是君苍以为是君莫去而复返，所以并未在意，可是不成想来的人并不是君莫。
君穆卿对自己的爷爷不说知之甚深，可是多少还是了解的，仅仅一眼她就猜到了爷爷刚才并没有听到自己在门外和莫爷爷说的那些话。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爷爷将全部心神投入进去？
走近之后，君穆卿看到了那张纸上的内容，上面大多都是一些官员的名字，其实对于北凌的官员她大多都不是很熟悉，她之所以能够认出来那上面都是一些官员的名字，是因为定北军的都尉王岑的名字也在上面。
说起来这为王都尉倒是有些奇怪，本以为他是凌云祈安插在定北军内的内应，可是迄今为止却并未发现他有做过什么实际上的对定北军不利的事情，甚至不知是不是巧合，他的存在倒是为定北军省去了很多麻烦。
就是因为这样，君穆卿险些将这人的存在忘记了，若非今日在这里看到了这个名字，她只怕还想不起来这个人，只是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爷爷的笔下？
据她所知，爷爷虽然对于定北军极其重视，但是却断不会在深夜的时候将全部心思放到一个都尉身上。
君穆卿又看了几眼，发现这些人好像都被派去了与北凌和西临的交界处。
交界处？
还是和西临的，看到这里君穆卿微微蹙眉，自从八年前北凌战败和西临之间签订了协议之后，两国之间明面上再没有什么来往，朝廷为何会突然派人前往两国的交界处？
就在君穆卿觉得疑惑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了前段时间两国之间要通商的事情，难道说这些人突然被派往那里是因为两国通商的事情？
“爷爷，这些人可是因为与西临通商之事被派往两国交界处。”
虽然是问句，但是却是陈述的语气，显然君穆卿已经然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君苍原本也没有想着瞒着自己的孙女这件事，他刚才只不过是有些诧异自家孙女会在这个时候回来罢了。
“是，而且这些人现在全部消失了踪迹。”
“失踪？”君穆卿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急忙问道：“可是在西临出了事？”
君苍摇了摇头，“不是，人若是真的是在西临出了事那还算是能让西临给北凌一个交代，可是...
人却偏偏是在两国的交界处出的事，这下可倒好对方来个死不认账，如此一来北凌也不能那它怎么样，搞不好最后这个亏还得自己咽下去。”
君穆卿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人是在涂城失踪的？”
“嗯，而且很奇怪，那些人一瞬间就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人为的痕迹。门口i”
提起涂城，君苍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自然，其实不光是君苍就连君穆卿的声音都很不自然。
在那个地方他们都失去了自己的至亲，没想到时隔多年会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
两国通商的事情是哥哥提出来的，难道这些事情...
然而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出现，君穆卿就立刻否定了，哥哥是北凌的人，如今待在西临，怕也是因为什么事情迫不得已留在了那里，若是这件事情哥哥事先知道的话定然不会这样做。
只怕这件事哥哥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君穆卿想的不错，这件事情君陌寒确实不知情，也确实是被蒙在了鼓里，但是却并非是君穆卿想的那样，因为这件事是个意外并不在君陌寒的计划之内。
……
同一时间，临京丞相府内同样有人深夜未睡。
同样的地方，不同的是这一次临江天是坐着的，并且模样很是享受。
临江天倚靠在黑檀木的椅子里，双手搭在椅背上，嘴角含笑的看着我一旁的君陌寒。
“怎么样苏相，本殿的这个筹码是否能让苏相看上眼?”
话里话外似是在询问君陌寒的意见，可是从头到脚君陌寒只在他身上看到了“炫耀”二字。
还不到子时的时候，这人突然来拜访，他原本是不想见他的，可是他却说自己这次是带着筹码来谈判的，无奈之下他只好让这人进来。
其实与其说是避无可避，他更想要知道这人所谓的筹码到底有多重。
不过他倒是未曾想过，这位三殿下的筹码竟然会是这个，先前他还不知道他的依仗是什么，可是如今他想他应该知道了。
君陌寒带着面具，似笑非笑的看了很惬然的临江天一眼，“三殿下以为只是抓几个北凌不痛不痒的官员就能对北凌造成什么危害吗？
你这样做与北凌固然有损失，可是最终损失最大的确实这条陛下刚刚开拓的商路，还未开始却已被三殿下一手葬送了，若是陛下知道在这背后搞鬼的人是三殿下，你该当如何？”
听君陌寒提起西临皇，临江天的瞳孔中明显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畏惧，显然这位西临皇在他的儿子心里还是很有威慑的，不过就算是再有威慑如今只怕是也所剩无几了。
若是临江天真的畏惧他父皇，那他今夜就不会坐在这里了，也不会想要君陌寒出手帮他拿下北凌。
所以临江天只是眼中的畏惧只是他下意识的反应罢了，回过神来之后，临江天看着君陌寒嗤笑了一声，道：“苏相，你不会以为本殿真的相信那所谓的两国之间互通商路真的是我父皇的主意吧？”
言外之意就是，那商路只怕是你在借着我父皇的名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已。
“就算是退一步讲，开通商路是父皇的意思，以我西临和北凌多年来的矛盾，苏相以为单凭这一条商路就能够化解吗？”
不得不说，临江天这个人虽然野心勃勃，有的时候为达目的也是不择手段，可是如今他的眼光确实很准。
只不过，有谁后不仅眼光要准，能力也要与你的眼光相匹敌，若是只有眼光没有能力的话，最后死的只有你自己。
两国之间的矛盾能不能靠这条商路化解，君陌寒心里再清楚不过了，而且有一点临江天说对了他确实是借着西临皇的名义做了自己的事情，不过他开通这条商路的初衷本就不是为了缓和两国之间的关系。
这条商路并不为通商，而是另有别的用途，至于这用途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或许有一天两国当真能够通商，关系也会变得越来越好，可是却不是现在。
临江天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君陌寒定会有多动容，可是不曾想他开口的时候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就放佛他刚才说过的那些话于他而言根本就无关痛痒。
“三殿下说笑了，整个西临都知道两国通商的事情虽然是本相提出来的，可是却也是陛下首肯的，若是陛下不点头，那么即便是本相再怎么想也是无用，三殿下说本相说的可对？”
君陌寒这话说的有些无赖了，简直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有恃无恐，反正事情是西临皇同意的，就算是出了什么事也不会落到他头上来。
况且既然临江天想要让自己帮他，所以这事就更不可能落到他头上来，也不知临江天是不是想清楚了这期间的关联，等到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竟然收敛了不少。
“苏相说的是，是本殿唐突了，无论如何苏相都是按照父皇的意思行事，而且苏相向来都是为百姓们着想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于临京于西临不利的事情来。”
对于临江天所言，君陌寒不置可否，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有搭话。
“不知上一次本殿提的事情，这一次本殿带着筹码而来，苏相考虑的怎么样了，是答应，还是...”
眼看着夜色越来越深，临江天终于提起正事来了，说道最后声音变得阴沉起来，显然若是君陌寒不答应的话，他定然不会让他好过。
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君莫原本还想要在说些什么，可是视线在触及到君苍微弯的腰杆的时候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默默的退出了房间。
原本君莫是想着去看看府中还有什么未处理完的事情，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君穆卿。
眸子中瞬间涌上一片惊喜，“小少...”
然而话刚一开口就止住了，君莫看着眼前这张记忆中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原本是想说，小少爷你回来了，可是话到嘴边，他却又忽然想起，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做少年的打扮，而且身上看不出来丝毫的异样，彷佛她天生便如此似的。
可是君莫却知道，在这张熟悉的少年的影子的掩盖的背后是一个女孩子，可是如今君穆卿的身份并没有对外宣告，他又怕叫错了被什么有心之人听到会给小小姐乃至整个君家带啦麻烦。
所以一时之间，君莫竟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看起来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对面，君穆卿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对于这个从她出生开始就一直留在君府的老人，她是真心的将他当作了自己的亲人，所以当初她才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莫爷爷。
所以几百年是莫爷爷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从莫爷爷方才说到一半便停下来的话，还有脸上的表情她也能猜到此时莫爷爷在想些什么。
微微弯了弯唇角，君穆卿迈步朝着君莫所在的方向而去，笑着说道：“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几日不回来，莫爷爷便不认识了吗，若是这样的话，陌寒怕是要怀疑眼前的这个人是不是从小就看着我和卿儿长大的莫爷爷了？”
话虽如此说，但是君穆卿眼中却闪过一抹戏谑，显然话不由心，她心里并么有那么想。
一开始君莫被君穆卿的这一番话说的还觉得有些惭愧，可是在看到君穆卿眼中的戏谑之后，忽然抬手敲了一下面前人的脑门。
没好气道：“臭小子，长大了知道拿你莫爷爷开玩笑了？”
君穆卿站在原地并没有闪躲，而是任由君莫敲了自己的脑袋，不仅没有闪躲，反而伸出一只手来捂着自己的脑门，有些委屈的看着君莫，“看来莫爷爷当真是不疼我了，我刚一回来连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直接上手就打。”
那声音听起来真的是好不委屈，再加上君穆卿刻意低下来的脑袋，就像是犯了错被大人教训了却半点都不敢反抗的小孩，那模样真的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其实刚才君莫敲得拿一下根本就不疼，可是不知为何，今夜君穆卿竟是有些发小孩子脾气甚至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定会反思自己刚才那一下是不是真的敲得重了些，可是君莫却丝毫不吃这一套，眼中半点担忧都没有，反而作势又抬起了手，“疼吗？
我怎么没有什么感觉，还是...因为夜色太黑的缘故所以看不太真切？那要不还是再来一下看看吧，这样我也就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敲得很重了。”
一边说着，手中的动作快如闪电，直接朝着君穆卿的头而去，看那样子竟是要动真格的了。
对于君莫的动作，君穆卿显然是早有预料，在君莫动手的那一刻，右脚快速的朝后退了一步，下一秒君莫便觉得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君穆卿已经出现在了他后面。
看着面前似乎有些愣神的人，君穆卿笑道：“莫爷爷虽然老当益壮，可是我已经不是八年前的自己了，再也不是轻松就会被莫爷爷抓住的六岁孩童了。”
君莫放下手，转身看着眼前这张自己从小看到大的脸，笑了笑，“小少爷长大了，莫爷爷也老了，将军也...早已不再年轻了。”
君穆卿没想到君莫会说这个，微微一愣朝后偏了偏头，望着书房内摇曳的烛火，心中若有所思。
见到君穆卿这个样子，君莫伸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轻声道：“去看看将军吧，这些日子你不在，将军他很是担心你。”
话落，君莫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等到再也看不到君莫的身影之后，君穆卿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进入书房之后，君穆卿下意识的便朝着右侧看去，熟悉的人坐在记忆中的位置上，她也跟小时候一样时常来书房，似乎一切都没有变。
可是...在不知不觉之间，一切早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了。
小时候，爷爷的头上只有星星点点的白发，可是如今在鬓角的位置，已经是一片白色，就好像是零散的星星在上面结成了一片似的。
视线落到君苍手下的纸上，因为距离有些远，有些字君穆卿看的并不真切，可是君苍刚刚落笔的几个字，她却看的无比清晰。
临京古怪之事.....
什么样的古怪之事让爷爷深夜忙碌至此，而且还是有关于临京的，若是只是临京的爷爷根本就不会如此在意，如今这样怕是...这古怪之事已经不单单跟临京有关了。
想起一路上看到的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就连一盏灯都不敢燃的景象，君穆卿的声音有些发沉：“凌都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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