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有内鬼

在镇外的客栈里：“你的意思是，”沈懿拧紧眉头，听着苏雾刚刚说的话疑问道。

        “对，我怀疑，小翠是被江浦当做贡品，被他找了个借口说是走散了，其实是被他弄去了神庙。”苏雾肯定道。

        “为什么这么说？”

        “祭祀九鹊神却有人失踪的第一年，失踪的是个疯子，他时常在街头游荡，有个叫小智的流浪儿跟我们说，他看见江浦曾经出现在疯子最后出现的地方。”

        “第二年，小智在祭神的时候就不见了，后来第三年，第四年都是像我们这样的人失踪，每一次都能看见江浦的身影，但是很奇怪，每年只需要一个人当做贡品，却有两到三个人从镇上消失。”

        “直到这次我被绑来做祭品，我才知道，原来每次九鹊神的祭品都应该是被九鹊神亲自提前选好，他会提前指定某个人作为祭品，那个祭品的前额会出现鲜红的印记，这次本不该是我，是一家公子哥，但那个公子哥家里的人绑来了我，在我的额头上画下了和公子哥一样的印记，然后企图用我来冒充祭品。”

        说罢，她拉下兜帽，露出一张脏兮兮的小脸，苏雾长得很清秀，但额头上却被用羊血画出了一道诡异的印记，像是条九头蛇。

        “也是在我被江老爷子救出来那时才知道，江老爷子一直致力于救我们这些无辜的人免于一死，因此才会出现每年会有两三个人不见，有的是江老爷子给他们送了出去，也有的是被江浦重新抓了回来，送进了神庙。”

        沈懿听得愈发凝重，“那江浦为什么要把亲妹妹置于死地？”苏雾苦笑着摇摇头，“哪里是亲妹妹呀？你没发现吗，江浦和江老爷子长得根本不像吗？”

        “难道说，江浦是被领养的吗？”苏雾否认，“不，据传闻说，江浦是江家的私生子，好像是很早之前江夫人还在的时候，有名女子找上江家家门认亲，江浦就这么被认于江家门下，他母亲却被赶出江家家门，生死未卜。”

        苏雾顿了顿，沉声说道：“那年冬天，还是九鹊镇被降下神罚的时候，是九鹊镇有史以来最寒冷的冬天。”

        很难想象一个刚找到希望的女人，顷刻间又被希望抛弃，一个人艰难地在冰天雪地间苟活的模样，生命的渺小与无助，彻底暴露在人性和自然面前。

        暖炉里的火星突然溅落，沈懿被猝不及防被烫了一下，然而他全然不在意，只起身说：“我现在就去找我师尊和师弟们，商量一下计策。”

        他捻动指尖，取来几片竹叶，用灵力化作几只翩跹蝴蝶，分别飞向重华、陆藏以及蒲菁铖的房间，这是沈懿比较特殊的能力——附灵和化灵，这和他灵力属性也有很大的关系，蒲菁铖是冰属性，而沈懿是木属性，对万事万物的联系与理解要深刻得多。

        重华和陆藏收到木灵蝶后，立刻就来到沈懿的房间，唯有他们师尊迟迟不到场。

        “师兄，师尊他怎么还没来？”重华有些耐不住性子地问道。

        沈懿的眼中慢慢流露出金光，他在利用木灵蝶的视角查看师尊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却没有发现师尊的身影。

        “糟了，师尊不见了。”三人立刻冲到师尊房间门口，沈懿接过木灵蝶，摊开手掌，木灵蝶化作了一摊粉末，他慢慢洒下金色的粉末，慢慢地，灵力轨迹逐渐形成，慢慢流向九鹊镇。

        沈懿见状脸上逐渐浮现凝重的神色，师尊他······

        三人循着轨迹来到了神庙前，神庙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甚至连香火的火光也没有。

        是蒲菁铖在进去之前，就钉下法阵，让外界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沈懿将重华和陆藏护在身后，警惕道：“我先进去看一下，你们俩在外面千万要小心。”

        重华手持盾牌，陆藏掏出数把暗器藏在腰间，低声提醒：“师兄多加小心。”

        沈懿深吸口气，快速奔入神庙，刚进入那一刻，令人眩晕的香火味钻进他的鼻子，他没有理会，眼前的一幕却令他怔了一怔，那狐狸眼蛇眸的九鹊正站在他师尊面前，蒲菁铖却半跪在地面，因为蛇毒，手颤抖得连剑都拿不稳，他猩红的双目正死死盯着一旁的江浦，在沈懿出现后才移到他身上。

        “你怎么来了？”语气里仍是平淡，但能明显感受到压抑的怒火与痛苦。

        沈懿持剑远离九鹊，慢慢逼近江浦，随后一脸担忧地看向师尊，“刚刚想去找师尊处理点事情，师尊却不在，我就用灵力回溯和师弟们追到这儿来了。”

        九鹊则笑嘻嘻地看向沈懿，“哟，是你的徒弟嘛，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呢，别走了，给我留下来做口粮吧，正好，”他舔了舔唇角，邪恶地眨了眨他那双如蛇一般的眼睛，“我饿了。”

        沈懿正当年少，挺拔的身姿以及俊秀的长相，无不散发着阳刚年轻的气息，对于九鹊这种吸食灵魂和精气的鬼来说，简直就是一大块美味的肥肉送到嘴边。

        沈懿没有理会这个变态，看见蒲菁铖死死盯着江浦，他感到一丝不妙，于是剑指江浦，厉声问道：“你对我师尊做了什么？”九鹊斜了一眼呆呆站在原地的江浦，嬉笑道：“还看不出来吗，我原先播撒的蛇毒，培养了这么一位忠实的信徒，帮我偷袭了你师尊呀~”

        沈懿青筋暴起，“你！！！果然是你干的！”

        江浦却是一脸痴狂地盯着九鹊，脚上刺青闪着愈加明亮的绿光，他的眼睛也被染上了盈盈绿色，“我做得对，对···我做得对，这是我的神，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九鹊镇，没错！我没错！你们这些疯子！该死的猎鬼师！我是为了我母亲！你看到了吗！”他的眼神净是痴迷，痴迷于九鹊俊美的容貌，确实，若不看他满嘴尖牙，他只是一个美得出奇的少年，甚至撇下了弩机，一步一步走进他的“神”。

        蒲菁铖咬牙，抬头看九鹊一脸得逞后邪笑，“是鬼怪的幻术。”

        九鹊换上一脸慈悲，张开双臂，温柔地回应他：“对，你做得对，到我这儿来，你的神会给你应有的奖励。”

        江浦双手颤抖，一步一步来到高大的九鹊面前，甚至流下感激的泪水，他虔诚地跪在九鹊面前，随后激动地仰着头，准备接受他的神的怀抱。

        蒲菁铖厉声大吼：“沈懿！快把他拉开！”沈懿闻言猛地射出绳套，想套住江浦，把他拖回来，但慢了一步，绳套被九鹊张开的利爪撕破。

        九鹊将江浦温柔地抱在怀里，轻声呢喃：“是你每年帮我，准备好了贡品对不对？”江浦点了点头，如痴如醉地感受着，却不消一刻，他露出痛苦的神色，那只野兽不知何时爬上了了江浦的脖颈，猛地扑上去，刹那间鲜血淋漓，江浦一声惨叫，却被倒灌进喉管的血淹得出不来声音，九鹊却仍温柔着捧起他的脸，不去理会他的惨叫，慢慢地，江浦的灵魂与精气被他吸食殆尽，变成一具枯槁的、没有声息的尸体。

        九鹊进食完毕，随手一丢，江浦的尸体重重摔在地面，□□被九头蛇身兽分食，死状惨烈。

        沈懿见救江浦无望，赶忙转手用绳索把蒲菁铖拉了过来，“师尊！”沈懿着急地看向脖颈被咬中的师尊，后者被蛇毒折磨得痛不欲生，血与汗顺着暴起的青筋留下来，他的痛苦被沈懿看在眼里，自己眼中不知何时泛出泪光，他将手放入蒲菁铖的脖颈处，柔和的金光伴随着灵力汇入伤口，他焦急地问：“师尊你怎么样？”

        蒲菁铖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出粘稠的黑血，他却摆摆手，“没···没事，你带没带，蛇胆草和解蛇毒的药水？”

        沈懿连忙点点头，“师尊，我带了解蛇毒的药水，蛇胆草。。陆师弟那里应该有。”

        蒲菁铖点点头，语气里净是掩饰不住的虚弱，嗓子沙哑，一张口满是血/腥味“无妨，先给我解蛇毒的药水，伤口等回去再包扎。”

        九鹊此时慢慢逼近两人，吸□□气后的他此时正处于全盛期，蒲菁铖只得喝下药水，恢复了些气力，然后再度挥剑刺向九鹊的本体，却因为体力不支一次次被鳞痕挡开，银白与墨绿在空中一次次交锋，沈懿怎会只在一旁观战，他也拔出佩剑——墨竹，一把拥有深绿色剑刃的剑，他试图参与战斗为师尊分担压力，但是在蒲菁行云流水的剑法中，他发现根本跟不上师尊的节奏，甚至被鳞痕砍伤。

        “小心，他的那柄剑剑锋有毒，你刺他身体没用，他的弱点在那条九头蛇上，你出去，我和他打。”蒲菁铖怕两人的战斗误伤沈懿，分出身来赶他出去。

        “可是···”

        “别说了赶紧走！”蒲菁铖的余毒未清，还要不停地挥剑躲闪让他手腕上的伤口有些撕裂，他疼得冷汗大滴大滴地流。

        “师尊！”远处的呼喊令蒲菁铖回头一望，惊讶地发现不知何时重华和陆藏也闯进了结界。

        “你们怎么来了？”

        “师尊有难，弟子怎能独自落逃！”

        重华看到面目狰狞的九鹊和他身边体型已经膨胀到一人高的九头蛇，面色发白地骂了一句：“我去，这什么丑东西。”

        陆藏则询问沈懿，“师兄，我们怎么帮师尊？”沈懿边飞身上前参与与九鹊的缠斗，边回答：“师尊说那只九头蛇是九鹊的弱点，杀了它！我去帮忙拦住九鹊。”他手执墨竹直刺九鹊腰腹，哪怕一瞬，拦住他一瞬，就有机会再去击杀他的本体。

        “调整呼吸。”蒲菁铖冷静的声音传来，顿时让沈懿急躁的心情沉静不少，既然赶不走这个死心眼的小狗，那就想办法保住他。

        他看了看师尊的身法，师尊虽然余毒未清，功力不能发挥，但强悍的修为也能与全盛期的九鹊相当，他不能打乱师尊的节奏。

        集中，他闭上眼睛，神庙外吹动的草叶，空气中飘零的灰尘，万事万物的一动一静，都被他纳入耳中，再度睁眼，眼底满是流动的金光，墨竹石绿色的剑锋微微发出光芒，与鳞痕不同，是一种生命力蓬发的绿色。

        清河是蒲菁铖凝血炼成的神兵，虽然墨竹没有经过炼制，比不上神兵的威力，但木属性格外的附加能力，让墨竹的威力大增。

        顿时，一白一绿，翩若惊鸿，舞似游龙，蒲菁铖惊讶地看着沈懿的进步，沈懿的一步一剑，愈发得与蒲菁铖同步、相似，几乎是同时，清河划出的冰刃逼退九鹊，墨竹立刻刺向他，丝毫没给他留后路。

        “沈懿！突刺！”蒲菁铖厉声喊道，沈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清河的杀招之一，剑尖一挑，大片大片的冰刺拔地而起，伺机刺穿九鹊，九鹊敏锐地向上飞去，躲开了冰刺的攻击范围。

        但就在他想要嘲笑戏弄蒲菁铖的时候，身形一僵，肩胛骨被沈懿补上来的木刺刺穿，狠狠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几乎是一瞬间，蒲菁铖挽出一朵剑花，亮剑狠狠刺穿九鹊的胸膛，九鹊重伤，被暂时钉入墙面，失去行动力。

        那边重华和陆藏左右配合，一个负责偷袭，一个负责防御，陆藏的暗器将九头蛇的九个脑袋挨个钉在地面，但重华分身乏术，正举着盾牌抵御九头蛇袭来的尾部。

        沈懿发动全力一击后有些虚脱，恍惚间看见重华和陆藏也控制了九头蛇，赶紧抓紧机会凝聚灵力赶去补上致命一击。

        墨竹突刺，墨绿的剑刃刺中了九头蛇的心脏，但没能贯穿，九头蛇受到莫大的痛苦拼命地挣扎撕咬，将沈懿执剑的那只手撕得鲜血淋漓。

        “啊！！”

        此时九鹊提起鳞痕直接斩断了自己的整条手臂，反正还会再生，但感受到疼痛的九鹊愤怒到了极点，他尖叫着向沈懿冲去，鳞痕的剑尖直指沈懿。

        “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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