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三问
忘川之水缓缓流，奈河桥上匆匆行。
靠近奈何桥后，杨戟就没了继续开的心思。
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他现在和梁定坤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梁定坤要是暴露了，他也躲不过。
廖先生和梁定坤肯定有关系，要是把廖先生的先辈廖医生放在阴司的眼皮子底下，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无疑会增加暴露的风险。
“阴间其实还有三不管地区，去吗？”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能待在阴间，还不用受阴司的管制。
廖医生和孔兵大喜过望，异口同声道：“去！”
“坐稳了。”
灵车漂移，谁与争锋！
忘川河下游。
鬼魂口吐魂魄的场景，真的算得上是奇观了。
“杨戟，你以后还是别开车了，至少我坐你的车时，别开！”
这么一趟，要了半条鬼命。
杨戟撇撇嘴，哪里是我开车技术不行，是你们这些乘客不够格。
看我家朔朔就一点事都没有。
杨朔不是真的没事，只是不明显，走路的时候就见出来了，脚下发飘还打转。
瓜娃子，这也太得劲了吧。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客人稀少的舟翁又一次迎来了一波客人。
付过平安符后，还剩下很多乘坐次数的杨戟，打得他鼻青脸肿的僵尸，以及两只未知鬼。
看见僵尸舟翁就不想过来，但他还是来了，他不想先被打一顿再载客。
在杨戟的带领下一行人上了舟。
廖医生和孔兵都有些惊叹。
“他们的船费都算在我账上。”杨戟道。
这样少见的大方真是让人侧目。
知道真相的舟翁，眉头都不想抬一下。
“去哪？”
“还是妖鬼聚集地那里吧。”
虽然廖医生和孔兵生前不是妖鬼是人类，但是他们俩还是安置在这边更合适一些。
人多的地方，多嘴多舌的更多。
若是去了那些聚集地，不出半日全聚集地都会知道，来了一个七级快八级的大佬，鬼鬼都想抱大腿。然后，再不出两日就能传遍阴间，传到阴司。阴间毕竟是阴司的地盘，自己的地方来了这么一个算有实力的鬼，大概率会派鬼过来看看，顺便看看能不能招安。
不能招安又不安分的就消除隐患，从来都是这样。
妖鬼这边更独一些，就算最后还是扩散到妖鬼尽知的程度，也需要很长时间了，还不用担心会形成小势力，因为妖鬼多半不愿意奉他鬼为主，妖鬼的天性是自由。
舟翁沉默的前进，杨戟有些不习惯了。
舟翁和阳间的出租司机多少有点像，都喜欢和乘客叨叨两句，今天话少的让鬼不可置信。
白骨林已经在眼前了，杨戟没忍住，问了一句，“舟翁你更年期了？”
舟翁回以冷冷的一眼，不搭话。
杨戟上岸前给舟翁塞了一包刚刚补充的存货大卫龙。
更年期怪可怜的，还是吃点零食辣辣嘴吧。
到底是自己看大的鬼，舟翁冷哼一声，没有推开辣条。
“到了。”
白骨嶙峋。
杨戟带着几人下船，想起了老板被白骨缠上的惨状，进林前特意交代道：“进去以后，别和白骨说话，别夸奖他们，也别表达喜爱。”
孔兵眼里尽是跃跃欲试，“做了会怎么样？”
杨戟凉凉道：“你可以试试。”
这么说，孔兵倒是缩了不敢试了。
“正常鬼，谁会夸白骨好看。”廖医生昂着头，一脸不屑。
杨戟认同的点了点头，他也觉得，正常鬼不会，可惜人会，最好的就是朔朔，乖巧懂事，无需他叮嘱。
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地方，闲置的旧居。
“我看你在这地方熟人不少。”
一路过来，见到的妖鬼，不说都会打招呼，见了杨戟大多还是会点个头。
“嗯，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我们就睡这间房子？”
“不是，只是暂时借你们落脚。聚集地还有很多空地和空屋，你们另找一处安顿。就是看上有主房子，能打过就能抢。”杨戟道。
“这聚集地里，等级最高的是多少？”廖医生问道。
“九级。”现在他在阳间卖假符。
杨戟没说全，除开裴无信这个已经离开的九级外，剩下的最多不过五六级，廖医生的实力基本能在聚集地里横着走。但是让他们以为头上还有九级压着，才会有敬畏感，不容易生事。
廖医生和孔兵都没有怀疑杨戟的话，毕竟他身边就跟着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以后怎么联系你？就靠给廖老师的后辈托梦吗？”
“对，就靠这个。”杨戟斩钉截铁道。
……
兜兜转转没几天就到了月末。
阴间回来后，杨戟专门去找了肉摊大爷，定了三只猪，还托他帮忙定了牛羊肉，在五月一号。
大爷一如既往的话少，肉的用途也没多问一句，收钱也少，让鬼怀疑他是不是自己贴了钱。
新的一月，辞旧迎新。
杨戟和僵尸待在一起，吃睡生活，平静而满足。
快活的他想不起自家还在被白骨纠缠的老板，最多闲得无聊的时候，会花几秒想一下，新工作的问题。
老板的电话没有等到，老板师兄的电话先来了。
内容简短并不多，大意就是已经定下围剿的时间，通知一声。
杨戟一下一下顺着杨朔的乌发，想到了之前那只布偶。
女鬼会被铲除掉，也不知道布偶会怎么样。
“朔朔你说，我要不要去看看，那个布偶如果送成，也是一单啊。”
杨朔专心的看着电视，没有任何发言，杨戟早已习惯这样的自言自语。
“阴司那个等着布偶不肯投胎的何羡，我也有一点好…”奇。
杨朔喂的鱿鱼仔，堵住了杨戟的话。
杨戟：虽然你没说，但我总感觉你在嫌我烦。
不过这鱿鱼仔味道还真不错。
“算了，如果被天司府认为是同党，就麻烦了。”杨戟嚼完鱿鱼，就自己说服了自己。
电视里，正在播最近正火的‘考古’剧。
讲的是主角们，下墓考古的故事，宣扬了勇气与传统，以及一点点发财小知识。
眼下剧情正进行到，喜闻乐见的打粽子环节。
只见一个黑驴蹄子塞进僵尸的嘴，僵尸就像被拔了电源的机器人一般，停了下来。
“朔朔，你怕不怕黑驴蹄子？”
杨朔感觉自家瓜娃子可能是傻子，还是大傻子，一般傻问不出这问题。
杨戟扯了扯杨朔的头发，怨怪道，“问你话呢，老是让我一个鬼尴尬。”
僵尸人模人样的叹了口气，一把薅过了还玩他头发的杨戟。
一手一只，锁在了怀里。
这下瓜娃子不能打扰他看电视了。
得不到回应的杨戟，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好。
“朔朔，你等着吧，我回头就买黑驴蹄子回来喂你，买那种十年份的。”
“不。”杨朔还是出声了。
杨戟抬头道，“所以黑驴蹄子真的有用？”
“硌牙。”简短有力。
“那还是算了。”现在的杨戟已经被杨朔开启了美食新天地。
以前的他，饮风喝露就能活，现在的他和杨朔美食共享，他可不想吃硌牙的黑驴蹄子。
“撒手。”
这么固定着，谁的手也动不了，是两败俱伤。
杨朔静静地看着怀里的瓜娃子。
“不闹你了，想吃东西。”杨戟先认输了。
杨朔确认了杨戟面上的表情，不似说谎，松开了一只手，把杨戟往上提了提，下巴从瓜娃子的头顶到了肩膀。
之前杨戟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亲近的次数多了，也不像之前那么不适应了。
随着剧情流走，零食包装袋堆的也越发多了。
听说没出息的人常有三问，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眼看时间将近傍晚，杨戟问道，“今晚吃什么？”
“肉。”杨朔对肉是真的长情，杨戟问他吃什么，十次里面九次是肉，还有一次是带口味的肉。
“明天我定了猪牛羊，定能喂饱你！今晚吃点别的吧。”
饮露餐风的彼岸花又不是食人花，顿顿吃肉有些不好消化。
一集结束广告时间，是奶茶店的广告。
杨朔在电视上，定格了几秒视线，再看向杨戟。
意思很明显，晚上喝奶茶。
“奶茶是饮品，正常人不会用它做晚饭。”
杨朔看傻子一样看着杨戟，戳了戳杨戟的脑袋，道：“不是人。”
人不会，但是鬼和僵尸可以。
看着杨戟犯傻的样子，杨朔忽然觉得，自己一早之前把他当人看也不是没有理由的，杨戟在生活上的行为，真是无限贴近于活人。
“嗯……那我们就用新手机点奶茶吧。”
是的新手机，那个老人机已经被退下来了，现在是杨朔在用，杨戟给新办了电话卡。
而杨戟则用上了智能机。
手机刚到时，杨朔玩一样的给杨戟打了好多个电话。杨戟不接，就一脸难过的小表情，杨戟接了，他才又恢复正常，但他也不说话，只手指敲着手机壳，哒哒哒，哒哒哒。
杨戟卡着本月免费通话时长，终止了杨朔面对面乱打电话的行为，索性僵尸也玩了一整天，玩爽了。
杨戟的新机，是挑了款高性价比的，据店员透露，这款手机结实堪比板砖，唯一缺点就是容易发热，但是只暖手不爆炸，安全可靠。
“我们喝哪一家呢？”
手机上的奶茶店眼花缭乱，数不胜数。
竞争这么大，这些奶茶店也开得下去，卖奶茶一定很赚钱吧。
杨朔拉了拉杨戟，引这杨戟的手指，指向了一家，正是电视上放广告的那家。
“那就这家，我们点什么口味呢……”
最终他们还是没有点那一家的奶茶，因为临付款的时候，杨戟发现，这家配送费5块。
幸好别家也有螺蛳粉，还不要配送费。
想着干喝奶茶确实不太好，杨戟磨磨蹭蹭的又点开了炸鸡店。
“吃吗？”这算是一句废话，就没有僵尸不吃的东西。
“吃！”亮晶晶的眸子里写满了高兴。
杨戟却一眼看穿了其险恶的目的，“想都不要想，最多只能点两人份。”
“塞牙。”那么一丁丁点，哪里够吃。
“把嘴张开我看看，谁家僵尸的牙缝那么大。”杨戟板着脸不打算惯着僵尸。
僵尸松开杨戟，一个回转就和杨戟换了身位，把自己塞进了杨戟怀里。
“吃嘛。”声音低低的，贴在杨戟耳边说道。
杨戟面无表情的把各个口味的炸鸡都点了一遍。
僵尸满意了，把脸埋进杨戟的脖颈，低低的笑出了声。
瓜娃子是真的学不会拒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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