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嘴毛
非常时期,这般当兵的才不管你是不是秀才,身上有没有功名。
奸细这个事儿可是太大了。
两鞭子下去孙秀才就吓尿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认,只能推到曲屠夫身上,不然他们一家都得遭殃。
审问的士兵提到媒婆,孙秀才先是一个激灵,差点儿没稳住招了。
但他脑瓜子还是够用,说曲屠夫的妹子给县令当小妾,官媒属于县衙管,自然是跟曲屠夫是一伙儿的。
他咬死了自家许的是二娘孙芙,不是已经嫁出去的孙芸。
哪怕把他打得奄奄一息快死了,他也没松口。
心里那叫一个悔啊!
当初他就不该听何氏的,眼皮子浅,看见曲屠夫上来的聘礼就松了口。
还有何氏那贱妇。
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明明他叮嘱了又叮嘱,让她跟着曲屠夫去,好好跟芸娘说,别把关系搞太僵了。
结果……结果怎么就闹到这种地步了呢?
孙秀才被打得遍体鳞伤,狱卒将他拖去牢房,像扔死狗似的将他扔到地上。
同一牢房里关着的人听说他可能是奸细,一人一口唾沫,还有人撩开袍子冲着他的老脸呲尿。
孙秀才应该庆幸,庆幸前线在打仗,牢房里但凡年轻力壮的都被弄出去当炮灰了。
留下来的不是缺胳膊断腿儿,就是快耗死没有攻击力的人,不然他会被打死。
平城这种边城的老百姓,最恨的就是敌国奸细。
没过多久,何氏和孙芙也被抓来了。
当士兵闯进孙家,何氏和孙芙就吓傻了,孙芙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何氏也晕了过去。
到了刑房,士兵们将两人扔到地上,就有人用凉水将她们泼醒。
两人闻着那发臭恶心的血腥味,看着墙上各式各样的刑具,直接吓尿。
一股子浓郁的尿骚味儿顿时弥散开来。
行刑的人早就习惯了,凶神恶煞地直接先给了两人几鞭子,把两人打得嗷嗷叫唤。
打完了才问话。
来之前何氏就已经跟孙芙说过了,这事儿只能按照孙秀才的话说,不然他们家要是被打成奸细,都活不成。
而且就算是认了跟曲屠夫的婚约,曲屠夫一个奸细肯定是死路一条,他一死,这婚约自然是作罢的。
何氏也是去河里滚了一遭,才把脑子滚清醒,把关窍想明白的。
两人挨了打,为了能活下来,两人咬死了他们家许的人是孙芙不是孙芸。
去找媒婆的人回来了,媒婆并没有见着,家里的大门也是铁将军把门,问了左邻右舍,说是下乡去了,至于去了什么地方,她们没细问,并不知道。
负责审这件事儿的章百户觉得蹊跷,就命人去搜媒婆的家。
结果发现媒婆家的细软全无。
到处乱糟糟的,明显是跑了。
章百户知道这消息之后,就将情况如实汇报给负责留守城池的梁千户。
一早这个事儿捅到粱千户跟前儿的时候,粱千户就非常重视,毕竟将军带着人在外打仗,如果他守着的后方出了问题,那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所以别说奸细的嫌疑人是县令小妾的哥哥,就算是县令,他也敢派兵把县令给抓了。
边境,特别是打仗的边境跟别的地方不一样,本朝文官的地位高于武官,但在战地,那是以战事为主,一旦到了两军交战的地步,文官就要听武官的。
加上山高皇帝远,手上有兵的自然要压手上没兵的文官一头。
故而边境的县令并不好当,都是些势力没背景的人才会被派到边境为官。
这会儿,平城的县令汗津津地坐在花厅等着。
曲屠夫被抓他就得了消息,曲姨娘哭哭啼啼地来求他救人。
他就立马带了银子来千户所找粱千户。
为的不是曲姨娘,是他自己。
说起来如果是段千户守城,他一点儿都不怕,他跟段千户的私交很好。
但粱千户……平日里真的没有走动。
一千两银子送进去,得了粱千户一句话,让他在花厅等。
粱千户能收银子,县令心下稍安。
章百户来禀报,路过花厅看了县令一眼,匆匆跟他抱了个拳就进里屋去了。
县令紧张地站起身来,在屋里来回踱步。
没过一会儿,粱千户喊县令进去让章百户将审问的结果再说一遍。
章百户挑重点简明扼要地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曲大钱说的没有人能印证,他提到的媒婆已经卷了细软跑了,他的同伙都交代他是奸细……”
“孙家人都上了刑,但他们都坚持说许配的是二女儿孙芙给曲大钱,并不是大女儿蒋孙氏。
再有,甜水巷一众相亲的证词都对曲大钱不利,他带人去羞辱殴打战场上下来的伤兵是事实。”
“好了,你下去吧,把孙家人释放了,曲大钱的同伙送去前线,曲大钱暂时关押!”章百户说完,粱千户就吩咐道。
非常时期,不管犯啥罪,都可以先弄去战场当炮灰,至于说将来怎么判,看有没有本事活过来再说。
章百户告退。
粱千户就把县令给的一千两银票退给他:“陈大人,你这银子拿得烫手,你还是收回去吧!”
陈县令急了,他赔笑着道:“您一定要笑纳!”
“曲大钱这个人下官知道,跋扈是跋扈了些,但他肯定不是奸细!”
“他这事儿办得不对,怎么能对伤兵动手呢?”
“下官也知道这事儿难办,也不敢奢望大人能立刻放了他,只求大人微微抬个手,不管如何,别让他背上奸细的名声!”
一旦这个名声背上,就会牵扯到他,回头吏部的考核……别说吏部的考核,他的官帽肯定是保不住的。
“大人,下官在府城那边有一处山庄,除了山庄别院,还有两千亩的良田……”说着,陈县令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地契来,双手递给粱千户。
梁千户接过地契看了看,放到桌上,也不收起来,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悠悠地道:“不扣上奸细的帽子也可以,但苦主那边儿……”
陈县令迭声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安抚好!”
梁千户颔首。
他接着道:“人也不能放,得让他上战场,不然他殴打伤兵这事儿已经闹开了,本官若不严惩,无法跟战场上的袍泽们交代,陈大人可能理解本官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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