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四相星（骚扰）
实验员的仪器是需要读取佩戴者的基因编码才能操作，手环还在，证明小葵体内的基因没有变化。
心中懊恼自己紧张过度了，不过是一个异常的数据警告，也许仪器出了问题也不一定。
“怎么，怎么了？”小葵果然被他这个举动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阿司垂下眼帘，飞快地松开手，没打算解释，“对了，你说你近距离观察了驱魔仪式？”
“是！”又激动起来。
昨天傍晚，她在卡卡利村里亲眼目睹了他们举行的驱魔仪式。她初来乍到，没见过这么稀奇的事，就靠得近了些。她的肤色是褐色的，和当地人很接近，即便伪装消失了，也不易分辨出来。
河边预先点上火堆，神巫将用草和纸扎的小像丢进火里，年轻村民抬着裹着白布的患者，小心地放在河流中。河水湍急，村民们排成人墙挡住了水流，僧侣带头，所有人跟着一起诵念经文。
“我混在人群里下了河……”
她当时不知道裹着白布的是病人而不是死人，所以发现那人在水下动起来的时候，惊叫了一声，收获了不少目光。
“太神奇了。”她咽了口口水，“那人全身的伤口咕嘟咕嘟望外冒泡泡，粉红色的……”
阿吉捂住嘴，有些恶心。
“那些粉红色泡泡一沾到人的腿就消失了，还有一部分融化在河水里，沉下去了。”
阿司问，“你就那么看着？”
小葵眨眨眼，“那些都是废物实验品，难道还要收集他们的dna？”
阿司叹了口气，“我说那病人身上冒出来的东西。”
“不就是一些虫……”瞪圆了眼睛，一副不理解。
“虫？！”这下阿司大为吃惊，“你看见了？”当时在西莫的办公室里，那一水箱的寄生虫，若不是用仪器放大数百倍，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西莫和研究所的研究员都觉得奇怪，这种远古早就消失的微生物，没道理能在阿司的体里活了那么久，可惜还没有找出原因，就被新的任务搁置了。
“我，呃……”表情为难起来，犹豫了片刻，下定决心似地，“我以前，眼睛受过伤，当时可以选择更换眼球，或者插入人工晶片调整……”
小葵曾经看过很多关于地球上其他生物的纪录片，觉得那些消失的生物比人类有趣可爱多了。只不过研究所的主要任务是优化人类基因，动物昆虫什么的都排不上号。
她当时就想，要是能去试验场看看其他生物多好啊。
“我就定制了一种晶片，所以……可以调高分辨率。”不好意思地承认，相当于随身携带了放大镜和望远镜。
“天啊……”阿吉一脸惊悚，“你的一只眼睛是显微镜？！那，那……”
“不，我不是随时开启的……”小葵慌忙解释，她很少和人提起，就是不想被别人误会。
她一心想成为实验员，其实就是追求近距离观察原始的生态圈，只是没想到第一份工作就遇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带她来的实验员似乎也把她当成了麻烦，丢在这里由她自生自灭。
她自然是听说过al4891，灰星最成功的基因序列，和她这种小透明完全不一样。
阿司想了想，认真地问，“你确定看见的是虫？从病人体内跑出来，钻入了其他人的身体里？”
那就是说之前那些病人能够痊愈，是因为体内的寄生虫成功地散播到其他宿主体内，完成了它们的任务。
可是为什么宿主的基因会发生改变，阿司晃了晃头，他找不出解释。
小葵稍加思考，“那些寄生虫也很可怜啊，它们只能在宿主身体内活下去。”
这个古怪的脑回路听地阿吉打了个冷颤，“那是虫……”
小葵辩解道，“原人也是实验品啊，又不比寄生虫高等。”
阿吉的脸黑了，“再怎么说，原人也是高等生物吧。”
小葵不服气，和他争辩起来，“你以为普通的原人和藤壶有什么区别？”
“好了。”阿司举起手，阻止了争论，“我们先去琥珀堡，其他再说。”
“对啊，我们还是先挣点钱，换一个交通工具，这样会快一些。”小葵觉得这个思路没问题。
阿司同意了，他想进卡卡利村去寻找更多的病人，检验仪器是不是真的出了故障。
这个村庄比起前面两个村子，功能更全了些。除了农田，还有鱼塘，房子和商铺也多了，四个颜色的生活区还是老样子。
为了防止被村民认出来，阿司特意在头上围了一块布，结果一进村子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神使！”村长身着紫衣恭敬地欢迎他。
阿司干脆地扯下头上的布，“我要看昨日驱魔仪式上的病人。”
村长忙不迭地答应，亲自去找人。小葵挤到身边来，满脸钦佩地，“你是怎么让他们这么信任你的？”
实验员的新人守则，让他们尽量远离原人进行观察，不要产生互动。阿司这种做法基本就是违规操作。
阿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村长消失的方向，“他们并不信任我，他们只是害怕。”
大自然的最高戒律就是完美的进化，而这种注定要被淘汰的残次品，只是在利用寄生法则，依附于强者。
恐惧会驱使他们放弃自由，换取庇护，慢慢陷入了依赖，成为鲸鱼身上的藤壶。
小葵的眼睛转了转，“你为什么对那些病人那么感兴趣？”
阿司看着她，“如果那些不是普通的虫呢？”
小葵没听懂他的话，眉头揪了起来，阿司也没继续解释，提醒她，“你不是要去挣钱，还不去吗？”说罢，他转过身蹲下，对着乌娜问，“你怎么了？”
从早上开始赶路，她就没说过话，不哭也不笑，像个木头娃娃。阿吉猜她是不是被昨晚的神巫吓坏了，精神不济。
“我想回家……”乌娜的嘴角拉下，眼睛里有水光。
阿司忽然间有些迷茫，这孩子口中的家，是指飞船，还是灰星上他的住宅，可无论是哪一个，都回不去了。
“嗳，回家有什么好玩的？”小葵凑了过去，“和我去田里吧，有小青蛙，还有癞□□，哦，还有虾……”
乌娜眨巴眨巴眼，似乎激起了她的好奇，“那些是什么？”
“我带你去抓小鳝鱼，可好玩了，滑溜溜的。”小葵的眼睛亮了起来。
“要去！乌娜要去！”
阿司的脸一僵，口气严厉起来，“你不能下水，一定不行。”
阿吉大概听出了他的担心，“那我和她们去吧，我抱着她就好。”
小葵挤了挤眼，“哎呀，我们不怕那些虫的，我以前……”
“她和你不一样。”阿司冷冰冰地，“你别碰她。”
小葵一脸惊愕，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熟悉农田的方向，走在前面带路，阿吉和乌娜跟在后面。
农田在村子的西侧，几家富户正在招募临时的收割工。
村长带着几个人匆忙地来到阿司的面前，抹着头上的汗珠，“神使，让您久等了，他们几个都在，我把人都叫来了，就在路上。那个，您看，您要不要去祠庙里休息一下。”
又是祠庙，阿司有种不好的预感，搞不好又有一场仪式在那里等着，“不用，我就在这里等他们就好。”
这里？村长为难地看着路口，来来往往的村民不少，要是冲撞了神使，让他降下诅咒可怎么办？
没见到这位神使之前，传闻先来。他还嘲笑卡玛村和阿格拉村的村长，说那两人没什么见识，如今亲眼见到这位年轻人，气宇不凡，浑身有一种看不见的光芒将他笼罩着。
尤其那双金色的眸子，充满了对世人的怜悯，就仿佛和本地人不是一个物种。
村长曾经远远地参拜过琥珀堡的大祭司，气质比这位神使差远了，只怕是皇宫里也没几个人能超过。这么一想，他就浑身冒冷汗，膝盖打弯。
只好找人拿过来几块大草席，铺在路口的四个方向，宣布草席下的土地暂时被征用，平民和奴隶不可通过。
又喊家仆拿来华盖遮挡尘土，端来几盘新鲜水果和水，没料到神使滴水不沾，也不碰食物。
这下让村长如坐针毡，心想一定是自己办事不力，等到看见那三个村民赶了过来，起身就开口骂：“你们这帮不懂事的！为什么拖了这么久！不知道神使大人等着吗？”
带头的是一名穿黄衫的男子，口气有些冲，“我不是在准备祭典的供物，也是你交代的啊。”
反了反了，村长的胡子翘了起来，这户人家原本性格温和，今天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敢顶嘴了。
身后一高一矮两位女性是这人的妻妾，原本都低着头，听见发生口角就抬起头一看，眼神立刻胶着在了村长旁边的年轻人身上。
“呀，这位小哥也长得太美了吧……”
“是啊，长得这么俊俏，就算祠庙的神像也不能比啊……”
村长瞪直了眼，如此虎狼的话语和彪悍的眼神，和她们之前贤淑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果然是如传闻所说，那些得了病的人就像换了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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