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明枪暗箭
无数张脸,神情各异地盯着面目慌张的萧长兮,他紧握双拳,绝望和无助将孤身一人的他遗弃在人群中,想开口说些什么可以为自己辩解的话,哪怕只有一句。
半响,如鲠在喉。
离主位最近的客位上,那位白发须眉的老者一脸威严从紫檀椅上站起身来,他捋了捋胡须,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走向萧长兮,道:“不可?”
不管是去年兄长大婚,还是之前的武林大会之上,身为萧凤焉的亲外祖父,都少不了长孙宏宇这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磅礴气势的身影。
只是每次看到那双深不可测的目光,萧长兮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而且长孙宏宇一向不喜身为庶子的萧长兮。
长孙宏宇目光含威,似是探究出了什么,见萧长兮面色复杂的盯着自己,继而疾言厉色的刨根问底,从那人唇齿之间轻飘飘的萧二少爷几个字,愈发显得刺耳。
“既然不可,那就劳烦萧二少爷解释清楚,为何不可?”
“我”
素衣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萧长兮听这语气,言辞质疑,口气咄咄逼人,哪里是让他解释。
“启禀老爷,夫人,刚刚抓了这个小子,行迹鬼祟可疑。”一名萧家弟子前来禀报。
萧长兮转身望去,一少年被另外二人扭送至大厅。这人正是之前传话让萧长兮去前厅之人。
“老爷……夫人……”少年面露惧色,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他是何人?”长孙宏宇问道。
“这小子名叫单杰,是萧二少爷的随侍,小人见他鬼鬼祟祟从二少爷房间出来,然后在大厅外贼眉鼠眼……这个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管家语毕,转而将手里那雕有云竹花样的黑色长盒呈于萧玄清面前,“这小子居然敢行窃!”
“我没有……二少爷说这是送给小公子的,出门后发现忘在房中……我只是奉了二少爷之命去他的房间取东西……”单杰呜咽着辩解道,“等我回来之时,二少爷已不在碎玉回廊上了。”
萧玄清在手里翻看着盒子,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专递于萧凤焉,道:“你且看看,这是你二弟原本打算送于子墨的。”
萧凤焉接过一眼便认出这个长命锁上的云竹是他在萧长兮的书案上的画卷中看到过,是萧长兮亲手所作。
“少夫人!少夫人!”
墨染似是听到其子之名又伤心过度晕厥过去了,吓得一旁的侍女瑞芳惊声叫道。
“瑞芳,把少夫人扶进房内找郎中来瞧瞧。”长孙闻玉道。
“是。”瑞芳道。
“你说你是奉命前去,谁又知你不会做些什么鬼祟之事。在老夫看来,萧二少爷的房间不得不查,万一此人存有歹心,在房间放了什么东西,伤到二少爷可就不好了。”长孙宏宇瞥见主位上的萧玄清似有话说,他继而直接一语中的,道,“贤婿啊,这关乎长兮身家性命,派人搜查一番也是以防万一,再者,在江湖众人面前,知道的视你爱子心切,不知道的,以为你处处偏袒一庶子。这岂不更加让你的长子凤焉无地自容?况且,凤焉才是萧家未来的掌门!”
长孙宏宇语气浑厚刚毅,不容反驳。
“单杰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他能做什么!”萧长兮愠道。
“来人,”萧玄清挥了挥手,无奈道,“好好查一查二少爷的房间。”
“父亲……”萧长兮恳求道。
“你住嘴!”萧玄清斥责道,止不住又咳嗽几声。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领头的一名弟子抬手,身后走上另外二人,各捧十余副画卷,置于主位茶案之上。
“回掌门……这些是在二少爷房中找到的……”
萧长兮盯着那些画卷,身形虚晃,面色苍白。
“这是何物?”长孙闻玉道。
“回掌门夫人,是二少爷房中的画卷……”
萧玄清有些不耐,理顺气息道:“二少爷喜爱作画,萧家上下无人不知,你拿这些无用之物来作甚。”
“这是……”长孙闻玉展开其中一副,莫名吃了一惊,“凤焉?”
萧凤焉听闻母亲唤了他一声,转身看去却见画卷上是某日在后院手持长鸣剑的自己,可是他记得当时只有自己在练剑,无第二人在场。
萧凤焉抬头面色复杂的看向画卷的主人,萧长兮原是垂首不语,似是感到一道熟悉目光,抬头对上了萧凤焉复杂冰冷的双眸。
心底不禁一凉,果然
展开其他,皆是不同场合各种神情的萧凤焉,长孙闻玉念到其中一副画卷上题出的诗句---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注解1)
“逆子!我看你是着了疯魔,居然写出这些不耻之词!”未等萧玄清出口斥责,长孙闻玉怒斥道。
萧长兮呆呆地站那里,只觉昏天暗地,有口难辩。那人已成婚,自己于他也再无交集,还有什么能撩拨他心中的点点星光?他萧长兮本也从未打算将此事公之于众或者向那人表露心迹,可是现在
众人皆了然于心,虽无人言语,但现人人皆知,明日便会有一条瞠目结舌的消息传遍整个江湖。
他萧家之子萧长兮,翩翩公子,不仅喜欢男人,居然还是倾慕于自己的兄长!
这让萧家颜面何存!
“你……你……”萧玄清不知是否因羞愤难平,怒火攻心,一口鲜血直涌上来。
“老爷!老爷!”长孙闻玉惊慌。
“萧掌门!”宋易之眼疾手快,一个飞步冲上前,接住倒下的萧玄清。
“快……快……请郎中!”
“父亲!”
萧玄清口吐鲜血,嘴里流出的大片血迹顺着下颚染红了衣襟,人现已昏迷不醒。
萧凤焉此刻悲痛交加,他心乱如麻地盯着堂下之人,袖中紧握的双拳,掌心却满是汗津。
在悠悠江湖之中,这下暗沟里的私人□□怎么与荣耀与名誉相较。
可是
可是
萧凤焉突然胸口疼痛欲裂,犹如被一记重锤毫无预兆地击中。
萧长兮抬起头看向人声焦杂的前方,他担忧父亲安危,欲上前去。
“焉儿!拦下他!且不能让此人再靠近你父亲!”长孙闻玉怒道。
萧长兮被一道寒光逼得他上前不得反而后退一步,是萧凤焉手持长鸣剑,挡住了他的路,只见萧凤焉面露悲痛,双眸隐隐闪烁怒意,道:“十几年来,我视你为一母同胞,此事,你于我,欲意何为?现如今父亲五脏皆损,气血逆流,全都是拜你所赐!”
语音未落,一剑寒光直指萧长兮明面刺来。
萧长兮飞快抬手摸向腰间,抽出那把缠于腰间的软剑,手中惊鸿直挺挺挡住那一寒气逼人的锋芒,这一挡震得他右臂发麻,他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目露愤恨之人,
兄长这是想止他于死地吗?
“不是这样的,大哥,你听我解释好不好?”萧长兮近乎哀求,“先让我去看看父亲吧?”
尽管从小到大,兄长待他无二,但是这种事如此难以启齿,有违天罡人伦,何况今日偏偏暴露在江湖众人面前,谁又能知明日会有怎么的流言蜚语流传出去!这分明是毁了他萧凤焉一生的清誉!
“你们二人都住手,什么时候了还再争斗不休!”长孙闻玉尚未从担忧中安定心神,这边却又动武起来,不免有些失了仪态,大声怒斥道。
萧长兮且要收手,萧凤焉却是被愤怒泯灭了理智,什么所谓的兄弟情,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皆被抛诸脑后。萧凤焉一副至死不休的模样,步步紧逼,每一剑都直击萧长兮命门,萧长兮从一开始就不愿与之纠缠,自知理亏,更不愿伤害对方,只得提剑防守。
众人却从未见过萧家二位公子因何事大打出手,皆知萧凤焉手中长鸣剑,寒光凛凛,亦知其剑法凌厉,出手便可横扫千秋,势如破竹。但对方虽只是防守,却可以毫无偏差的预判剑锋所指之处,手中长剑柔软且削薄无比,持剑之人手腕只需轻轻回转,惊鸿便在萧长兮手中被拿捏的游刃有余。
一刚一柔,一攻一守。
那边却无人理会长孙闻玉奋力的劝诫和训斥。
直到管家张伯冲进大厅,面色悲怆,他也顾不得大厅水深火热的打斗,凄凄叫道:“夫人,夫人……老爷他……快不行了……”
长孙闻玉跌坐在圈椅上,六神无主,嘴里呢喃:“这不可能……这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郎中说……老爷中毒已久,伤及心肺,中表虚里,现已蔓延至骨髓……怕是……怕是……”
一旁哐啷声响,萧长兮失神,长剑从手中脱落。
“二少爷,小心!”单杰大喊,可惜剑锋犀利,出剑之人如影追风,刹那间剑锋没入萧长兮肩头近四指宽。
这一剑看似持剑之人愤恨的想要了对方性命,却在剑锋没入前一瞬,偏离致命之处。
萧凤焉持剑的手在颤抖,原是想一剑了结了对方,可是看到那人双眸隐隐含泪,萧凤焉心中顿时又疼又恨。
拔出的长鸣,鲜血攀涿着剑锋不肯滴落。
“主子犯了错,也是随侍的下人不能恪尽职守,时常提点左右的缘故!”
萧长兮忍住伤口的疼痛,撩起长衫下摆,双膝跪在地上,他向长孙闻玉求情,急切道:“还望大夫人切莫牵扯旁人,单杰还是个孩子,他刚来月余,什么都不懂!”
长孙闻玉并不理会堂下叩首不起的萧长兮,厉声令道:“来人!将单杰赶出清河峰,不许他再踏入半步!还有,将萧长兮捆了,带去萧氏祠堂!”
单杰被两位萧家弟子的拖拽着赶出大门,惊怕着喊道,“你们放开我!二少爷!二少爷!”
萧长兮顾不得肩头的伤口,提起衣摆起身想要追去时,却被长孙闻玉授意的另外两名萧家弟子拦下,其中一人抬起一脚用力将萧长兮踹跪在地,另外一人乘其不备反捆住了他的双手。
人群中不知萧家的哪位长辈厉声道:“此子不知廉耻,其心污秽,当行门规严惩不贷!否则难平众怒!”
翌日,江湖皆传闻,萧家二公子,心怀叵测、行事不端,品行低劣、寡廉鲜耻。
处以萧氏门规---行鞭笞,断经脉,废武功,削族籍。
后逐家门,连同供奉着的他母亲的牌位一起丢去后山,任凭自生自灭。
启光庚子二十二年,十月初九。
至此,萧家变故如巨浪滔天,在武林翻滚汹涌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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