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离间
上书房作论几天后,传旨的太监便在晨光微露之时踏进了侯府的大门,卫鞅不出意外地当了三皇子的伴读。
世家大族听闻侯府独子当了三皇子的伴读,只当是卫鞅才疏学浅没被大皇子二皇子选中,皆暗地里说着侯府一代不如一代的风凉话。
但侯府却另有打算。侯府如今的境地已经没有押宝的余地了,以退为进方是上策。当三皇子的伴读无疑就是给皇帝表忠心,让倍受冷落的卫延能挽回一点圣心,但老皇帝守旧求和的宗旨不会变,除非卫延倒戈守旧派否则永远都不会受到重用。
朝野上的拓新派大多是无权势却心怀家国之人。能说的上权势的便是镇远将军贺津和卫延。贺津是与平阴候一起闯天下之人,奈何年岁已高,已不能上战杀敌,镇祁国国威。卫延更不用说,文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虽有才学但君王不赏识也只能孤芳自赏。守旧派的势力便大出了几倍之外。六王爷和章骞在朝堂之上更是呼风唤雨的人物。拓新派虽势力远不如守旧派,但俗话说得好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有朝一日新皇登基他们便有希望将这天下换个模样。现如今尽管倍受排挤,但他们坚信忍辱负重的蛰伏之下有朝一日必定会柳暗花明。
话说朱雀一脚踹开卫鞅的雕花门时,卫鞅正要把画轴装到盒子里。
“今日不是要一起去看大姐姐吗?鞅哥哥怎么还装起画来了?”朱雀一把夺过卫鞅手中的画轴,跑到一旁徐徐展开。
画上的女子倾城之色,亭亭玉立在芙蓉花旁。
朱雀看着画中女子的眉眼,似曾相识。一个没注意便被卫鞅从身后把画抢了去。
“你可仔细着点,这画可是给三皇子留的。”卫鞅小心翼翼把画手卷起来收进了盒子里。
“画上女子是何人?”朱雀好奇道。
“三皇子生母。”卫鞅站在椅子上,翘脚把画轴放到了书架最上层。
朱雀看着盒子出神半晌来了一句:“我竟记不起来母亲长什么样子呢。”
话落,站在椅子上的卫鞅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从小到大,朱雀都是以已故姨母之女的名义养在侯府里的,没人告诉过她真正的出身。更没有人告诉她她是祖母从人牙子那里买来给自己化劫的.
这些话太过于残忍,卫鞅宁愿朱雀一辈子都不知道。
“鞅哥哥,你见过我母亲吗?”朱雀扬起小圆脸,眸子里满是期待。
卫鞅躲开朱雀满是期许的目光,跳下椅子低头拍怕衣袖上的灰尘道:“姨母早亡,我也没有见过。”
说完,拉着朱雀便往外走:“再要不出发去看长姐,阿瑞便要唠叨了。”
阿瑞回侯府拿老夫人换洗的衣服,顺便带着卫鞅和朱雀去元府看卫锦。伴读一事过后,堵在侯府心头的大事便是卫锦的病了。
虽说是气急攻心病倒的可这都五六天过去了,卫锦还是没睁眼。京城的大夫也快请便了,没有一个人说得清楚卫锦到底昏迷不醒。
阿瑞带着卫鞅和朱雀穿过小道,很快就来到集市上,穿过集市再往前走便是通往元府的小路。
已是正午时分,盛夏的阳光毒辣,梧桐叶也蔫蔫得打着卷。梧桐树荫下的茶铺下,店小二趴在桌上打着瞌睡。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走过,大日头之下朱雀热得小脸通红。
“瑞姑姑,大热天的为什么不坐马车?”朱雀扯着阿瑞的袖子道。
“走路给小姐减减身上的肉。”阿瑞笑呵呵道。
卫鞅闻言,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确实朱雀比一般的贵小姐脸都要圆上几分,一天到晚糕点不离口。
朱雀看卫鞅一笑,极其不满地冲卫鞅作了个鬼脸,却在转头之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腰肢款摆在灼灼日光下缓缓走过的红衣女子,不正是喝雨水唱小曲的小妩吗?这大晌午的不在府里好生待着,晃悠在大街上作甚。况且身边一个随从也不带,未免太过可疑。
朱雀一把拉着阿瑞和卫鞅进了茶铺,二人被朱雀这么一拉,均是一惊,卫鞅正要发作,只见朱雀做噤声状,指了指大街上招摇过市的小妩。
“人家走路与我们何干?”卫鞅不解地看向朱雀。
阿瑞看着独自走在大日头里的小妩愤懑道:“少爷有所不知,那女人正是元姑爷纳的小妾,大小姐就是因为她气病的。”
“但她一个女人家独自一人上街好生奇怪,该不会是和谁私会吧!”朱雀大眼睛眨了眨,满是对八卦的好奇。
“私会”一词一出,阿瑞的老腰闪了一闪。
卫鞅看着朱雀面不改色的样子,无奈一笑。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小时候朱雀整日都粘着他。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院子也明白了男女有别,和朱雀腻在一起的时间却不那么多了。听闻他在书房读书没空理她的日子,她便带着小桃去市井逛荡,这“私会”一词说不定就是从哪个戏园里听来的。
卫鞅正想得出神,朱雀便一把拉着他,猫腰沿着墙角走,远远地尾随小妩。
不一会,小妩便在一酒楼停下,东看看西望望,像是在等什么人。
朱雀猛得一拍卫鞅的肩膀笑嘻嘻地道:“看我说得没错吧!”
卫鞅摸着肩膀无言已对。更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从书房出来就莫名其妙地来捉妇人私会。
不一会一个身形微胖的人便走向小妩,二人走进酒楼。不过那人并不是男人,而是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看穿衣打扮倒像是管家婆子。
朱雀一看不是男人顿时兴趣全无,拍拍屁股转身要走,却见阿瑞眉头紧皱道:“小姐且慢,那婆子我认识,是六王爷府上的。”
小妩先前只是唱曲的怎么会与王府搭上?卫鞅觉得事有蹊跷,便起身道:“我去酒楼看一下,你俩且在这里等着。”
那小妾见过朱雀与阿瑞,却没有见过自己。卫鞅隐约觉得长姐的病和王府脱不了干系。
他进了酒楼,看小妩和婆子上了楼上雅间,便让店小二带自己进了隔壁的雅间。
雅间一道屏风隔开,隐隐约约能透过屏风的缝隙看见对面的样子。
屏风对面,婆子坐了上座,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不知娘子今日约我来所谓何事?”
小妩给婆子斟茶笑盈盈道:“劳烦妈妈跟六王爷说一声,小妩不辱使命,六王爷吩咐的事,小妩已完成。”
卫鞅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六王爷的手竟然伸到元府里去了!
婆子撇撇嘴,也不正看小妩懒声懒气道:“有劳娘子了,我回去定会为娘子美言几句。”
她不就是王爷从烟花巷里扒拉出来的唱小曲的么?王爷和侯府不对眼,想使个美人计破坏侯府大小姐和元家少爷的感情,以此膈应卫侯爷,就这点破事还叫不辱使命?
虽心里骂了几句,可婆子面上依然平静,吃了几盏茶二人便告别了。
卫鞅见人走远,也下了雅间面色凝重地出了酒楼。虽然他知道六王爷和父亲不对付,但是王府有必要做得那样绝,要长姐昏迷不醒,一病不起吗?
未免欺人太甚!卫鞅握紧拳头,走向盛夏炽热的阳光里。
酒楼对面的客栈里,二楼的雕花窗下,女子一袭黑纱裙远望着阳光里眉头紧皱的俊美少年。
那一袭黑纱显得她身姿更妙,朱色的口脂在阳光中更是艳了几分。
女子魅惑一笑,转身吩咐道:“回去跟太子说一声,就说鱼儿已上钩。”
屋里的人恭敬地作揖,接着道:“那唱小曲的怎么处置?”
女子拢了拢额前碎发道:“给卫锦下的药多给她用些便可。”语气平淡,不带一丝感情。
雕花窗外,握紧拳头的少年已走远。午后的阳光斜斜的射进来,聒噪的蝉鸣在女子听来格外悦耳。
她深吸了一口盛夏的空气,烫烫的混着青草味,随即缓缓道:“不日,祁国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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